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馮媽媽的監督和指導下,鐘行儼與梵音規規矩矩順利完成了結髮裝入囊包以及交杯合巹酒的幾項流程。
看着鐘行儼臉上的苦笑,梵音心情格外的歡暢,更是發自內心的佩服馮媽媽,連鐘行儼這樣的人她都能夠制住,實在是太讓自己發自內心的有安全感。
鐘行儼看着她俏紅小臉上的欣喜,忍不住輕抹去她嘴角沾的那一滴酒,“真好看。”
梵音的臉好似火燒一樣,推着他道:“外面還有賓客呢,快出去應酬……”
“不想走了。”鐘行儼摟着她的腰身,看着她白皙的面龐和紅紅的臉蛋,忍不住親上一口,卻讓梵音識破,側頭躲開了,“快走快走,還有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呢,你若不出去,小心他們衝進來把你逮走。”
提及敬文公主,鐘行儼也滿是無奈,苦澀着臉正了正衣裳,“穿的這衣裳實在難受,真想趕緊全脫了。”
梵音送他出了門,轉身便坐在牀上長喘了好幾口氣。
馮媽媽進來看着她,認真的道:“要給姑爺點兒臉色看,不然往後您也沒辦法在這府裡頭立足,他是鍾家的人,可以肆意妄爲,但您可不行。”
“大小姐餓了嗎?奴婢給您拿點兒吃的去?”彩雲看着外面擺開的流水宴席也着實心驚,姑爺出去應酬恐怕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了,自家小姐若是等着,可別餓壞了。
“要改口了,若是讓有心人聽着,小心給你臉色看。”馮媽媽的提醒讓彩雲連連點頭,“四奶奶,餓嗎?”
梵音怎麼聽都覺得這個名字難受,可誰讓鐘行儼排行老四的?
褪去那沉重的喜服,梵音換上了一件輕便的大紅披衣,解開了那勒緊的帶子,她才感覺到胃裡空了,“餓!”
“奴婢這就給您拿吃的去。”彩雲說着就往外走,看到馮媽媽嚴峻的神色,連忙放緩腳步,擺出一副悠然淡定的姿態來。
梵音看着彩雲便笑,馮媽媽也是無奈,“沒轍,出身最低,也只能拿文人府中的規矩來立威了。”
“媽媽也不必太心急,歸根結底咱們也是小戶出來的,擺的架子太重反而容易被挑毛病,說咱們不好接近,其實說到底都要看男人是否能撐得住。”梵音的勸慰讓馮媽媽也心底有了譜:“瞧姑爺對您的心思應該是能護着您,如今只求個長長久久了。”
梵音點了點頭,馮媽媽便出去開始籌備院子裡的事務,起碼這院子裡原來的下人她要從頭到尾認個遍。
彩雲拿來吃食,梵音坐在桌前也放開了吃,鐘行儼還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她總不能餓着肚子等,剛剛與他一同吃的餃子和果子根本不頂事,這會兒褪去衣裳鬆快開來,她才真覺得自己肚子實在太空,而且還越吃越餓,連着吃了兩碗飯。
“大小姐……四奶奶,您可別吃多了。”彩雲看的直瞪眼,在一旁忍不住勸。
梵音眨了眨眼,“那還不許我吃飽了?”
“馮媽媽剛纔讓奴婢看着您,不讓您吃太多了。”彩雲的反應較慢,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翠巧正拿了要擺放的物件進來,看彩雲那副傻模樣倒是臉上一紅,湊到梵音身邊,“馮媽媽是怕您吃的太飽,晚間不好伺候姑爺……”
梵音一口茶便噴了出來,彩雲連忙過去輕拍帶捶,翠巧連忙去拿了乾淨的棉巾來擦。
彩雲縱使心思再傻,翠巧那麼一句她也明白了,臉上鬧了個通紅,覺得自己犯了錯兒似的,“那四奶奶都吃了兩碗飯了,是不是吃的太多了?我這就把碗碟都撤下去,一會兒你可千萬別與馮媽媽說啊,不然她要罵死我的!”
翠巧點了頭,看着彩雲慌忙的小模樣也忍不住笑。
梵音一張大紅臉好像塗了色,翠巧在身邊她還羞的不得了,“什麼伺候不伺候的,這跟吃飽又有什麼關係……”完全是給自己找臺階。
翠巧在一旁笑着,梵音看着她也想找尋其他的話題趕緊把自己的窘態消退,心思一動倒是說起正事來:“說起來你的年紀也不小了,當初到楊家也是有原因的,但好在你仍留下了,沒有離開,如今又跟着我來到鍾家,我心裡也是喜歡你的,說起來自家的院子自己治,你跟着王媽媽也學了算術識字,我有心讓你幫一幫馮媽媽,你看怎麼樣?”
翠巧臉上一紅,當初她去楊家,就是爲了給楊志遠當姨娘,而後出現了一堆亂事她也早沒了這個心思。
如今老爺也有了正妻,她縱使樂意做個丫鬟,可身份也是尷尬,何況,她的年紀早已經是要配人嫁了的,原本想求個恩典許配出去,自家小姐卻點名要她做陪嫁的丫鬟。
翠巧心裡想了許久也還是跟着走,免得在楊家總是個惹人眼的……
“奴婢能有今兒的日子,也都是四奶奶提拔的,您怎麼吩咐,奴婢就怎麼做。”翠巧溫言細語,模樣也好看,梵音對她真是很滿意的。
“回頭我會與馮媽媽說,如今咱們剛到鍾家,很多事我都不知道也不懂,待日子過一段時間,我會爲你選幾個能吃苦能擔當的男人,到時候你自己也選選,做了媳婦子也仍然要來幫我,你嫁的那一日,咱們的約契我會撕了,如今不給你,也是怕有旁的人找麻煩。”
梵音的話讓翠巧驚了,“四、四奶奶……”
“你不願意?”梵音側着腦袋看她,翠巧“噗通”一聲就跪了地上,眼淚汪汪的道:“奴婢哪能不樂意,奴婢是不知道該怎麼謝您的恩典了,奴婢做牛做馬也要伺候着您,奴婢……”
“行了快起來,今兒我大喜的日子,可不許掉眼淚疙瘩。”梵音把她從地上扶起來,抹掉她臉上的淚珠兒,“多漂亮的姐姐,我要是男人,我早動心了。”
翠巧心頭一驚,渾身哆嗦着道:“奴婢可沒有別的心思,奴婢絕對不做通房不做妾的……”
梵音也被嚇了一跳,“瞧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纔沒有懷疑你的心思,若是那般的話還帶着你來鍾家幹什麼,我誇你就是誇你,根本沒有別的意思,或許與別人說話會有點兒彎彎繞,但與馮媽媽、與彩雲和你,我是有什麼說什麼,你也不必多心多想。”
梵音嘆了口氣,“若是與自己身邊人還要藏着掖着,那活的會多累啊?”
翠巧臉上露出了笑,“反正、反正奴婢都聽您的。”
“晚上你與彩雲替換着來,別自己一個人太累了。”梵音正囑咐着,外面一陣喧鬧的聲音傳來,彩雲匆匆跑進來,“四爺回來了,還有鬧洞房的!”
翠巧急忙拿了大紅披風爲梵音圍上,梵音恭恭敬敬起身到門口迎,剛要擡頭,就見鐘行儼滿身酒氣醉醺醺的橫撲過來,一下子就把她給撲倒在牀上。
“好沉啊……”梵音咬着牙用力也推不開他,門口一堆陌生面孔笑的格外歡快,嘴上還不忘諷刺着:“鐘行儼啊鐘行儼,你小子也有醉的時候,如今你也苦了吧?最好醉上你個三天三夜,讓你醒了直接就去軍營!”
“老胡,你也太狠了!”
“我狠?你知道老子結婚時候這小子幹了什麼壞事麼?他往老子的酒裡兌馬尿,老子只是把他灌的人事不省,已經很手軟了,他就燒高香去吧!”
“哈哈哈哈……”
屋內的一堆腦袋讓梵音一個都認不出來,喊着馮媽媽,馮媽媽急忙叫來翠巧和水溪,一同把梵音從鐘行儼的懷裡解救出來。
長喘了好些口氣,梵音就見那一堆人都看着自己,想開口說兩句吧,卻又覺得自己不管說什麼都會被笑。
這種滋味兒實在不怎麼好受,可身邊的混蛋又睡的死死的,連呼嚕聲都已經開始奏響了。
“小女楊懷柳給各位爺請安了,夫君已經醉過去了,我又不懂得該怎麼招待,喝酒我不行、擲色子鬥片子也不會,這……”
梵音做出一副爲難的模樣,馮媽媽在一旁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各位爺還是請回吧,四奶奶與四爺要歇了,如若招待不週,還請多多見諒。”
主僕也已經發了話,這些人頓時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跟鐘行儼怎麼扯蛋胡鬧都行,在人家媳婦兒面前若還撒瘋,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走了走了,出去繼續喝。”
“走走走,把伯爺灌醉,他今兒纔是真高興……”
梵音看着衆人齊齊的離開了喜房也當即鬆口氣,可看着牀上那一頭死豬,她也頓時束手無策。
馮媽媽送進來一條白布單子就出去輕輕關上了門,梵音插腰站在那裡忽然樂了,她心底正不知道該怎麼與這個人睡在一起,如今眼前這一關豈不是過了?
大牀被鐘行儼霸佔,梵音準備拿牀被子去對面的榻上躺着,可剛剛一轉身就忽然被拽進一個溫暖的懷中,耳邊被吹着濃濃的酒氣,“丫頭,你還往哪兒跑?”
“啊?你不是醉了的?”梵音剛一偏頭小嘴就被堵上,“嗯嗯,放開……”
“怎麼了?”鐘行儼認真的看着她。
梵音怨懟的怒瞪,小拳頭猛捶,“笨蛋,你磕着我的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