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到了關口,忽見關口兩旁牆上張貼自己的海捕文書,心中大驚,雲紋在暗處瞧見,知道文淵發覺,怒喝一聲,衝了出來,手下士卒將文淵團團圍住,雲紋笑道:“造化,造化,賊寇文淵你膽大包天衝撞御船,如今刑部下了海捕文書,要捉你歸案,生死不論,今日撞到我手中,正是造化。”
文淵一見,朗聲一笑,道:“走狗鷹犬,想拿文淵,還要看你手段。”
雲紋手持弓刃來戰文淵,文淵不敢離開馬車左右,又怕傷了蘇柔,只想儘快了結雲紋,因此一出手便是殺招,誰知竟被雲紋擋住。
雲紋大聲叫好,擋開文淵長槍,手中弓刃向着文淵脖子划來,文淵轉槍擋住,那弓刃又入跗骨之蛆,繞着文淵槍桿轉了一圈,文淵不敢大意,暗中用力於長槍,將弓刃震開,雲紋跳起接過弓刃站在地上道:“文淵,可敢下馬與我較量。”
文淵自下山以來,難逢敵手,如今遇到雲紋,武癡性子上來,接口道:“如何不敢。”縱身一躍,跳下馬來,藉着俯衝之力,長槍直奔雲紋胸口,雲紋藝高人膽大,也不閃躲,手中弓刃拉開,射出一箭,道:“着。”
文淵見那箭來勢洶洶,連忙調轉槍頭將其打掉。
雲紋快步上前,施展開身法與文淵纏鬥,他這弓刃最擅貼身,因此一靠近文淵,這弓刃猶如游龍入海,耍的虎虎生風,文淵左擋右推,有心試探,因此故意賣了個破綻,雲紋大喜乘勝追擊,怎料文淵後退一步,挺立在前,左手揹負,右手惦着槍尾,槍頭在地,凝視雲紋。
雲紋不知有詐,舞着弓刃上前。
文淵大喝:“來的好。”右手猛然用力,緊握槍尾,舞動起來,雲紋只覺得眼前長槍無數,似是一張大網撲向自己,心中大驚,不知如何破解,手中緊握弓刃,眼觀四路,唯恐中了文淵的套路。
誰料文淵大喝一聲,一杆長槍兀的出現在雲紋面前,雲紋趕忙用弓刃來擋,卡住了文淵槍頭,再看時那槍頭距離自己臉面只有五指之距,雲紋自知,若是文淵用力,只怕自己便要頭顱穿槍而死,雙手用盡全力,卡得槍頭不能再進一分。
文淵正要再用力,餘光瞥見有兵卒靠近馬車,想要劫持蘇柔,心中大怒,手中長槍收回,蓄力推出,長槍將靠近馬車士卒穿胸而死。雲紋亦是惱怒,呵斥士卒,道:“我與這賊人爭鬥,你們緣何要劫持他人,便是勝了,又有何光彩!”
士卒聽了,狼狽退下,雲紋還欲再戰,文淵道:“且慢,我觀你身法不俗,絕非常人,也是個好男兒,可否告知姓名?”
雲紋也是敬佩他武藝,自知不敵,回道:“北安州雲紋便是我。”
文淵不曾聽聞,只是點頭不語,心道:“此人武藝不俗,觀之也是一個豪傑,若是傷他性命,實在不是件美事,若是纏鬥起來,只怕又連累了蘇大家,如今只得暫且先退,另尋他計過關。”
卻聽馬車之中蘇柔道:“可是北安州雲彰之子云紋?”
雲紋大驚,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先考名諱?”
蘇柔道:“前年我途徑北安,見一婦人被驛馬所驚,倒地不起,便護送婦人回家,在貴府之上見得令堂靈位,故知名諱,那婦人又言有一子名雲紋,投身軍伍,聽將軍說起名諱,因此纔有一問。”
雲紋聽了,泣聲而哭,道:“車駕之中可是琴音娘娘蘇大家?”
老鐘頭對這種場面習以爲常,點頭道:“正是我家小姐。”
雲紋棄了弓刃,快步上前,撲倒在地,納頭便拜,道:“若非娘娘相救,老母安能存活,娘娘救母之恩,雲紋縱然粉身碎骨難報,今日不知娘娘仙駕來此,衝撞了娘娘,雲紋萬死。”
只因蘇柔多年來在雍州境內活人無數,百姓感其恩德,均在家中爲她立長生牌匾,每日焚香,又因其擅撫琴生的貌美,愚夫愚婦口口相傳都道蘇柔是天上女仙下凡,因此稱其爲琴音娘娘。左右士卒也有不少家中受過蘇柔恩澤,得知馬車之內便是蘇柔,當下也都紛紛跪拜,心誠之極,便是樑三爺親至也不如。
蘇柔忙命老鐘頭將雲紋攙起,雲紋泣不成聲,蘇柔將文淵之事簡短說了,雲紋道:“若非蘇大家,雲紋險些誤殺忠良。”
當下恭請蘇柔文淵入關,擺宴招待,文淵與雲紋說了護送蘇柔之事,雲紋拍着胸脯也要跟着同行而往,被老鐘頭勸阻,只說自家小姐喜歡清靜,不喜人多,又說文淵武藝非凡,能護得周全。
雲紋無奈,只得作罷。留了一日,文淵要走,雲紋不願放行,還要招待,文淵只得請蘇柔來說,雲紋這才作罷,寫了書信,交給文淵,道:“往前走,便是簡夢關,守關將領乃是雲紋好友,姓岳名慶,武藝不在我之下,進了關前,將書信給他,他也曾受過蘇大家恩澤,又有我書信在此,必然放行。”
文淵得了書信,上了馬,與雲紋告辭,護着蘇柔直奔簡夢關而來。
行了半日,到了簡夢關,依着雲紋所言,遞了書信,嶽慶輕裝便服而出,見了馬車,納頭便拜,泣聲道:“若無蘇大家搭救,只怕一家老小均都餓死,今日遇得恩人,正是上天賜給嶽慶報恩。”
恭敬的請了蘇柔入關,簡夢關乃大關,官兵衆多,多有家眷在旁,嶽慶命人尋了三五女眷前來伺候,均被蘇柔婉拒。
嶽慶聽聞文淵護送蘇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道:“文淵何德何能?如何能護送大家,不若與我換了,他來做這簡夢關守將,我去護送大家去涼州。”
文淵低頭不說話,只是喝酒,嶽慶要計較文淵武藝,文淵無可奈何,只能客隨主便。
兩人比槍射箭,嶽慶拜服,文淵也是心驚,尋思這嶽慶武藝竟更省雲紋,我若想從陸路到涼州,這關關有卡,路路有將,只是硬闖真個是千難萬難。
此時文淵心中才回過神來,蘇柔說是怕路上無人保護,想請自己護送,這一路走來,哪裡是文淵護送蘇柔,分明是蘇柔護送文淵。
心念此處,只覺得蘇柔千好萬好,實乃世間最好的女子。
四人在簡夢關中住了一夜,第二日便請辭離開,嶽慶又留,文淵無奈,只得又請出蘇柔,嶽慶方纔十分不情願的放行。
文淵護着蘇柔從簡夢關走了三日,途徑四五個隘口,隘口易守難攻,均有些許兵卒把守,守將軍官雖武藝平常,卻均是八尺男兒,聽聞蘇柔到了,不是納頭便拜,便是跪地泣哭,竟無人理會文淵。
這般又走了一日,再過一關口,便到了涼州境內,到了涼州境內,在走一日就到了涼州。
這關口名叫兩界關,守關之將乃是世家子弟,姓姜名樂,此君沒有什麼愛好,就是好女色,日常欺男霸女,乃是當地一霸,有個諢名叫姜破戶,周邊百姓談及此人無不咬牙切齒。
姜樂聽聞文淵護着蘇柔前來,心如鼠撓,對左右道:“那文淵衝撞御船,乃是謀反的死罪,若是被我捉了送到京師,朝廷必然要提拔我做大官,人都說那蘇柔是個絕了世的大美人,若是將她納入房中,豈不是快活,只是聽說文淵厲害,如何是好。”
左右爲虎作倀的奴僕道:“此事也容易,只怕將軍不敢。”
姜樂道:“如何不敢,便是有機緣,皇后也敢睡的。”
左右道:“可請他二人進了關中,擺上宴席,酒菜中下了迷藥,莫說是文淵,便是猛虎也能作翻。”
姜樂聽了大喜,令左右去安排,自己出關去迎文淵。
文淵臨近兩界關,有路人見文淵謙和麪善,又見他身後馬車似有女眷,好心提醒他,說姜樂荒淫無禮,若有女眷不可如此過關。
文淵謝了,計上心來,只道這幾日全是靠得蘇柔過關,自己寸功未立,聽聞姜樂如此,心中大悅,有了分寸,一則有心在蘇柔面前賣弄,二來又想順手爲周邊百姓除了這一害。
還未到關口,姜樂攜手下士卒前來迎接,文淵請了蘇柔下車,蘇柔雖蒙面紗,卻讓姜樂看得呆了,文淵大怒,卻又不得發作。
姜樂請二人入關,擺了酒宴,蘇柔單坐一席。
關中有士卒認出蘇柔,感念其恩澤,又懼姜樂,只好在上酒菜之時以目暗示蘇柔,蘇柔冰雪聰慧,見姜樂不似好人模樣,心中明亮,面前酒菜絲毫不動。
姜樂隔簾見了,心中着急,道:“蘇大家爲何不用膳食?可是不對口味?”
蘇柔不答,姜樂又道:“便是飲些酒水,權當解乏。”
文淵怒而摔杯,道:“只怕這酒越喝越乏。”
姜樂見被識破,招呼左右來殺文淵,文淵一把將其拉到身旁,手中匕首直插其胸道:“賊子,這般武藝也敢圖謀不軌!”
衆兵卒見姜樂身死,紛紛叫好,多人上前將姜樂衣衫剝了,割其肉生食,泣聲跪拜文淵,文淵問何故,衆人皆道,姜樂殘暴,士卒妻女姊妹但有姿色,均被其所辱,衆人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只是畏懼姜樂,不敢發作。
文淵聽了,感慨良多,衆人又重擺宴席,請文淵蘇柔吃了。
宴罷,開了關口,連送二人出關十里方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