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楚仙候府後院軍營裡。
秦霄腳蹬皮靴身着迷彩,腰上繫着牛皮軍帶,一副訓練裝束。邢長風和萬雷負手站立於身後,郭子儀和三十名特種營將士列隊站在院中,個個精神抖擻意氣風發。
秦霄心裡暗自滿意,看來三天的休息,讓這些人渾身充滿了力量。再加上他們在這邊娶了妻妾,生活也算是完整和安定,都能夠靜下心來訓練了。
秦霄來回的踱了幾步:“從今天起,開始新一輪的特訓,而且加入新的課題,那就是我自己悟出的‘氣功’,外家橫練的功夫。這是我根據師門所傳的‘摩雲掌’心法和硬氣功結合所創,特別適合我們來練。但是,訓練的過程也是很苦的,而且!需要更多的用腦子去領會。所以,從今天起,大家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除了付出更多的體力勞動,連睡覺的時候,也別忘了調息練習心法。明白了麼?”
“明白!”
三十餘人異口同聲。
“嗯。”
秦霄滿意的挑了挑嘴角,對身後的邢長風招了招手,讓他將一份冊子發下去:“這些就是簡單的修行之法。之前我有教大家熟悉認識過穴位,現在學起氣功來應該是事半功倍。氣功的基礎,最重要的就是呼吸之法,和養氣、煉氣。冊子裡已經寫得很詳細了。這些看起來簡單,可是真正的做到可不容易,而且需要時間來練習和訓練。尤其那其中,我加入了自己參悟的一些穴位走氣法,比較難以掌握。所以,大家要加倍用心。以後每天早上和晚上,都增加一門課程,就是都給我到楚仙湖邊去‘煉氣’。這不是什麼神仙修道之法,而是真正的外家橫練功夫。說白了,就是讓人變得‘經打’。要想打人,先要學會捱打。待學好了氣功,你們的擒拿手、散打、飛刀和一招制敵以及任何招式,就會威力倍增,像我一樣——”
說罷,秦霄從側跨的刀囊裡抽出一柄飛刀。手腕急揚,“砰”的一聲,旁邊十餘步開外的一塊鐵盾牌,被擊破了一個大洞!
衆人紛紛咋舌——以他們現在的功夫,飛刀最厲害的邢長風,也頂多射穿一塊寸許的石板,秦霄這分功力,當真是有些駭人了!
“另外。”
秦霄繼續朗朗說道:“這次託江州刺史何大人的福,訓練場瞬間就修好了。現在整個後府已經成了一個密閉的軍營,所有的設施都已經完備。從今天開始,恢復特種訓練每日必須的課程。包括:體能訓練中的十里長跑、連續障礙穿越、攀巖、游泳、負重靜立和舉重臥推,以及馬術、箭術與自由搏擊對打。對打在每天訓練末尾進行,每二人一組,輸了的每次做一百個俯臥撐。郭子儀,你與我一組。”
郭子儀駭然的瞪大了一下眼晴,但馬上將胸膊挺起來:“是,將軍!”
秦霄心裡暗自好笑了一陣,繼續說道:“七天特訓後,開始一輪野外求生訓練。這次我要把這一項當作是重點,因爲之前這一項我們一直做得不是很好。今後若是帶兵出征,這將成爲一個十分重要的技能。而且我發現,兄弟們當中存在一個誤區,或者說是心結。那就是,不肯喝自己的尿。”
“要知道,假如到了漠北那種戈壁沙漠裡,水是一件很難找到的東西。不至於每人揹着幾十斤水上路吧?所以,除了少吃除了水果之外的東西,減少消化食物所需的水。必須要喝尿。而且我告訴大家,海水也是可以喝的!但是每次不能超過二到三口,每天分成十幾次來喝,連續不能超過五到七天。雖然我們現在用不着到大海上求生,但是這也是一項技能,必須掌握以備不時之需。另外,每個人出去的時候,身上帶的鹽也是有許多用處的。比如,劃開植物的莖葉,如果變色了的,一般都是有毒不能食用;雪山上的積雪化水,也是必須與鹽摻了同喝纔可以的,不然能引起消化問題和腸胃抽筋……”
秦霄滔滔不絕的說了大半個時辰,特種營的所有人,都用鋼筆在自己備的冊子上詳細的記錄了下來。
剛剛說了一個段落,莫雲兒卻出現在了軍營大門邊,遠遠的朝秦霄鞠躬作輯,表示歉意。因爲秦霄早早下過令,除了特種營的人,任何人不得擅自到後府的訓練場中來。
秦霄側過頭對邢長風說道:“你過去看看,應該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不然以莫雲兒的性格,是決不會跑到這裡來的。”
邢長風快步跑過去和莫雲兒說了幾句話,馬上跑了回來,在秦霄耳邊說道:“我師父金樑鳳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一個年輕人!”
“哦?”
秦霄心中一喜:到處找他找不到,自己尋上門來了!轉頭對萬雷說道:“萬將軍,現在開始訓練,由你負責。我與邢將軍到府前有事情。”
“是!”
萬雷和特種營的人,都動起來了。秦霄和邢長風換了一套衣服,往前府走去。
素霄對邢長風問道:“你那個師父,當初勿匆一別幾年沒見,現在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邢長風一臉的茫然:“我也不知道,當真是有些奇怪。他老人家一直是神龍現尾不現首的。”
“走,去看看再說。說不定他是來給你恭賀新婚之喜的呢。”
到了前府正廳,秦霄入眼就看到廳中站着一人,峨冠博帶道袍抹靴,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已經足以顯得風度瀟灑氣勢不凡。此人身高大約和邢長風差不多,比秦霄稍矮一點,但是顯得十分挺拔偉岸,腰間懸着一柄長劍,微風過堂吹拂之下,飄飄然有神仙之態。
來人聽聞身後有腳步聲,轉過身來稽了一首:“貧道金樑鳳。稽首有禮了。”
秦霄迎了上去,抱拳一禮:“道長有禮!請坐!”
邢長風激動的過去就拜倒在地:“師父,劣徒今日終於再見到你老人家了!”
金樑鳳撫着頜下的幾縷絲髯呵呵的笑道:“好徒兒,快起來吧。爲師誤了一些行程,未能趕上你的婚宴賀喜,你可不要怪罪呀!”
邢長風歡喜的站起來,請金樑鳳坐了下去。自己侍立於旁。
秦霄細細的打量着這個道人,按範式德之前所說,三十年前弱冠之年師從於術數名家袁天罡,現在好歹也是五十多的人了,可是面色依舊紅潤飽滿,如同三十出頭一般神采奕奕。而且星目平眉五官清晰,大有智者之相。那雙眼晴雖然神色淡淡,但如同一匕利刃一般,能直透人的心腑將人看穿。有着莫名的魔力。
秦霄心裡斗然想起了一個人——諸葛亮!這個神色自若風度翩翩的道人,跟他以前在電視裡見過的諸葛亮,真是有着異曲同工的地方!
秦霄叫下人上了茶水,微笑說道:“金先生此番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三件事情。”
金樑鳳微笑的開門見山說道:“其一,本是來爲長風賀喜新婚的,這個因爲在貴州停留,看來已經誤過了;其二,贈上寶劍一口,作爲長風的禮物。今後此劍就將陪着長風,護衛候爺左右;其三,有事情求候爺幫忙。”
“哦,先生真是爽快之人。”
秦霄心中有些疑感,這‘金樑鳳’名字有些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他的真實姓名還是道號。反正稱呼他爲‘先生’應該不會錯。於是接着說道:“這個‘求’字可不敢當。長風與我親如兄弟,先生既是長風的恩師,亦是我的恩師。有事吩咐就是。”
金樑鳳呵呵的長笑,撫骨道:“那貧道就不容氣了!府外有一子,是忠烈遺孤。我想候爺將他收留下來,讓他成人成才。”
“忠烈遺孤?”
秦霄奇道:“誰的後人?”
金樑鳳簡短說道:“桓彥範。”
“哦?是桓大人的遺孤?”
秦霄驚奇說道:“我剛剛收到消息,知道桓大人在流放嶺南的路上,被御史周利貞所害,全家老幼不留,沒想到還有骨血留下來!真是太難得了,先生快請他進來!”
金樑鳳信步走到府門邊,對門外招了招手,一個身材高大結實的少年健步走入堂中,對着秦霄就拜倒:“小人桓子丹,拜見大將軍、楚仙候爺!”
秦霄起身將他扶起來,細細打量了一眼,濃眉大眼闊面方額,雖然年僅十五六歲還透出一股稚氣,但卻有一股凜然威風和敦厚誠實之相。
“你叫子丹?桓大人的公子?”
“小人正是!”
桓子丹一抱拳,凜然氣憤的說道:“武三思、崔湜和周利貞那些狗賊,半途謀害我全家!幸得我當時因爲抱病,得貴州大都督王晙收留養病,否則一定遭了毒手!”
“哦,是王將軍救了你……”
秦霄說道:“我與王將軍在嶽州見過,也算有些交情,他是個大義忠腸之人。既然是這樣,那好,我收下你到我門下做徒弟,你意下如何?”
桓子丹頓時喜不自勝,慌忙拜倒在地:“徒兒子丹,拜見師父!”
說罷就是三拜九叩的大禮。
身後金樑鳳呵呵地笑道:“沒想到,候爺居然如此乾脆爽快,貧道真是喜出望外呀!長風你過來,這口寶劍,爲師贈予你。”
說罷就從腰間解下寶劍託在手中。
邢長風驚喜的走了過去,恭敬的單膝跪下接過寶劍,卻發現出奇的沉重,而且劍鞘古樸。
金樑鳳撫慰笑道:“春秋五劍,多有遺失。貧道數十年來訪遍天下,也就只尋得這一柄‘純鈞’。”
秦霄的身子情不自禁的一彈——傳世寶劍,“純鈞”!
邢長風也頓時大驚失色:“師父,如此重的禮,徒兒如何敢收?”
金樑鳳呵呵的長笑道:“寶劍佩英雄,此物正得其主罷了。你與它有這一段緣分,不用推辭了,好好珍惜吧!”
邢長風託着劍伏身下去就拜了起來:“多謝師父!”
秦霄讓桓子丹站了起來,心裡暗自尋思道:這個金樑鳳,好大的手筆!一出手就是“純鈞”這樣的絕世寶器!而且他知道邢長風現在是我的人,將劍贈予他,無異於就是贈給我。他這個世外高人肯親自出面來求我,我若是不好好善待這個桓子丹,且不是拂了他的面子?再說了,當初在長安時,桓彥範與我的交情也還算不錯,那人也是個有口皆碑的正人君子。收下他的兒子,也算是讓我了卻一段遺憾吧——對於五王之死束手無策的遺憾!
邢長風站起身來,興奮異常的撫摸着懷中的寶劍,那劍柄上的雕飾,就如同星宿列張一般煥發着隱隱的光芒。
金樑鳳飄飄然的走到秦霄身前,拱手一長揖:“貧道多謝候爺成全。貧道在嶺南時,就聽張旭說起候爺大名,一直仰慕無緣相見。此次又從張無齡與王晙等人的口中,得知了候爺乃是仗義之人,於是就不請自來的麻煩候爺幫忙了。”
秦霄不由得疑惑道:“哦,金先生與張旭、王晙和張光齡等人都認識?”
金樑鳳淡然笑道:“不錯。年初時,我曾與張九齡以及張說、張旭在貴州王將軍那裡,盤桓小聚數日。張九齡,與貧道關係最爲密切,略有師生之誼。”
秦霄不由得心中一驚:這金樑鳳,居然也是張九齡的師父……果然是高人哪!文武人才都聚到門下,牛人!
金樑鳳繼續說道:“貧道也知道,候爺正在找我,是麼?”
秦霄坦然的笑了笑:“不錯。剛剛離開長安時,我就一直想找先生。可是聽長風和張旭說起,先生遠在嶺南而且仙蹤飄渺,一直未能遂了心願。沒想到先生居然自己找上門來,真是令秦某喜出望外。”
金樑鳳言語犀利直快:“找我鑄劍?”
“沒錯!具體,是刀!”
金樑鳳放聲大笑:“好!貧道從不做空頭人情,但也從不白受恩惠。雖然已有八年未曾開爐,今日就爲候爺破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