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俊見自己兩位謀士看向自己,眼神之中透着不解的神色,微微一笑。
“也怪不得兩位先生看不出其中的關鍵,畢竟關心則亂。諸葛先生乃是兩位的同門師兄,你們三人彼此之間太過了解,一旦諸葛先生提出這招三全其美的法子,換作是我,我也只會去考慮自己這位師兄有沒有騙人。”
劉文靜和上官瑞鶴那是何等的聰明,樑俊這麼一點,二人馬上明白過來。
“殿下說的沒錯,此事師兄就算計劃的再周全也沒有用,關鍵全在楚標身上。”
上官瑞鶴恍然大悟,不由自主的拍手叫道。
樑俊點頭道:“上官先生說的沒錯,楚標乃是長城守衛軍,又是老八的心腹。如今老八就在城內,就算諸葛先生給他造了一個假死的身份,瞞的了一時,難不成還能瞞的了一世麼?”
上官瑞鶴深以爲然,補充道:“殿下說的沒錯,如果我那諸葛師兄說的乃是真的,那麼楚標還活着的事實除了諸葛師兄知道之外,想來所謂殺死楚標的那位趙公子也是知道的。”
劉文靜也早就想通其中的關鍵,道:“現在八皇子就在長安城內,楚標乃是八皇子的心腹。就算諸葛夕再怎麼威逼利誘,誰也不敢保證楚標沒有暗中聯繫八皇子。就算楚標沒有聯繫八皇子,想要藉着這個機會擺脫長城守衛軍,聽從諸葛夕的調遣,未必願意在刺殺皇帝此事之上全力配合。”
樑俊冷聲一笑,想起了那日見到楚標的場景。
楚標是個有野心的人,打從樑俊一和他說話就察覺了出來。
如果沒有野心,他也不會成爲樑鳳皇這樣強勢人的心腹。
而根據樑俊的觀察,楚標並沒有與野心相匹配的能力。
楚標好像並不這麼認爲。
所以這就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太子好像對楚標很是瞭解?”上官瑞鶴有些意外。
樑俊點了點頭,道:“當初楚標進長安城的時候,就是我親自去南城兵馬司見了他,因此對他的印象很深。”
“哦,依着殿下來看,楚標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我們同意和諸葛師兄合作,又會出現哪些可能出現的事呢?”
上官瑞鶴一邊說一邊擡起筆,打算給楚標做一個標註。
這是上官瑞鶴的習慣之一,在整理某個人的資料時候。
上官瑞鶴會根據所掌握的資料,給這個人從各方面做一個性格側寫。
樑俊靠着上官瑞鶴的這種性格側寫倒是做了不少正確的決定。
“如果我是楚標,在這種情況下,無非兩種選擇。第一選擇繼續做長城守衛軍,如果是這樣的話,楚標斷然不會答應諸葛夕的計劃,而是第一時間聯繫上樑鳳皇。”
樑俊又將二郎腿放在了桌上,枕着手臂閉着眼慢慢的在腦海中推演。
“雖然樑鳳皇回到長安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弄死皇帝。但這種事他絕對不會讓其他人去做,因此就算楚標給他提了諸葛夕這個方案,樑鳳皇不僅不會支持,讓楚標繼續潛伏在趙家,聽從諸葛夕的安排,反而會阻止楚標按諸葛夕的要求去做。”
樑俊說到這,只覺得腦子之中的線路是越來越清晰,說的也越來越快。
“如果楚標選擇第二條路,背叛長城守衛軍,徹底倒向諸葛夕,那麼他一定知道,一旦殺了皇帝,從此就會成爲諸葛夕的傀儡。畢竟弒君這個罪名,區區楚標還頂不住。”
“殿下說的沒錯,若楚標當真按照諸葛夕的計劃殺掉了皇帝,那麼楚標的死期也不遠了。”
劉文靜搖着羽扇輕輕一笑,道:“夫子雖然常說我做事心狠手辣,我這師弟號葬龍先生,做事卻比我更要決絕。他斷然不會留着楚標,省得什麼時候楚標再把此事抖出來,將弒君的罪名按在他頭上。”
“而楚標也害怕諸葛夕拿此事威脅他,將他這位弒君的真兇公佈於世,到時候出邊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會不得好死。”
樑俊點了點頭,對劉文靜和上官瑞鶴這種一點就透的謀士當真是喜歡的不得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這話果然不假。
“諸葛夕讓楚標刺殺皇帝,以楚標的腦子,絕對不會想不到弒君之後要面對的局面。所以說,這件事就算諸葛夕有十足的把握,估計也很難做成。”
劉文靜沉吟半響,最後問道:“那依殿下的意思,咱們該怎麼辦?”
樑俊哈哈一笑,道:“軍師已經有了決定,爲何又要問我?”
劉文靜站起身來,衝着樑俊拱手道:“既然如此,下官就進宮一趟,回覆我那師弟,就說咱們同意這件事。”
“只怕師兄不會相信。”一旁的上官瑞鶴插嘴道。
劉文靜輕搖羽扇,道:“他信也好,不信也罷,只要能讓他降低一絲對東宮的忌憚,咱們十日之後的行動成功機會就大上一成。”
樑俊點頭道:“軍師說的沒錯,小心駛得萬年船,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再怎麼謹慎也不爲過。”
劉靜應了一聲,隨後快步出了書房,命人備好車轎,奔着皇宮而去。
諸葛夕並不在皇宮,而是在雲德社二樓的包廂內。
整個包廂裡只有兩個人,坐在諸葛夕對面的正是楚標。
此時的楚標依舊還是趙府僕人的打扮,諸葛夕和他說了要假扮趙品的事。
楚標並沒有拒絕,反而是有些興奮和激動。
諸葛夕又向他保證,只要楚標按自己說的話去做,他就可以保證讓楚標日後接替趙品的位置。
成爲大炎朝名副其實的威武大將軍,手下掌管拱衛皇城三衛五萬精銳士卒。
楚標如何能夠不答應,向諸葛夕拍着胸脯保證一定聽從他的安排。
正說着,諸葛夕的心腹走了進來,說劉文靜有要事找他相商。
諸葛夕一愣,隨後知道劉文靜爲何要找自己。
看着身邊的楚標,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絲冷笑。
東宮終究還是抵不住這份誘惑,準備咬鉤了。
雖然諸葛夕也知道,想讓自己的師兄和太子徹底相信自己所說話的幾乎不可能。
但只要東宮心中存着將損失降低到最小的想法,諸葛夕爲皇帝在上元盛會上的反擊就不會那麼容易被人察覺。
簡單的又叮囑了楚標兩句,諸葛夕方纔帶人倆開了包廂。
楚標走到窗戶前,目送着諸葛夕消失在街道之上,快步走到一旁的牆壁,手指彎曲,咚咚咚衝着牆壁敲打了三下。
不多時,隔壁有人走了出來,輕輕的推開楚標的房門。
一個戴着斗笠的男子出現在楚標面前。
“屬下楚標參見大統領。”楚標見了此人趕緊下跪,恭聲道。
斗笠摘下,正是名義上離開天策府,住在城外長城守衛軍營地中的樑鳳皇。
樑鳳皇將斗笠放在了桌上,身後身穿便服的守衛軍趕緊把門關上。
“帝師今日見你,又有什麼吩咐?”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楚標,但每一次見到自己心腹現在的模樣,樑鳳皇還是嘖嘖稱奇。
諸葛夕不愧是丘山八奇中的人物,這易容之術,當真是十分的了得。
楚標乃是自己的心腹,常年跟着自己。
若非楚標主動找到自己,將他的經歷說一遍,樑鳳皇都不敢相信,長着另外一個人面孔的男子居然是自己的屬下。
楚標恭敬的回答道:“回大統領,諸葛先生讓屬下在適當的機會假扮成威武大將軍趙品。”
“趙品!”樑鳳皇一愣,隨後馬上明白諸葛夕的打算。
“他這是想要藉着楚標殺皇帝!諸葛夕乃是皇帝的謀士,爲什麼要對皇帝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