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行儼爲梵音帶回來兩個消息,梵音聽過後是又喜悅又傷感。
喜悅的是張縣尉與張夫人雖然要回慶城縣,但張文擎決定留下來,鐘行儼這一次要出征他有心跟隨,當年因張縣尉過往的恩怨,張文擎武舉失利,這麼多年他始終無法解開這個心結。
亦或許只有戰場上才能徹底的放開心境,實現他多年的夢想。
傷感的是吾難師太已經定於後日去法樂寺後山的尼姑庵靜修,要徹底的離開楊家了。
梵音雖然早就知道吾難師太的打算,可真的聽入耳中,她的心裡還是涌起酸楚,始終笑不起來。
“別撅着嘴了,後天我陪你去送吾難師太上山。”鐘行儼知道她對吾難師太的感情有多深,“要是你捨不得,就在山上陪着師傅住幾天也行,不過時間可不能太久,不然我就去把尼姑庵給燒了!”
“瞧你這話說的!”梵音伸着手指狠狠的戳了他額頭一下,鐘行儼摟着她不鬆手,“反正我做的出來。”
“不陪師傅住了,早晚也有分開的一天,師傅喜歡清靜的生活,當初若不是因爲我,她也不會在楊家久留的。”梵音長舒口氣,腦袋依靠在鐘行儼的肩膀上,“只是覺得她若還在楊家,時而能回去看看她,可若是她去了法樂寺的山上,恐怕再想見面就不容易了。”
“那有什麼不容易的?你不是想開個素齋鋪子?直接開了法樂寺的山上去,法樂寺和尚的素齋做的要多難吃有多難吃,去那裡的也多數都乃拜佛聽講經的香客,在那裡開素齋也合時宜,而且只賺不虧。”
鐘行儼的奸笑讓梵音也心中一動,“那裡是隨便開館子的地兒嗎?想的倒是美。”
“有什麼不行的?”鐘行儼的目光中的奸詐毫不隱藏,湊着梵音耳邊噓聲道:“若是那個老和尚不肯答應,你就在山下開素齋館子,看他到時候怎麼辦!”
“那不是讓吾難師太很難堪?”梵音想到靜一大師曾幫助過師傅,這麼坑害老法師,不太合適吧?
鐘行儼嘴角輕動,滿是不屑的笑容,“當初你上山去找吾難師太,他也沒告訴你一聲,連面兒都不見,法樂寺差點兒讓宇文信給燒了,他也沒提前通知大姐一聲,差點兒讓那麼多人葬身火海,什麼一切因緣天定,都是扯淡,事兒就這麼定了。”
鐘行儼眯縫着的雙眼充滿了狡詐的陰險,梵音看着心底一愣,“你可真壞。”
“媳婦兒都說我壞了,那我就壞到底,惡人還是我來做,明兒我就去找幾個靠譜的廚子來,你把手藝逐漸的教上一兩道。”鐘行儼擼胳膊挽袖子的架勢很足,“爺先給他玩一個送飯上山!”
梵音想了半天才明白這傢伙要做什麼,雖然覺得他夠壞,可心底還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招數。
只是用在靜一大師的身上,仍舊不忍。
可又想時而能見吾難師太,又想素齋館子賺錢,這兩樣目的徹底的擊垮了她對靜一大師的那一份憐憫,於是也就由着鐘行儼去辦了。
田氏從錢夫人那裡回來就一直都在等着鐘行奇,更是派人去告訴鐘行奇早些回來。
可鐘行奇臨近酉時末刻才歸,田氏都快急上了房。
“什麼事啊大驚小怪的,還派人到軍需處去找我?”鐘行奇知道田氏接了錢夫人的帖子,不屑的嘲諷着:“怎麼着?是不是錢夫人又說了什麼話,鼓搗的你心癢癢了?”
田氏的心事被戳穿,臉上火辣辣的赤熱,仍舊不肯服軟的道:“我還不是聽了點兒消息要告訴你?你個沒良心的。”
“行了,有什麼快說,今兒累的骨頭都要散了。”鐘行奇褪去衣裳往牀上一坐,丫鬟端來了洗腳水,田氏把丫鬟打發下去,親自蹲下爲鐘行奇洗腳,嘴上說着今兒與錢夫人見面的事:
“……我心裡也明白她打的是什麼主意,但話也要分着聽,她今兒倒是無意中說出皇上對這次戰事很看重,我說你也不妨跟老四爭一爭?憑什麼好事都要讓着他?若是能在這次戰事中得個功,咱們將來也不用非得指望着鍾家二字過日子了!”
“少他媽的放屁,不指望鍾家指望什麼?老子就姓這個鍾字,難道還改了姓不成?”鐘行奇眉頭皺緊,推開田氏的手,自己一個人擦拭着腳,警告道:
“我可告訴你,我堂堂正正的一個爺們兒,就算要爭,那也是與老四光明正大的爭,你別總背後玩什麼鬼花活,今兒要分家明兒要分家的,分什麼分?分了的話鍾家還是鍾家了嗎?”
“那都是二嫂攛掇的,與我有什麼關係?”田氏身子一扭,滿心的不樂意。
鐘行奇冷哼道:“都不是什麼好餅。”
“就你是好人,整天后院的幾個小蹄子把你心勾搭的癢癢的,早就不知道魂兒都飛了哪兒去,還在這裡拿我說嘴,我呸!”田氏翹着二郎腿在一旁繼續罵,“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輩子跟了你,我倒了大黴了!”
“這又說到哪兒去了!”
鐘行奇吧嗒兩下嘴,對於女人,他也有點兒心虛,“行了啊,這事兒我自己心裡有數,你也少搭理那什麼錢夫人,她也沒好心眼兒,如今是鍾家起復的關鍵時期,不許節外生枝。”
“我又沒想毀了你們鍾家,不過是想讓你比老四更強,得的功績更高,受的賞更大!”田氏手中的帕子都要攪和碎了,“我還能有什麼心思?”
“知道你是好心,這個事別操心了,好吧?”鐘行奇拽着她就進了被窩,躺在牀上呼嚕聲馬上奏響。
田氏仍舊心有不甘,只盤算着用什麼辦法能夠讓老四搶不過自己男人。
難道要在老四媳婦兒的身上下手?
田氏雖然心思翻滾,但接連幾天她也沒做出什麼舉動來,只是每天去找方氏聊一會兒天,吆喝着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們幹活,再罵上幾句後院的兩位姨娘,這一天的日子也就過去了。
梵音這幾天都沒能得着鐘行儼的影兒,早上未醒他就已經走了,晚間半夜上了牀,他才鬼鬼祟祟的回來,進了被窩便會把梵音給弄醒,隨即纏綿一番,梵音身心力疲,也不等問他點兒事就已經睡了過去,等醒來時,牀邊兒又是空的。
天天咒罵着這個壞傢伙兒,也不把事情透點兒風給自己,梵音已經習慣了醒來就朝着牀邊捶兩拳,今兒一早仍舊照例進行,可小拳頭捶過去,卻是軟乎乎的?
小手被攥住拉進另外一個被窩裡,梵音轉過身就被鐘行儼抱了懷中。
“你今兒怎麼沒走?”梵音推不開他的胳膊,只能仰着頭看他,“每日早出晚歸的,搞什麼名堂?那件事怎麼樣了?你也不與我說一說,弄的我怪心急的。”
“你急什麼?”鐘行儼的大手順勢摸上了她的小屁股,梵音拍兩巴掌卻打不走,“到底怎麼樣了?”
“今兒不是要陪你去送吾難師太嘛,而且張縣尉一家也是今日走。”鐘行儼兩隻手亂竄,梵音急忙捂住自己的小肉團,“不許亂動,今兒要出門的。”
“怕什麼,我不過是……摸摸,親親。”鐘行儼的呼吸加沉,身下那一根硬邦邦的東西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梵音往前躲着,很是認真的道:“你別來啊,今兒我還要上山去呢!”
“我揹你。”
“討厭。”梵音趁機立即從被子裡鑽出去,嘰裡咕嚕的先下了牀,趁鐘行儼還沒動手過來抓她,立即朝門口喊着,“彩雲啊,翠巧啊,早飯啊!”
鐘行儼躺在牀上看她那副模樣就笑,“先放過你,等晚上的。”
“今兒要多陪師傅一會兒,晚上也沒空搭理你。”梵音徑自的穿好衣裳,彩雲和翠巧也進來開始收拾屋子。
水溪端上來了早飯,春草跟隨着還有一碗藥。
梵音忍着苦嚥下肚,鐘行儼一邊兒吃着早飯一邊兒說起了這幾日的進展。
“那個老和尚的確是不肯同意直接把素齋樓開在法樂寺內,我這幾天也找人在那邊探了位子,索性開在鏡泊湖那裡,風景也美,從法樂寺上香後走下來就是鏡泊湖,若是有閒情玩樂的,還能在那裡住上一天。”
“鏡泊湖……”梵音想到那個地方,腦中忽然蹦出了宇文信的影子。當初他在那裡的話讓梵音嚇的丟了魂兒,也正是從那時開始,她安穩的生活被徹底打破。
鐘行儼看她分了神,逗弄道:“想誰呢?”
“反正不是想你。”梵音用帕子擦擦關滿苦藥的嘴,“可鏡泊湖不是也算作法樂寺內的景觀嗎?”
鐘行儼抽抽鼻子,“有本事那老和尚就讓人把我蓋的素齋樓拆了!不過……嘿嘿,我總有辦法讓他也默認答應的。”
“又在這裡賣關子。”梵音不再理他,用過飯後便跟隨鐘行儼離開鍾府,奔着楊家而去。
田氏聽着丫鬟婆子的回報,不由冷哼一聲,“老四還真護着那個丫頭,當成寶貝疙瘩一樣的寵着,若是老夫人在的話,哪有她這麼舒暢的日子過!”
“聽說四奶奶近期正在喝藥。”
婆子的提點讓田氏心中一動,喃喃道:“喝藥,她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