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剛走沒多久,內侍總管常欣走了進來。
樑三爺正在那作詩呢,聽到聲音,頭也沒擡:“有事啊?”
常欣聽出樑三爺的不開心,不敢隱瞞,低聲道:“陛下,太子,太子。”
“太子怎麼了?”樑三爺放下手中的毛筆,眼如利刃,面無常色,聲音之冰冷,嚇得常欣撲通跪倒在地。
常欣顫抖道:“太子,太子在怡然亭,公然,公然,調戲御史中丞之女,蘇淺煙。”
“反了!”樑三爺正有一肚子火氣不知道衝誰發,聽到這個消息,怒聲喝道:“誰讓他去監牢探監的?”
常欣一愣,好像說的不是一個事吧,但這個時候誰敢觸這黴頭。
被朝廷內外,文武百官稱作內相的常欣跪在地上,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樑三爺詩路全無,剛剛他哪裡是在寫詩,拿着毛筆一直琢磨太子到底是真傻還是借屍還魂。
如果太子也是借屍還魂,一定是沒有什麼政治覺悟的昏君,着急嚴明沈雲的正身,根本沒想自己爲啥聽到那兩首詩之後勃然大怒。
但話又說回來,就算是昏君也不該是這樣啊,應該是真傻了。
琢磨過來琢磨過去,常欣一提太子,樑三爺火壓不住,直接發了出來。
“去,將太子叫來。”
“是。”常欣不敢擡頭,應聲退下,不多時,樑俊在前,常欣在後,二人進了書房。
“父王在上,爲兒臣作主啊。”樑俊一見樑三爺,剛剛還正常,突然拜倒在地,嚎啕大哭,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常欣一愣,不對勁啊,太子這是咋了,怎麼哭的像是他被調戲了一樣。
樑三爺面色嚴肅,道:“堂堂一國儲君,成何體統。”
他現在看樑俊是越看越心煩,也不管他是真的和自己一樣借屍還魂還是被自己砸傻了,一門心思就想把這太子廢掉,就算廢不掉,也不想看到他。
跟在最後面的蘇淺煙正準備給皇帝行禮,被樑俊嗷嘮這一嗓子嚇了一機靈,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樑俊打劉勝給他說,讓他去查雍州太守的事,就感覺心煩意亂。
自己前世只是一個臥底海盜,你讓他衝鋒陷陣,倒是還能讓他有用武之地,讓他去查案子和六皇子死磕爭帝位,可拉倒吧。
本來樑俊打算皇帝要換自己或者皇帝快死的時候一走了之,就是想過幾年安穩日子,不想捲入這些是是非非之中。
如今自己的內侍總管攛掇自己去惹事,樑俊也算是明白了,太子這個位置不是自己想幹嘛就幹嘛的。
乾脆趁着這個機會作一把,惹了皇帝不高興,再把自己關三個月。
每天看看書釣釣魚,做做飯,豈不是美滋滋。
於是,進了怡然亭,這邊說完話,上去一把就把蘇淺煙臉上的紗巾給摘了。
一個字,美。
兩個字,真美。
樑俊兩世爲人,啥美女沒見過,但是像蘇淺煙這樣美的女子,還真是頭一次見。
這一摘可不要緊,蘇淺煙的侍女和那個牽驢老漢可是亂了套了。
不管他們慌了,連劉勝和樑定昌都蒙圈了,一旁的德喜直接昏了過去,昏之前心中不斷大叫,完了完了,太子這下也是廢了。
樑三爺這邊說完成何體統,樑俊像沒聽到一樣,哭嚎着往前爬,說話間就到了樑三爺腳前。
“起來,起來。”樑三爺一國之君,也是兩世爲皇帝,還真沒見過這樣的陣勢。
“父王,兒臣一世清白,就這樣毀了,父王要給兒臣作主啊。”
樑三爺無奈道:“你先起來,先起來再說!”當着那麼多人面,樑三爺也不好發作,而且看樑俊的樣子,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再怎麼着,這小子終究是朕的太子,要打要罰也得是自己來。
護犢子心一起,也沒之前那麼煩樑俊了。
終究是血濃於水,這兩具身體的靈魂雖然是倆陌生人,但身體上終歸還是父子。
樑俊一聽皇帝口風軟了,心中有些得意,看來前世看的網絡誠不欺我。
那些個哪次主角犯了錯誤,都是惡人先告狀,把水攪渾了,完事最後反客爲主,讓反派有苦說不出。
樑俊越想越帶勁,常欣上前趕緊攙扶起他,樑俊雖然不哭了,但是越演越入戲,滿臉的委屈,憋着不哭,誰看了誰都心疼。
樑三爺也心疼,一旦乾隆爺接受了這個設定,潛移默化的就身魂合一了,看着樑俊,頭一次當成了自己的兒子,略帶怒氣的道:“常欣,到底是怎麼回事,如何讓太子這般委屈?”
蘇淺煙也不傻,終究是官宦之家的大家閨秀,聞琴音知雅意,上前躬身行禮,道:“陛下,民女無知,衝撞了殿下,懇請陛下降罪。”
她說的不卑不亢,讓樑三爺心中連連點頭,果然是個奇女子,口中道:“你與太子,是怎麼回事?”
蘇淺煙縱然是玲瓏心,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事本來就是太子的鍋,自己纔是苦主,但是這事的當事人又是一國儲君,縱然是一時輕薄了自己,這事蘇淺煙心裡也只是吐槽下,太子不似人君,就算了結了此事,不知怎麼讓內相常欣知道了,說是陛下召自己,只能硬着頭皮來了。
現在皇帝問自己,按事實說吧,有損太子威儀,自己的親爹雖然開明,但是個死硬的太子黨,若是讓他知道自己讓太子的名聲有損,只怕少不得唸叨自己半年不說,嚴重了還得讓自己禁足。
但是不按事實說吧,又是欺君,就在蘇淺煙左右爲難的時候,樑俊一聽,不對啊。
咋現在樑三好像要爲自己出頭啊,蘇淺煙怎麼還請起罪來了,忽然恍然大悟,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就是奔着犯錯誤來的,結果惡人先告狀,還真把這水攪渾了。
想到此,樑俊蹭的站直了,也不哭了,道:“父王,兒臣萬死,一時興起,揭了蘇大家的面紗,衝撞了蘇大家,此事都是兒臣之過,肯定父王罰兒臣禁足太子府三個月,不,三年。”
他說的一本正經,和剛剛鬼哭狼嚎截然相反,讓衆人一時難以適應。
樑三爺第一個反應過來,難得拍起桌子:“荒唐!”
心中忽而警覺起來,太子這收放自如的演技,連自己的都矇騙了,這!這可不就是帝王之術麼!
難道,對,一定是了。
想到此點,樑三爺面色又陰沉起來,看樑俊的眼神也不像是看兒子,心道:“太子這孫子,好像沒有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