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奉伯夫人聽到宇文信到湖邊攪事,當即從牀上蹦了起來,帶着一衆下人和護衛便衝到了湖邊。
可等她來到之時,宇文信已經帶着侍衛離去,湖邊也沒剩下多少人,原本的好心情都被宇文信的突然到來給攪散了,只剩下梵音和趙靖、趙月娥在那裡靜靜的站着。
梵音在發呆,一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發呆……
她不知道宇文信剛剛說的話是真是假,這個人簡直就是個瘋子、無恥無德的烏龜王八蛋賤人!
梵音在心底不停的咒罵,趙靖和趙月娥誰都不敢上前,因爲她散播的怒氣很盛,盛到無人敢接近她。
鍾氏聽到衆人提起宇文信來到湖邊只與楊懷柳說過幾句話,便讓樑媽媽來找她。
見到了樑媽媽,梵音的心底豁然的想起他說要燒掉法樂寺和靜波湖的事,收斂了憤怒的心思便去見鍾氏。
“楊懷柳,到底是怎麼回事?”鍾氏的語氣有些憤慨,這並非是單獨針對梵音,更多是對宇文信。
“他說了很多瘋言瘋語的威脅,也是要挾我和我的父親。”梵音說及此事,鍾氏有些懷疑,“你父親就攥得住那麼重的把柄?”
“懷柳真的不知道,跟隨您來靜波湖之前,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我父親了,而且來之前,還聽家中的下人說起父親與縣丞大人有了很大的爭執,可父親一直未歸,我也沒能親自的確認。”
梵音的心底很慌,“宇文信在威脅靜一大師做事,若不答應要燒掉法樂寺,我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伯夫人,不妨咱們先離開此地,免得真出了事……”
“他敢!”鍾氏說的硬氣,斟酌下也即刻吩咐護衛長,“四處查一下,盯緊了宇文家的兔崽子。”
“卑職這就去。”護衛長退下,屋內的氣氛僵持下來。
梵音越發的淡定下來,能說的她都說了,不能說的她也咽在肚子裡,她如今只擔心父親,那個神經病不會對父親下手吧?父親始終不肯向這一方低頭,可她又能爲父親做些什麼?
想到宇文信所提的侍妾,梵音寧肯死都不會答應,她最恨的就是逼迫,她絕對不會讓這種人得逞。
護衛長很快的便來回稟,“伯夫人,宇文信已經帶人離去……”
“他的人都走了嗎?”鍾氏不放心的追問。
“這個無法查清,但此地乃是山林,風向正是西南風,要不要現在就走?”護衛長的提議讓鍾氏猶豫,那不過是楊懷柳的一句話,若是大動干戈要所有人半夜歸家,明日卻分毫的動靜都沒有,她的顏面何在?
但若真出了事,她即便是拿自己的命也賠不起……
“不用走了,火已經撲滅了。”
門外忽然閃進來一個人,鍾氏看到那個人影忽然眼前一亮,“弟弟,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人正是鐘行儼。
鐘行儼大大咧咧的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看向一旁的護衛長,“去靜一大師的禪房周圍收拾下。”
護衛長立即領命便去,顯然剛剛那裡出現過什麼事……
鍾氏拍拍胸口,仍舊滿臉的疑惑,“宇文家的兔崽子還真敢把法樂寺點火?”
“挨着湖邊兒,能燒出多大的火?何況是從靜一大師的禪房開始燒,對外說是那個老禿驢自己圓寂連帶着把整個寺廟都燒了,也不見得沒人信。”
鐘行儼的話總是聽着不順耳,鍾氏埋怨的瞪他,“你早就來了,爲何這時候纔出現?臭小子,你耍什麼花樣也不先告訴我一聲,膽子肥了!”
鐘行儼朝着梵音努了努嘴,“奔着吃的來的。”
鍾氏翻了白眼瞪他,梵音此時卻沒什麼心思,宇文信的話讓她感到很荒謬,而剛剛這一場火也的確險些燒起來,顯然他並不是說假話哄騙自己。
這個人怎能這樣的瘋狂?
梵音已經把心底最惡毒的詞語都匯聚在他的身上,她真的感覺到恐懼和害怕,那就是一條毒蛇,時時刻刻盯着自己的毒蛇。
鐘行儼見梵音一直低頭沉思,臉上也沒什麼意外的表情,鍾氏瞧着二人,與梵音道:“累了就先去歇吧,今兒的事都忘了,免得晚上也睡不踏實,今晚護衛會輪番守夜,明日一早咱們就回。”
“懷柳告辭了。”梵音朝着伯夫人福了福身便轉身離開。
鐘行儼摸摸鼻子,“我有點兒餓了,我先找點兒吃的再回來。”
“你站住……”鍾氏剛說出三個字,就看到鐘行儼的人影一閃,消失在門口。
“這臭小子!”
鍾氏雖氣卻無可奈何,自己這個弟弟從小就不聽話,她比鐘行儼年長十幾歲,待他如同孩子一樣,跟着不知操了多少心。
樑媽媽在一旁安撫道:“夫人,要不然您先歇了?等舅公子稍後回來時,老奴再去請您。”
“不用,這臭小子沒有哪個姑娘能受得了他,用不了一刻鐘就得回。”鍾氏的話讓樑媽媽無奈的苦笑,“舅公子怎麼就這樣不招女人喜歡呢?”
鐘行儼追着梵音出來,梵音一句話也不說的超前走。
二人誰都沒有先開口,一直走到了今日做飯的廚房。
鐘行儼看到梵音進去便開始繫上了圍裙,忍不住道:“怎麼?想要做上頓飯來犒勞犒勞我?”
“你不是來吃的?”梵音菜刀揮起,一陣狠剁,連木墩板都砍出了條條痕跡。
鐘行儼在一旁看着,看她發泄完了,笑着道:“至於嗎?就這樣的恨?”
“是不是有權勢的人就樂意看着別人的惶恐和恐懼?把人命視爲地上的螞蟻可以隨意的踩碾?削尖了腦袋求升官難道就爲了這個嗎?都是一羣畜生,畜生!”
梵音歇斯底里的罵,鐘行儼笑眯眯的道:“你說錯了,宇文信從不踩死地上的螞蟻。”
“那就是人命賤的連螞蟻都比不上了?”梵音又是猛剁幾刀,“欺人太甚!”
“這不過是你從不逆來順受而已,你看看其他人,誰向你這樣舉着菜刀猛發泄,即便是被砍頭也只是跪地求饒兩句,然後就等着死,你現在的怒氣也是自己造成的,能怪誰?”
鐘行儼的話讓梵音怔住,“合着還要怪我自己了?”
“不怪你怪誰?我又沒讓你在這裡發泄,還以爲你舉着刀是要爲我做飯的呢,誰知光砍木頭了,你怎麼不去砍宇文信呢?把他幾刀砍死,也就不用氣了。”鐘行儼的表情很失落,摸着自己的肚子的確很餓。
梵音瞪他一眼,“當我有你上躥下跳的本事?刀還沒舉起來,早就被他身邊的人戳死了。”
“你也知道自己沒本事,那還在這裡發泄什麼勁啊?他想收你當侍妾,你不是不樂意麼,難道反悔了?”鐘行儼的話讓梵音頓時渾身骨頭都酥了,“你、你聽到了?”
鐘行儼攤手聳聳肩。
梵音立即衝到他身邊,揪着耳朵便看半晌,“這什麼耳朵?我怎麼沒看到你在哪兒?你都聽到什麼了?”
“嘶,放手,男女授受不親,大姑娘還動手動腳的……”
梵音即刻躲開他,“流氓!”
“我招誰惹誰了!”鐘行儼站起了身,“飯也吃不上,我走了,明日回家趕緊去看看你父親,他應該是遇上了麻煩。”
“怎麼了?我爹怎麼了?”梵音追問,鐘行儼搖頭,“如今想怎麼做都要看他自己的,別人幫不上忙。”鐘行儼的漫不經心讓梵音心底很慌亂。
這到底是怎麼了?事情接連不斷的發生,而她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鐘行儼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催着道:“快去睡了,我還有事。”
“你走你的,我不用你管!”梵音心裡煩躁不安,她很想一個人呆一會兒,靜一會兒。
鐘行儼壞笑幾聲,“你若不回去,我大姐還以爲我把你拐了呢,若是非逼着我對你負責,那我可吃虧吃大了!”
“啪!”
梵音狠狠的給了他一拳,隨後氣鼓鼓的離開,鐘行儼送她回了休歇的禪房後,也沒有去見鍾氏,消失在靜波湖邊。
鍾氏對鐘行儼的無聲失蹤表示強烈的憤慨,而此時此刻,宇文信已經到達了山下,看到應該起火之地仍舊一片靜謐,他的嘴角扯出一抹陰冷的怒意。
“怎麼回事?”
“公子,應該是被人發現了,咱們留在山上的人到現在都沒有迴音。”
侍衛的回稟讓宇文信攥緊了拳,會是楊懷柳及時與忠奉伯夫人傳了消息?他搖了搖頭,即便是她去傳消息,忠奉伯府的護衛速度也絕對沒有那麼快。
鐘行儼!絕對是他!除了他沒有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宇文信的嘴角揚起了鬥意,“我等着,我看你下一次會怎麼辦,回城。”
“公子,方青垣今日送了請見的帖子,稱有急事要見。”
“什麼事?”宇文信的臉上初次顯出了不耐之色。
“楊志遠獨自送信給都察院御史,被截下了。”
“他敢越級上告?”宇文信不屑的一笑,半晌道:“殺了他,讓方青垣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