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裡睡得恍恍惚惚,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秦流素就跳下牀朝張府外走去,她希望可以看到小青,希望小青還在原地。
這時老爺帶着三位少爺正要出府,看到府門外的秦流素,老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接着對三少爺張嗣宗看了一眼,離開了。
“流素,你回別院裡好好呆着,我晚上回來就去看你。”三少爺邊說邊吩咐家丁把秦流素拉進了門裡。
張府的大門又一次關上了,秦流素被幾個家丁拉着送進了別院,院子裡的張媽看到流素回來,瞬間就哭了起來。
“流素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呢,若是你執意如此,惹得老爺和夫人們不高興,到時候你就是下一個小青。”張媽一邊哭一邊說着。
“張媽,可是小青實在太可憐了。”秦流素抱着張媽痛苦的哭泣,別院裡如今再也沒有小青,這張府從此以後也再也沒有小青,以後只有張媽和秦流素守在別院裡。
一整天秦流素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張媽雖然難過,可是在張府這麼些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對於這些事也早已經習以爲常。
午後秦流素開始練字,雖然她本身就會寫字,可還是希望自己的字能寫的更賞心悅目些。張媽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
“小青,看我寫的怎麼樣?不錯吧。”秦流素笑着拿起寫好的字轉過身去,看到身後的張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有些人呆在一起久了,可能就會成爲一種習慣,雖然很多時候,我們總是以爲我們能夠忘記很多事,可是某一個瞬間,某一個特定的場景,還是會對某個人說不出的相念。
秦流素繼續練着字,心裡卻覺得說不出的難過,堵在心口的某個地方,甚至覺得在這個時候哭好像都是錯的。怕張媽擔心,也怕張媽難過,只能強忍着。
晚上三少爺果然很守約的過來了,別院裡秦流素和三少爺一起坐在前廳裡,張媽在廚房裡忙碌着,日子看起來與之前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兩個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說了不該說的話,觸動到對方的雷區。沒過多久,桌子上的菜終於上滿了,張媽又退回了廚房。
秦流素一直崩着一張臉,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哭出來。而三少爺張嗣宗則是看着秦流素不悅的樣子,心裡也說不出的煩悶。
兩人草草的吃完飯,秦流素就回房間了,三少爺張嗣宗見她這樣,也只能硬着頭皮跟着她進入房間。
“流素,我們生個孩子吧。”一旁的三少爺張嗣宗輕聲地說着,因爲這樣的氣氛讓他覺得有一點窒息。
“你已經有孩子了,我只是你的一個妾室,也用不着給你生孩子,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一想到上次去找三少爺時站在門口聽到的那些話,秦流素就冷酷地說道。
經歷過的種種在腦海裡像飄浮的雲朵一樣,揮之不去,從直身來到長安的那一刻起,秦流素就決定重生,可是今日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會忍不住想到從前。
看到面前的佳人微閉着雙眼,三少爺張嗣宗就湊上前去在她耳邊說道:“別想了,現在我們就生個孩子吧。”
和佳人幾經纏綿,三少爺張嗣宗才意猶未盡地擁着身邊呼吸淺淺的秦流素甜蜜的閉上了雙眼,許多的疑惑一時間朝腦海襲來。
那次秦流素送香囊給他,等到兩人有了肌膚之親之後,佳人又拒絕贈送香囊,那次三少爺張嗣宗就知道她的身體和她的靈魂好像並不是完全的屬於他。
或許在他之前她的生命中有過別的男子,可是隻要秦流素不說,三少爺張嗣宗就永遠不會去問起。面對秦流素對他飄忽不定的感情,三少爺張嗣宗就更堅定心底深處的那份懷疑。
午夜時,睏意漸漸襲來,月光映照進房裡,三少爺張嗣宗在月色下看着身邊躺着的秦流素盛世的容顏,忍不住俯下身親吻。之後才抱着佳人沉沉睡去。
而此刻三少爺的住處,三少奶奶王碧蓮已經讓丫鬟冬梅和乳孃把小妍姍抱着來來回回的到睡房裡兩三趟了。
三少爺今天晚上沒有回來睡,三少奶奶王碧蓮開始倒也沒什麼,可是睡到半夜,就被偏房裡小妍姍的哭聲吵醒,醒來後便躺在牀上胡思亂想,直到現在也睡不着。
“三少奶奶,小妍姍都已經睡着了。現在也沒人吵你了。我和乳孃這就抱着小妍姍回偏房去了。”丫鬟冬梅一臉倦容地說着。
“好了,你們都走吧。”三少奶奶王碧蓮失落地說完,然後蒙上了被子,房間裡靜的讓她覺得害怕。
平時有三少爺張嗣宗陪着,倒也不覺得。今天三少爺沒有回來住,王碧蓮的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
三少奶奶王碧蓮躺在牀上想着若是有一天秦流素懷孕了,若是她生下的是個男嬰,那到時候她該怎麼辦?越想就越覺得害怕。就這樣三少奶奶王碧蓮竟然一夜無眠。
別院裡張媽天剛亮就起牀在廚房裡準備着早飯,想到秦流素和三少爺如今又和好了,心裡也爲流素感到高興。
這些日子三少爺張嗣宗吃住都在別院裡,早已經把自己對母親於清婉的承諾拋到了九宵雲外。
夫人於清婉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多寵愛三少奶奶王碧蓮,這樣三少奶奶他日再生下男孩兒,那便是張府的嫡系孫子。
可是三少爺張嗣宗自從納秦流素爲妾後,慢慢地便把所有的寵愛都轉移給了秦流素,這一個多月以來,對於三少爺的冷落,三少奶奶王碧蓮當然也不會忍氣吞聲,聽之任之。
這天小憐剛伺候夫人於清婉睡下,三少奶奶王碧蓮就帶着自己的丫鬟冬梅來了,乳孃抱着小妍姍在後面跟着。
“小憐,三少奶奶要見大夫人。”丫鬟冬梅開口說道。一旁的三少奶奶王碧蓮一臉冷漠地站在前廳裡。
“夫人剛剛午睡,三少奶奶你先坐這裡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叫。”冬梅說完就走了。乳孃抱着襁褓中的小妍姍也坐了下來。
等了許久夫人於清婉也沒有出來。三少奶奶王碧蓮很是生氣,可是作爲兒媳,只有硬着頭皮繼續等待。
小妍姍如今已經七個多月大小,這會在襁褓中正睡的香甜。乳孃這會看着她,眼中充滿了慈愛,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般。
“碧蓮,讓你們久等了,這天氣也開始暖和了,最近越發的睏倦了。”說話間夫人於清婉從睡房走了出來。
“娘,媳婦打擾你休息了,實在是罪過啊。”三少奶奶王碧蓮笑着說道。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若不是因爲三少爺張嗣宗,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想來打攪夫人。
“都是自家人,無須客套。想必三少奶奶來找我是因爲三少爺吧?”夫人於清婉開門見山地問道。
“娘,最近嗣宗經常都不回住處,我呢,整天要帶着小妍姍,平時也見不到他人,還希望娘能爲媳婦兒做主,勸說三少爺纔是。”三少奶奶說的牽強而委婉。
要說整天帶着小妍姍說的的確是牽強了些,從小妍姍出生到現在幾乎都是丫鬟冬梅和乳孃在照看。
若說整天見不到三少爺的人,雖是實情,可是三少奶奶王碧蓮完全可以晚上的時候跑到別院找一找三少爺。
三少奶奶的心裡也想晚上的時候去別院裡找三少爺張嗣宗,可是她一個明媒正娶的正室去別院的小妾那裡找夫君,於情於理三少奶奶王碧蓮都覺得太難爲情了。
夫人於清婉沉默了許久才說道:“碧蓮,你儘可放心,這幾日我會勸說三少爺回去的。你天天照顧孩子也確實辛苦,平時就讓丫鬟和乳孃多替你分憂纔是。”
“小憐,去把孩子抱過來讓我看看。”夫人於清婉邊說邊示意小憐把乳孃懷中抱着的孩子抱了過去。
夫人於清婉擡眼望去,襁褓中的女嬰皮膚白皙,雙眼微閉,鼻樑挺秀,嘴脣小巧而紅豔。不由的開口說道:“這小模樣可真是俊俏啊,我們的小妍姍長大了絕對是個美人胚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開心的笑了,聽到婆婆如此喜歡小妍姍,王碧蓮的心裡說不出的安慰,在這張府裡,還好有婆婆爲她撐腰,要不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過。
三少奶奶王碧蓮又陪着夫人於清婉閒話家常了一會,這纔在丫鬟冬梅和乳孃的陪同下帶着小妍姍回到了住處。
秦流素在別院裡的日子平靜而甜蜜,雖然她曾經刻意地讓自己不要對三少爺張嗣宗產生感情,可是如今天天耳鬢廝磨地生活在一起,若說她一點也不在意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傍晚,三少爺張嗣宗還沒有回來,三少奶奶王碧蓮的丫鬟冬梅敲響了別院的門,開門的是張媽。
丫鬟冬梅一進入別院就東張西望,看到秦流素前廳裡放着的字,很是驚訝。這時秦流素剛好從房間裡走出來。
“秦姑娘,真是想不到,你還寫得一手好字。”丫鬟冬梅驚訝地說道。這樣的事情她還是要趕快回去告訴三少奶奶纔是。冬梅邊說邊觀察着別院裡的秦流素。
“沒事的時候練練字,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至於好,的確是說不上。”秦流素一邊說着一邊收拾起了那些帶字的紙張。
冬梅來找秦流素絕對也不是什麼好事,張媽在廚房裡忐忑不安起來,可是生活在這深宅大院裡,許多事情秦流素註定是要面對的。
看着面前的那一張傾世的容顏,冬梅也是說不出的驚歎,世間竟然有生的如此美麗的女子,別說是三少爺了,就是她此刻也被秦流素的一眸一笑和得體的言談舉止深深的吸引。
盯着秦流素打量了許久,冬梅纔想起正事來,連忙說道:“秦姑娘,這一個多月來,三少爺都留在別院裡,你可曾知道我家小姐夜夜失眠?”
冬梅此話一出,秦流素當然明白,冬梅是三少奶奶王碧蓮的陪嫁丫鬟,此時來找她若不是三少奶奶王碧蓮授意,那便是冬梅爲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畢竟秦流素只是三少爺張嗣宗的妾室,如今卻獨得三少爺的寵愛,而身爲正室的三少奶奶王碧蓮卻因此倍受冷落。
“是三少奶奶讓你過來的吧?”秦流素輕聲問道。言語中說不出的無奈和愧疚,畢竟這樣的事情在張府這樣的大戶人家每天都在上演。
“秦姑娘,你不要多想,不是我家小姐讓我來的,是我覺得我家小姐實在太可憐了,所以我纔來求你的。”三少奶奶的丫鬟冬梅低着頭小聲說道。
秦流素很清楚,此刻冬梅雖然沒有對她疾言厲色,可是在冬梅的心裡卻是認爲是因爲她才讓三少奶奶獨守空房,受盡三少爺冷落。
“你先回去吧,三少爺回來,我會跟他說的。”秦流素勉強地笑着對三少奶奶王碧蓮的丫鬟冬梅說着。
“那你千萬別說我來找過你,對三少奶奶也不要說起好嗎?”丫鬟冬梅一邊說一邊閃着大眼睛試探地看着秦流素。
“放心吧,我會的。”秦流素剛說完冬梅便轉身飛快的跑出了別院。望着冬梅消失的背影,秦流素的心裡說不出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