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雖是怕吳靈珠出事,讓馮媽媽去找人跟着她,但鐘行儼的心思更深一些。
找來了護衛,讓他們到外面去傳消息,只說吳靈珠特意來探望身懷有孕 的鐘四奶奶,而吳靈珠與榮國公府的意見不合,鬧出了矛盾,至於具體是怎 麼回事,只能容聽聞這個消息的人去自己猜度了。
梵音只覺得鐘行儼很壞!
因爲所有人都知道鐘行儼把榮國公府給砸了,是因爲榮國公府要藉着機 會把吳靈珠嫁到鍾家來,如今鐘行儼把話模模糊糊的往外一傳,反倒容易讓 人覺得是吳靈珠自己不願意嫁。
否則哪會與家裡人鬧翻,還特意跑來見梵音呢?
鍾家寬容大度,以善待人,能讓吳靈珠進了鍾家的門,顯然她自己是不 想嫁過來的,否則鍾家人怎麼可能讓她進?
雖然事情的真相是二房作祟,不過鐘行儼利用了人們願意越猜越亂的心 理,反而爲鍾家扳回了一個正向的局面。
“真壞!”
梵音等鐘行儼吩咐護衛去做事之後,忍不住悄聲的嘀咕一句。
鐘行奇輕撇嘴角冷笑,“你剛知道?”
“其實早就知道了。”梵音笑眯眯的說着,鐘行儼纔不介意,上前輕擁 着梵音坐下,柔聲道:“身體能扛得住麼?素齋樓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做,一定要做! ”梵音對這件事很堅定,原本就已經拖延了這麼久, 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就徹底的沒影了。
雖然如今有了身孕,可她也知道鐘行儼很快就會離去出征,有素齋樓能 忙忙碌碌的,時間也不會過的太慢。
否則光窩在屋子裡……她豈不是天天都會惦記着他?
心裡這般想,梵音的臉上也涌起了怨懟,鐘行儼被嚇了一跳,原本還好 好的,怎麼突然成了怨婦了?
不過鍾氏也曾說過,有了身孕的女子情緒變化會很大,讓他一定要多多 注意……
“別這樣,我又沒攔着不讓你做,這些日子我會盡快的把素齋樓籌備好 ,下晌讓找的幾個廚子過來見你,你也教幾道手藝。”鐘行儼摸摸她的手,
“只是別累壞了……”
“行了,我知道了 >?”梵音不等他說完就把話給打斷,扶着腰站起來便 要進屋,“下晌見的話,我先去琢磨幾道菜譜,也讓馮媽媽準備食材,三哥 稍坐,我先回後院了。”
梵音說着話一溜煙兒就走了,鐘行儼知道沒法子攔她,鐘行奇卻皺了眉 ,“你也太慣着她了,都已有身孕,還弄什麼素齋樓,荒唐!”
“荒唐?你們三房不是也拿一成乾股的?”鐘行儼纔不吝他的諷刺,“ 何況我也安插些人手進去,京中的動態和消息,咱們必須要有額外的獲知渠 道。”
“你還是不肯信二哥? ”鐘行奇的眉頭更緊,“說好聽的,你這是謹慎 ,若是說點兒難聽的,哼,你會不會連我也懷疑?”
“我當然懷疑你,好似你心底不懷疑我似的。”鐘行儼見鐘行奇要反駁 ,立即搶先道:“事情就這麼定了,出征之前不想與你吵,不過做統帥之前 ,我會與你私下比一場,若是你贏了,我就什麼都聽你的,若是你輸了,你 就乖乖聽我的。”
鐘行奇神色一怔,半晌才點頭,回答只有一個字,“好!”
梵音回了後院便把丫鬟們都給召喚出來,翠巧用手記梵音吩咐準備的食 材,彩雲便寫着要做的菜品名稱,綠荷找來管採買的算菜品所需的銀子以及 配料錢,春草與馮媽媽只顧忌着梵音別累壞了。
“記得把刀先磨一磨,也多備上幾把,下晌廚子們來時,我也要看看手 藝,否則有些菜是做不出模樣的。”梵音剛撂下話,馮媽媽便急了, “您下 晌還要動刀?”
“對啊,不然我怎麼教? ”梵音看到馮媽媽瞪圓的眼,連忙安撫着,“ 您不用擔心,我自己心裡有分寸,若是真的累了,我也就不做了,何況是素 齋樓,也不殺雞宰羊的,沒有您說的不見血的忌諱。”
“老奴雖然不是廚房出來的,卻也知道那都是力氣活兒,您若是沒懷上 小主子,老奴一定不多嘴,如今您是兩個人,總要注意些。”馮媽媽看向翠 巧,“老奴記得楊府的劉媽是四奶奶教過手藝的?”
翠巧沒想到馮媽媽還記得這個,點頭道:“是四奶奶教過,味道和模樣 雖比不得,但也能拿得上臺面的。”
“那就與孃家老爺和夫人商量商量,請劉媽下晌來一趟可好?”馮媽媽 的提議讓梵音立即回絕,“劉媽如今要伺候着母親,是絕對走不開的。”
“就下晌來一會兒,老奴哪有那個膽子留下那位媽媽。”馮媽媽的苦口 婆心讓梵音也張不開口再拒絕,畢竟馮媽媽也是爲了她好。
“翠巧,算了,還是彩雲去一趟吧,讓宋安成備車,把我的消息也告訴 給父親母親,順便把劉媽接來一下晌,天黑之前就送回去。”梵音想到賓客 們送來的各種禮,“有幾匹繡緞很好,拿回去給母親。”
“奴婢省得了,四奶奶放心吧。”彩雲能回一趟楊家很高興,因爲劉安 也好,劉媽也罷,都是她的家鄉人,能說上幾句貼心話。
翠巧只是微微輕笑的低下頭,雖然沒說什麼,梵音也看出她心底的陰鬱
她之前終歸是以爲父親當姨娘的身份來的,梵音沒有讓她單獨回楊家, 也是爲了避免身份的尷尬。
只是翠巧已經年歲大了,也該有親事了,家中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太多, 梵音也沒顧得上。
中午用過了飯,其他人也把梵音需要用的物件都備好、擺好,只等鐘行 { 嚴說的廚子們一到,她便能夠把預先定下的十道菜教下去。
素齋樓的開張之日已經逐漸的臨近,梵音的心底也有股子蠢蠢欲動的興 奮。
哪怕開張後她不能天天去、日日去,在家裡琢磨如何經營也是一件喜事 了……
鐘行儼中午沒有在家中吃飯,而是與鐘行奇悄悄的離開,但沒過太久的 時間,鐘行奇便獨自一個人先回來。
田氏看到鐘行奇進門當即嘴巴張的碩大,匆匆的跑上前,指着他臉上的 傷:“三爺,您這是怎麼了?怎麼受的傷?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啊,居然敢 對你動手,我……我跟他拼了!”
“少在這裡瞎嚷嚷,喊什麼!”
鐘行奇的輕斥讓田氏也立即閉了嘴,小跑着跟鐘行奇回了後院閨房,鍾 行奇褪下衣服拿出傷藥,“去打點兒熱水來,別讓丫鬟們動手了
“這是誰打的? ”田氏看到他一身的傷痕嚇的嘴脣都哆嗦了。
“蠢驢踢的! ”鐘行奇的回答讓田氏根本不信,但見鐘行奇又在瞪她, 她也只能按住心底的好奇,親自去淨房準備熱水。
鐘行奇看着自己渾身的淤青和紫痕,再舔舔嘴角破裂的血氣味兒,臉上 涌出的都是苦澀和不甘。
但不甘有什麼用?自己對鐘行儼不忿了那麼多年,如今再一動手,他的 確已經……
哼,那個臭小子就會玩把戲,真是狗養,不對,罵他是狗自己豈不也是 ?真是個狡詐的混蛋!
田氏很久都沒見過鐘行奇身上帶傷,這一次也的確是嚇到了,不過她也 知道鐘行奇不讓丫鬟們經手是怕丟臉,很快的打來了熱水,把門輕輕的關上 ,拿出傷藥來爲鐘行奇擦。
田氏滿肚子疑問卻不敢張口問,只是她雖輕手輕腳,終歸沒什麼經驗, 偶爾會弄的鐘行奇又疼又癢,還不如挨兩拳頭爽快。
好不容易都包紮好,只是臉上的傷沒法子弄了。
“三爺,這若是外人問……該怎麼說啊? ”田氏如今也多了心眼兒,不 會再像之前那樣想什麼做什麼,而是問問鐘行奇。
鐘行奇捏捏鼻子,“誰敢問,就打誰!”
“哦,啊? ”田氏翻了個白眼,鐘行奇琢磨半晌道:“我與老四或許很 快就會離開京城,他媳婦兒如今有了,你也別沒事找事的瞎鬧騰,能幫忙就 幫,好歹懷的是鍾家的種!”
“你怎麼還向着老四說話了?”田氏聽到他讓自己幫楊懷柳,可是忍不 住發起了牢騷,“那個丫頭心眼子多得很,我都被她耍的亂轉,還用我幫她 ?”
“幫。”鐘行奇回答的很果斷,“聽我的,沒錯。”
田氏也不再反駁,雖然心底不忿,卻也不敢再回絕鐘行奇的吩咐。
自己的男人又要出征,田氏也沒心思再多想些什麼,低着頭羞澀的往鍾 行奇的身上依靠了下,好歹老夫老妻,臨分別前也是捨不得。
鐘行奇看着她的這幅模樣,心底也很多感慨。
這一年,鍾家發生了太多的事,田家的破敗對田氏的打擊實在太大。
終歸是自己的媳婦兒……鐘行奇伸出手來擁着她,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梵音這一會兒也驚呆的看着鐘行儼。
雖然鐘行儼已經把六位廚子都帶來,可他身上、手上、臉上的傷讓梵音 嚇了好大一跳。
右眼眶上的烏眼青已經有了血跡,一身破衣爛衫好似逃荒的,才離開這 麼一會兒功夫,怎麼能傷成這樣?
似看出梵音滿心的疑問,鐘行儼也不想詳說,摟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我這沒事,就是跟條瘋狗打了一架,別說,那條瘋狗還真厲害……快來快來 ,我特意找了一個擅長刀工的廚子,媳婦兒快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