“來人啊!救命啊!公西誠!”公西意頭一蒙,手足無措大叫公西誠的名字,不會游泳絕對是缺陷!
船上的紗簾雖然都是吊起來的,但有鐫花雕窗相隔裡面根本看不到船頭的情況。公西誠他們聽到呼喊,只當是公西意出了什麼意外。長桓率先跑了出來:“小姐,出什麼事了?”
“快快,下水救人!忽哲黛跳河了!”公西意拽着長桓的衣袖,一陣拉扯。
“可……我不會游泳啊!”長桓傻眼了,自小就沒下過水。
公西意心涼不已,再過一會估計就只能見到冰冷的屍體了:“你快去找人!我找找繩子、木棍什麼的。”
“少爺!將軍府三小姐跳河了!”長桓見公西誠過來了連忙稟報。
公西誠頓了一頓,迅速伸手脫了衣服:“找繩子。”說罷縱身一躍跳下水去。五月份的夜晚,河水冰涼,公西誠潛游水下找忽哲黛。
長桓拿來了麻繩,水裡卻沒動靜了。公西意記得跺腳:“會不會游泳就衝下去!沒那個本事就別逞能英雄救美啊!”
公西誠託着忽哲黛出水的那一刻,公西意直接跌坐在地上,嚇都嚇死了。長桓把繩子拋下去先把昏死過去的忽哲黛拉上來,之後公西誠纔跟着上來。長風連忙準備好乾布,乾衣服侍公西誠。“蜥蜴,清理口鼻,然後胸部按壓。”公西誠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
公西意熟悉一些急救常識,做得得心應手。看見忽哲黛把水吐了出來逐漸清醒,公西意舒心一笑。
“哲黛姐姐,你可真是嚇死我了!幸虧二哥……”
“想死接着跳,沒人救你。公西意跟我進來。”公西誠冷冷道,轉身走回船裡。
忽哲黛坐了起來,渾身發抖,卻再也沒了尋死的勇氣。公西意讓長風去找了毯子來把忽哲黛包了起來。“有什麼想不開的連命都……”看着一滴一滴的眼淚順着唯美的容顏淌下,公西意什麼話都問不出口了。
扶起忽哲黛道:“別在意二哥說的話,若是把他的冷言冷語當真,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跟我進去吧,他要是再說我跟他沒完!”
越芒丹不屑地看了忽哲黛一眼,轉過頭去。公西誠吩咐道:“找人去一趟將軍府。”已經瞭解到事情始末的公西意打斷:“就說是我邀請哲黛姐姐來給我慶生的,讓他們晚些派轎子來接就好。”
“本來就是誤會,就算錯了那也都是我的錯,是我馬虎把玉弄丟了。你們都消消氣,再說有氣衝我發嘛。芒果~哲黛姐姐打二哥事出有因。好芒果,給我個面子?”公西意好話說盡,軟言相勸。
越芒丹只好作罷:“等會火鍋好了叫我,我進去歇會兒。”火鍋哪需要等,公西意知道越芒丹是不好意思了。“恩恩,等會我給你調製獨家醬料!”
“哲黛姐姐,我二哥絕不是好色之徒。呃,也不能這麼說,遇上長成你這樣的二哥也許就變態了……”
“公西意!”公西誠臉青了
“那個……哲黛姐姐,有什麼事情解釋清楚就好了。那塊半玉對我和二哥是有意義的,所以二哥會發火。有什麼都解釋清楚就好,這些事情都不會傳揚出去,再說你又沒錯幹嘛想不開!我去找越芒丹……”公西意衝忽哲黛眨眨眼,衝着冷臉的公西誠努努嘴。然後就走了,她就不信了這麼一個天仙似的人物降不住誠王八!他還是不是男人!一點都不懂的憐香惜玉!
忽哲黛看着依舊溼着頭髮的公西誠,心裡竟然生出一陣愧疚。
“對不起。”
公西誠沒想到她竟然會道歉,語氣冷冷道:“逼得你跳河的人是我,何必道歉。脆弱至此的人都能活下來,將軍府真是福地。”
忽哲黛苦笑道:“福地?不過是笑話……父親絞盡腦汁要我做髙枝鳳凰,母親一心拿我換榮華。明爭暗鬥,忍辱求全。不過有了個輕生的藉口,不值得公子相救。”
公西誠手裡轉着茶杯,真像年輕時的方戈呢。在德國隱姓埋名二十年,生活在無比骯髒的交易。唯有實驗室是最乾淨的地方,最親近的人只有導師一人。
“要什麼就給他們什麼,過剛過柔都會輸的很慘。”公西誠平淡的語氣暈染進忽哲黛的心裡,沒有人教過自己該怎麼辦,眼前這個冰冷的男子是第一個。
“半玉是在宮裡撿到的。”忽哲黛的心情緩和許多,漸漸冷靜下來,“只惜殘緣今了皆圓滿……是娘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路拾半玉編了平安結祈願而已,沒曾想拿了他人之物。”公西意拖了越芒丹出來,恰好聽到這一段,不知該說些什麼。
公西誠喚來長桓添湯上菜開火,公西意左拉右拽地招呼大家上桌:“哲黛姐姐坐我旁邊,越芒丹這死丫頭重色輕友!長風長桓!都坐下一塊吃,你們肯定都沒吃過火鍋!去年冬天在慶州,下着大雪我請越芒丹,越小白臉吃的那次特別過癮!”“阿誠的纔是最好的。”越芒丹死皮賴臉道,聽得公西意一身雞皮疙瘩。
公西意美人在側,照顧的無微不至。忽哲黛從沒想過飯竟然可以吃的這麼沒規矩……火鍋暖身,忽哲黛身上的寒意漸去。將軍府那邊派了轎子來接人。
公西意送忽哲黛下船時,安靜許久的煙花突然接連綻放。忽哲黛從未見過這樣精緻的美景,一時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大梁是沒有煙花的,公西意也已經十六年沒見過了。今年生辰誠王八終於浪漫了一回,若說先前是送給自己的,這時再放爲哪般?公西意心裡壞笑不已,搖頭晃腦道:“美人就是美人啊,嘖嘖!”
忽哲黛上了轎子,公西意輕快地哼起了歌,混亂的一天終於結束了!自己好像還欠誠王八一句生日快樂。
忽哲黛乘着轎子回到將軍府,西進的門早已上了鎖。轎子只好穿過宅宅的弄堂去後門。忽哲黛知道,只要自己沒死沒丟將軍府的人,就沒人在意她。這個府裡唯一對自己沒有企圖的就是大哥,同時也沒有多餘的關心。
在婢女的伺候下沐浴,剛要睡下。貼身的丫鬟桃杏端了一方木盒進來:“小姐,這是剛剛小廝拿來的。說是公西家的二少爺送的,杏兒好說歹說地解釋小姐不收任何人的禮物,但是那人放下東西就走了。不如杏兒找人退了回去?不然那家少爺還以爲自己開了先河,小姐待他有什麼不同呢!”
忽哲黛看了看盒子,心裡竟然生出淡淡的欣喜。“東西放下我自會處理,你下去吧。這個別讓夫人和少夫人知道。”
杏兒一愣:“小姐,要是夫人知道了……”
忽哲黛冷冷道:“你不說,夫人怎麼會知道?退下!”
“是。”桃杏只好退出房間。
忽哲黛自言自語道:“過剛過柔都會輸的很慘……”他一定是個強大的人吧?心裡柔柔笑開,打開木盒。竟然是一套紫色千層雲羅裙,這裙子不是齊雲坊不外售的珍品嗎?細看了木盒浮雕,就是齊雲坊。
這齊雲坊幕後的老闆是誰無人知曉,只說裡面的華服霓裳件件價值不菲。能在齊雲坊訂製衣裳的包括將軍府在內整個京城也只有十三家,府裡只有重要的慶典或者出席宮宴纔會去那裡剪裁設計衣裳。一般都是在洪雨閣訂製,那裡有天下最好的綢緞。
那人分明是洪雨閣的主子,送來的卻是齊雲坊的衣服,忽哲黛困惑不解。小心地捧出極輕的衣料,心裡忍不住想要試試。
環頸而立的襯白玉透絹花領,顯得鎖骨愈發精緻;漸變色的金織雀紗拖地裙尾層層疊疊;藕荷素錦的束腰;以及燈籠袖口那精緻逼真的合歡絨……難怪千金求不得。忽哲黛愛不釋手,但她明白這是不能穿出去的。
公西意深深地明白一個道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做一個乖寶寶纔會有糖吃,有錢花!
“你都不問我今天被拐賣到哪兒了?”
公西誠沐浴後如同老僧入定般,沉靜地躺在貴妃椅上。公西意極其狗腿地蹲在那裡給公西誠擦頭髮,平時她是絕不會這麼“喪權辱國”的,但是今天格外心虛。
“說好的不準冷戰,十六年前的今天我們可是打一個孃胎裡出來的,你不看僧面看娘面!我就是遲到了一下而已嘛!”公西意受不了無止境低氣壓。
“困了就回去睡覺,別在我的房間裡晃來晃去。”
“你就沒看出來我是有話要說嗎!”公西意氣急敗壞道,誠王八一點都不通人情!
“怎麼?我跪下求你說?”公西誠冷嘲道。
公西意哼了一聲:“也就是我能習慣你這陰陽怪氣的,今天你一句話都能讓絕世美人跳河自盡,做妹妹的在這一點上表示無比敬佩啊!”
“不說就消失。”公西誠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好!我說!那個……生日快樂啊。”公西意話到嘴邊又拐彎了。怎麼說呢?真難爲情。
“這個你已經說過了。”公西誠無感道,“蜥蜴,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嗎?兩個字——猥瑣。”
竟然被罵了?公西意掐住公西誠的脖子,“說誰猥瑣呢!你才猥瑣呢!你全家老小一個比一個猥瑣!”
公西誠終於沉沉地笑出聲來:“你當得起一個‘最’字。”
公西意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被繞進去了,鬆開手一鼓作氣道:“今天我見樑簡了他跟我表白並且求婚了而且我也答應他了我就是來跟你彙報一聲彙報完畢我去睡覺了!”說的跟唸經一般吐字不清毫無停頓,說完就想溜之大吉。
“蜥蜴,站住。”公西誠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