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特意談起了方氏,梵音也只是心底敲了警鐘,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 第一位。
那個臭傢伙後日一早便會走,她哪裡還有心情琢磨內宅的事?
即便琢磨,也會等鐘行儼與鐘行奇離開,而田氏今天特意過來說一房,
雖沒明說,卻也表明了她的態度,不信任二房更不會跟二房聯手。
梵音送走田氏後,也並沒有就此鬆心,叫來了春草和綠荷,吩咐道:
“這兩天你們與府裡的丫鬟婆子們閒聊時,也特意聽聽她們怎麼說一房 的事,再去告訴宋安成,盯着點兒他們,有什麼覺得不對勁兒的,立即過來 說一聲,綠荷也與你娘說一聲,請她幫襯着打探兩句。”
“奴婢省得了,這就去告訴大哥四奶奶的吩咐。”
綠荷說着便先出了屋,春草在一旁細細琢磨了下,“奴婢昨兒去送您賞 幫素齋樓開張忙乎的婆子們紅包時,倒是聽她們嘮叨了幾句,說二奶奶發話 了,這一季的衣裳不做了,穿舊的,額外賞賜的物件也不給了,月例銀子雖 然是發了,卻剋扣不少,理由自當是婆子們做的不對有錯,但剋扣的非常狠 ,有的只拿了幾個銅板兒回家。”
春草撇撇嘴,“奴婢送去您賞賜的紅包,她們樂的合不攏嘴,說是不愁 家用了。”
“難道二房在急用銀子?”
梵音自言自語的嘀咕着,思忖片刻後,又與春草道:“那就繼續聊一聊 ,看看二房到底折騰什麼呢,原本也不是窮門戶的,還用剋扣下人的銀子和 衣裳,哪有這麼做事的,除非是遇上了大事。”
春草立即點頭,“那奴婢這就再去聊聊,正巧有個婆子想借鞋樣子,她 是爲二房清掃園子的,更是個愛說話的。”
“去吧,你最近盯着這事兒就行,手裡有什麼活兒,讓綠荷幫你盯着。
春草是個急性子,梵音話音兒剛落,她就己經轉身出了門。
梵音琢磨了一會兒便覺得頭暈,躺在那裡剛想小寐片刻,便見春草又匆 匆的跑了回來。
“出什麼事了?這麼急匆匆的?二房惹出麻煩了?”梵音以爲是方氏又 出了什麼麼蛾子,春草連忙擺手搖頭,“不是二奶奶,是榮國公府,是吳靈 珠吳大小姐。”
“她?她怎麼了?”梵音的確很是驚訝,因爲上—次吳靈珠來過後,她 便再也沒有問過榮國公府的消息,並非刻意不問,而是一門心思都在腹中的 寶寶和素齋樓上,把他們給忘了!
春草見自家四奶奶發呆的模樣,也知道她還沒徹底的緩回神,“奴婢也 是聽門口的婆子們閒聊說的,說榮國公府一大早就慌了,還刻意派人到咱們 府上打探,問吳大小姐是否來過,好似是吳大小姐突然失蹤了丨”
“那也沒必要跑到咱們府上來問啊?”
梵音冷笑,“還真是什麼事情都想扯上咱們四爺,都出了大笑話了。”
“四奶奶說的是啊,門房的自當說沒見過,也擠兌了幾句還吵起來了,
所以婆子們纔會說起這件事。”
春草的戒備心很強,經過水溪的那—次周折之後,她心裡也開始重視起 這等事,“奴婢特意回來跟您說,您心裡有數就行,怎麼這些人都湊在一起 鬧騰,四爺眼瞧着就要走了,家裡還淨是事。”
“其實跟咱們也沒多大關係,也沒找上咱們的門來,當樂子聽聽就罷了
梵音不想再提吳靈珠,她心裡清楚的很,若是沒有及時的有了身孕,榮 國公府的事情不會那樣不了了之的完結,指不定會鬧騰到什麼時候,鬧騰出 什麼花樣。
“那怎麼可能當樂子聽?如今榮國公府的那位小姐不管鬧出什麼事,四 爺都會被扯出來拖不開干係,您可不能想的那麼簡單。”
馮媽媽在門外聽到,說着話就進了屋。
梵音撓撓頭,仔細想想好似還真是這樣,不管是丟了還是嫁了,人們都 能想起吳靈珠與鐘行儼的那一段過往,而每一次提起,榮國公府與鍾府之間 的仇恨也會加深一層。
……不對,難道是有人刻意這麼做的?
不想讓鐘行儼因率軍出征博得一個頭彩,所以扯出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 事,故意的噁心人麼?
梵音拍拍自己的小臉,她也無法判斷到底是自己想的太陰暗,還是世人 的手段太陰暗,反正這不是一件好事,至於怎麼解決還是讓那個臭傢伙去琢 磨吧。
自己還是專心在孩子的身上爲好..
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小腹,梵音自我陶醉的幻想着做母末的場景,只是想 着想着她就睡着了,微笑着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方氏這一會兒興奮的好似得到食物的餓狼,眼睛瞪的碩圓無比,激動的 手都顫抖起來。
她看到呂夫人點頭答應幫鐘行廉向越王殿下遞話,聲音沙啞尖銳,“多 謝多謝,呂夫人真是菩薩心腸,您的福氣樣子就是佛祖轉世,若是這件事能 成,我一定不會忘了您的大恩大德丨”
“大恩大德的,倒不求着你能記住,其實這事兒說白了,我根本就不想 管,你們鍾家如今是氣勢高、腰板子硬了,什麼人家都不放在眼裡,能求到 我這裡來,呵呵呵,可真是讓我的下巴都要掉了丨”
呂夫人餘光瞥着方氏,說話更是不客氣,“我答應你這件事也沒什麼原 因,就爲了出-口氣,讓你們鍾家人也明白明白,路長着呢,這不是也有求 着我的時候!”
方氏滿臉赤熱,卻也不忘記把關係徹底的撇個乾淨,“您說的對,您說 的都對,其實這事兒也不是我們有不敬之心,都是楊懷柳……唉,嫡出庶出 差別就是大,不過這個事情我也沒理由向您抱怨,只能打掉牙往自己肚子裡 咽,不過您放心,無論您爲了什麼幫襯了我們,我們二爺是絕不會忘記您的 好,有恩必報,這是做人的本分。”
“那個楊懷柳實在太過分丨”
呂夫人原本一肚子氣就衝着她,這會兒也不用收斂,罵的更是歡,“不 就是一個小門戶出來的野丫頭,居然也有這麼風光的時候1 ”
“別看她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心可野着呢,年紀還小時就勾搭上了我們 府的四爺,四爺一往情深是個實心實意的,哪裡受得了她的迷惑?”
方氏見呂夫人己經把氣轉到了楊懷柳身上,她索性也敞開了花匣子,朝 着梵音潑髒水:
“她啊,就是個兩面三刀的,在外與衆人應酬寒暄時,好似多麼仗義慷 慨,出手也極其的大方,可在家呢?對我們這些沾着親的,下手狠着呢,恨 不得連一個銅子兒都要算個淸楚,唉……老四是嫡子,我們二爺是庶出,以 前我這個嫂子還幫襯着管管老四的事,如今楊懷柳進了門,四房的事握在手 裡不說,連鍾府的權都要奪了去!”
方氏故意做出哭狀,抹抹眼淚兒,“這次若不是呂夫人心慈,我們二爺 也要被挑撥的丟了官職,我們娘幾個就沒了活路了……”
呂夫人微微皺眉,她也沒想到方氏會這麼大肆的吐苦水。
不過那個楊懷柳的確是惹她不喜,再看方氏這麼接二連三的訴苦,呂夫 人的臉色又平和下來,“……你們也就是沒個撐腰的,若是有的話,她還敢 這樣欺負你?”
方氏心頭一震,這話明擺着是讓她投誠?
只是呂夫人的胃口的確讓方氏從心疼到了肝,從肝疼到了腳趾頭,但見 呂夫人已有不悅之色露出,她也不敢在這時候寒暄拖延,只能硬着頭皮道: “若是呂夫人肯爲我們撐腰,那是我的福氣丨”
呂夫人露出了勝利的笑,抖着臉上的橫肉,抿了一口茶,“行了,看你 們也的確是可憐,誰讓我這個人心底良善呢?常年燒香拜佛的,我這顆心啊 也是一心幫着別人,改日你多準備準備,我呢就帶你去見見我那個閨女,越 王府的側妃娘娘,她若肯出頭爲你撐腰,你還有什麼怕的呢?嗯?”
方氏的心已跳到了嗓子眼兒,她萬沒想到呂夫人居然有這麼深沉的心計 ,居然逼着自己向越王府投誠?
若真的搭上了越王府的側妃,自家還不得被人戳碎了脊樑骨?
莫說是鐘行儼和鐘行奇,就是大姑奶奶鍾氏都不可能放過自己…… 呂夫人陰損的目光審度下來,方氏額頭冒出一層細細的汗,擠出笑來道 :“不知側妃娘娘都喜好何物?還望呂夫人能給予提點……”
梵音睡到天色暗淡下來才睜開雙眼,只是迷迷瞪瞪的看看四周,她慵懶 的伸伸胳膊,才問着,“四爺回來沒有?”
“沒有。”翠巧在一旁搭了腔,“剛剛馮媽媽過來看您,讓奴婢瞧見您 醒了就去告訴她一聲。”
梵音眨眨眼,“有什麼急事找我麼?”
“下晌趙府有人來送過信兒,是馮媽媽接待的。”
翠巧說完便撂下手裡的活兒,“奴婢這就去找她。”
“四奶奶醒了? ”馮媽媽不等翠巧站起來,就在門口出了聲。
翠巧立即上前撩起了簾子,馮媽媽進來走到梵音的牀邊,低聲說着,“ 趙夫人派人來告訴您,榮國公府的小姐離家出走,去了素齋樓,被四爺給扣 住了!”
“跑去素齋樓?”梵音立即精神了,“吳靈珠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