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開口的正是燕姝,眼見李大勇不明所以的停住腳步,她一字一句道,“五臧雖爲蟲,實爲毒,你現下雖然除了毒蟲,可身體頗有虧空,我有一針,可刺激經脈,讓你身體比先前強壯數倍,但須折壽十年,你可願意?”
李大勇聞言,不由面上一喜。
剛剛毒蟲離體,他就感覺到了一陣虛弱,五臟六腑火辣辣的疼痛,不至於難以忍受,卻讓人提不起力氣,之前站起來,才踉蹌了一下。
他想都沒想,登時點頭如搗蒜,“我願意,我願意,求小軍醫爲我施針!只要能讓我多殺幾個蠻子,別說折壽十年,把我的壽數都拿去,我也願意!”
如果他拖着這副虛弱的身體過去,能斬殺一二人就不錯了,若是能重回巔峰,或者超出數倍,那他有信心能拉着十幾二十人跟他一塊下地獄,這樣纔不枉一死!
感受到李大勇發自內心的欣喜和迫切,燕姝溫聲吐出了一個字,“好。”
她話音落下,同時拔出三根銀針,直插李大勇腦後三處大穴。
李大勇只覺頭腦一陣清明,胸腹的灼燒感減輕了大半,整個身體身輕如燕,瞬間充滿了力量!
片刻之後,燕姝收針。
李大勇朝着燕姝感激抱拳,隨即握緊了手中戰刀,“將軍,李大勇去了!”
凌四高聲鄭重道,“走好。”
李大勇再次抱拳,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着李大勇騎馬遠去的背影,凌四似贊似嘆道,“燕小子,謝謝你。”
燕姝面上無波無瀾,聲音卻擲地有聲,“既然將士的血是熱的,就不該涼了。”
凌四眼底劃過一閃而逝的讚賞,隨即便是遮天蔽日的煞氣,他森冷笑道,“沒錯,該涼的另有其人!”
與此同時,西凌盛京城的一處宅院內。
這座宅子在豪宅遍地的盛京城,並不起眼,宅子也跟尋常富戶格局無意,可就在這座宅子的書房內,左相穆士鴻赫然在列!
穆士鴻年近四十,身形仍舊挺拔,眉目也沉穩英俊,脣畔留了些許鬍鬚,頭戴玉冠,周身帶了些上位者的氣勢,但更多的是儒雅,瞧着不像是高居廟堂的左相,倒像是滿腹詩書的文人。
此刻,穆士鴻坐在副位上,在他對面站着一個婆子。
那婆子梳着尋常下人的髮髻,身上穿的卻是頗爲名貴的木棉錦,頭上的飾物不多,卻插着嵌有黃金的翡翠簪子,手上也帶了翡翠鐲子,其上透着一股翠綠,一看便不是凡品。
這婆子雖是站着,可卻站在了主位上,還不等穆士鴻開口,便當先發話道,“左相大人,不知白日前來有何要事,我老婆子諸事纏身,恐怕沒多餘的時間招待您。”
“鬆嬤嬤,在下的確有件大事,想跟嬤嬤商量。”穆士鴻眼底深處劃過一閃而逝的陰翳,面上卻帶了幾分歉然,“我今早收到消息,穆顏姝在回京途中遭遇山匪,下落不明,應該是死了。”
“遭遇山匪,下落不明?”
鬆嬤嬤聞言一驚,面上有些不好看,冷笑道,“這山匪應該不是無緣無故蹦出來的吧?”
穆士鴻對此倒沒什麼隱瞞,稍顯猶疑道,“我還沒有查明,不過……應該是賤內做的。”
“左相大人倒是坦誠。”鬆嬤嬤似笑非笑,似嘲似諷道,“當初我家夫人的本意,是想着等穆大小姐回京,慢慢讓她享受的,沒想到尊夫人倒是夠狠,一下子就絕了後患了。”
穆士鴻無奈笑道,“不知者不怪,不管怎麼說,人已經死了,還望鬆嬤嬤轉告夫人一聲,有勞嬤嬤了。”
“那要真死了纔好。”
鬆嬤嬤對穆顏姝的事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隨意的欠了欠身道,“左相大人放心,這件事老婆子一定會跟我家夫人傳達,不過,夫人現下正跟金帳汗國那邊做交易,沒時間理這邊兒的事兒,穆大小姐就這麼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金帳汗國?”穆士鴻眉心一動,不由詢問道,“夫人怎麼會……”
只是,他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被鬆嬤嬤打斷了。
“左相大人,您跟我家夫人合作這麼久,應該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吧,我老婆子沒瞞着您,您也該體諒體諒我老婆子纔是啊。”
穆士鴻聞言一僵,隨即起身笑道,“鬆嬤嬤說的有禮,是我逾越了,我手上還有公務,就不打擾鬆嬤嬤了。”
鬆嬤嬤眼底劃過了一抹不屑,“左相大人自是公務繁忙,不過,也該留心一下自己後院兒裡的事兒,以後若是再出現尊夫人這樣的事兒,可別怪老婆子不給大人說好話。”
穆士鴻點頭輕笑,“鬆嬤嬤說的是,以後我會多留意,在下告辭。”
鬆嬤嬤這才欠了欠身,“左相大人慢走,老婆子就不遠送了。”
出了宅子,穆士鴻面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無蹤,一雙儒雅的雙眼遍佈陰沉,他快速上了馬車,冷哼道,“回府!”
左相府東邊的主院名爲景泰苑,乃是左相夫人蘇怡情的別院。
正廂房內,蘇怡情對着鏡子,把玩着一隻玻璃種的翡翠鐲子。
鏡中人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一身鏽香色的襦裙,襯得她膚白如玉,容色清美,一頭烏髮上彆着翡翠篦子和兩根朱釵,東西不多,卻件件精緻貴重,整個人舉手投足間,風情流轉,風韻十足。
似是把稀罕夠了,她將鐲子戴在手上,朝着身後的婆子晃了晃,“這個鐲子如何?”
蘇怡情身後的婆子登時掩嘴笑道,“剔透晶瑩,翠濃色正,正適合夫人的晧腕,最重要的是,這是老爺的一片心意。”
“方嬤嬤就會哄我開心。”這話顯然說到了蘇怡情的心坎裡,她笑的面泛桃花,只是很快,似是想到了什麼,她面上的笑容淡了下來,似惱似怨的嘆道,“在他心裡,我總歸是比不上那個死人的。”
方嬤嬤搖頭道,“夫人說笑了,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活着的纔是最要緊的。”
“嬤嬤說的也是。”蘇怡情斂下眼底的怨色,聲音沉了幾分,“對了,潼陽關那邊有消息了嗎?”
“還沒。”
蘇怡情蹙了眉心,“都這麼多天了,按理說,應該早就有消息傳回來了,難道是出了什麼差池?”
方嬤嬤當下安慰道,“不會的,您別胡思亂想……”
她正說着,就聽院外傳來丫鬟的通報,“夫人,老爺來了。”
還不等這聲音落下,穆士鴻已然是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蘇怡情登時面露喜意,笑靨如花的迎了上去,“士鴻,你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準備去挽穆士鴻的手臂,只是,還不等她碰到穆士鴻的衣角,就被他一巴掌推搡到了旁邊的梳妝檯上。
“你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