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昌恭敬的將那張紙遞給樑俊,樑俊也懶得去看。
議罪銀這事,樑俊之前聽到了風聲,當時忙着英雄大會的事情,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此時馬昌反而將這個當成了自己的護身符。
他孃的,讓你們爲災民弄糧草沒有法子,涼州距離長安千里之遙,這幫狗東西去和珅那邊交錢倒是麻利。
樑俊陰沉着臉,看着表面恭敬的馬昌,冷笑道:“沒想到馬別駕和程尚書還有關係。”
馬昌連道不敢,口中道:“殿下說笑,下官只不過是小小的涼州別駕,如何能夠與程軍機相識。”
程軍機?樑俊一愣,隨後明白想起來,自己那個便宜老子,軀殼裡乃是十全老人的乾隆爺前不久把軍機處也弄出來了。
“老子不在長安這段時間,城裡倒是很熱鬧,又是軍機處,又是錦衣衛,還有天策府,呵呵。”樑俊喃喃自語。
馬昌恭身道:“殿下慎言,殿下乃是國本,一言一行皆需謹慎,老子這樣的話,萬望殿下日後莫要說起。”
說着一本正經的看着樑俊,頗有些老學究的模樣。
樑俊一愣,自己這還追究他的責任呢,這孫子倒是教訓起自己來了。
當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只是這馬昌站在道德制高點,衆目睽睽之下,樑俊也不好耍無賴,傳出去也不好聽,點了點頭,道:“馬別駕教訓的是,本王知道了。“
馬昌聽了趕緊下跪,道:“殿下折煞下官了,教訓二字如何當得。”
樑俊無奈,只能趕緊把他扶起來,道:“好好好,是老子...本王失言,馬別駕趕緊起來吧。”
對付這樣的官油子,樑俊還真沒有什麼法子。
前世自己臥底海盜,那是最不講究的地方,只有一個規矩,真理存在ak的射程範圍。
誰拳頭大誰說話算了算。
這種法子同樣適應於隴右道上這幫子強盜。
因此樑俊的雍州之行如魚得水,運用着前世的本事,才能在這隴右道上混的風生水起。
常玉這樣一個封疆大吏,揚短避長,放着好好的官不當,非要作死上白虎山,被自己以命換命搞死。死後還被人唾棄無恥。
樑植這樣一個炎朝皇子,一世皇帝,非要到白虎山囂張,那又是樑俊的主場,樑俊還能讓他舒服了?至今還被樑俊軟禁着。
可遇到馬昌這種深諳官場之道的老油子,又是在涼州境內。
樑俊的一身本事施展不開,更不要說,這馬昌被常玉架空多年。
雖然佔着別駕的名頭,可這些年來一直幹着退休老幹部的工作,每天就是釣魚逗鳥。
陰天下雨、酒醉傷心之時,還作詩作詞,以表達自己憂國憂民,空有一身本領卻無法施展的鬱悶。
這樣一個和雍州天災沒有任何關係,頂多是個瀆職懶政之罪的官。
如今又有軍機處給的議罪銀條子,折讓樑俊當真是老虎吃刺蝟,無處下嘴。
馬昌看着有些愁眉不展,有心想要辦自己卻無計可施的樑俊,心中更加得意。
“你是太子不錯,可如今這裡是雍州。強龍不壓地頭蛇,常玉雖然不是好人,這些年在雍州肆意妄爲,把好好的雍州搞的烏煙瘴氣。可他終究是朝廷的刺史,你身爲太子在白虎山上殺了他,強盜服你,雍州這些大小官員能夠服氣?”馬昌今日和李秀寧發難,就是要讓樑俊明白。
常玉一死,朝廷之中不少人都把眼睛盯在隴右道這塊肥肉上。
雖說你太子近水樓臺先得月,又收攏了隴右道上大大小小的山寨,可要想把雍州變成你的政治資本,回長安與六皇子那幫盯着太子之位的人鬥法,還得安撫住涼州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員。
“殿下,雍州大旱三年,災民無數,加上常玉一黨這些年在雍州貪贓枉法,天災人禍,雍州民力早已枯竭。因此,救濟災民,絕非一朝一夕之事。殿下讓下官籌備十萬糧食,非是下官無能,也不是下官推卸。一來常玉這些年任人唯賢,涼州政務下官一概不知,二來,如今整個涼州城內,就算是魏家也拿不出這些糧食來。“
馬昌侃侃而談,看着樑俊頗有指點江山的意思。
樑俊也知道如今雍州的格局,太平道雖然勢力很大,張角最近又頻頻向自己示好。
只是現在救濟雍州的災民是頭等大事,樑俊還騰不出手收拾張角。
而常玉這些年來爲太平道搜刮的糧食,多半都被常玉弄到了錦波準備起兵造反去了。
如今錦波的糧食被張角送給了六皇子樑錦,那個被李世民魂穿的弟弟,如今要人有人,要糧有糧,樑俊一想回到長安就得面對他,當真是頭疼的很。
而常玉剩下的那些糧食,全都換成了金銀財寶,張角倒是願意把這些錢財還給自己。
可現在樑俊是缺錢麼?是缺糧啊。
常玉這狗東西,這些年把能買的糧全都買了。
整個雍州的大戶手中壓根就沒有多少糧食。
從別的道買,一來一回就得個把月不說,還要擔心路上有沒有強盜攔截。
最主要的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更要命的是河北道和江南道一亂,糧食成了更加緊俏的戰略物資,花錢也買不到雍州所需的巨量糧食。
樑俊看着馬昌有些得意的樣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面帶微笑道:“不知馬別駕有什麼高見?”
馬昌趕緊道:“不敢,不敢,高見二字折煞下官了。”馬昌可是聽說了,前些日子太子用錦衣衛指揮使的刀割自己頭髮,威脅錦衣衛指揮使的事。
和這種流氓太子打交道,還要讓他屈服自己,那得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萬萬不能大意。
“殿下,下官認爲,如今當務之急,乃是要穩定隴右道各州縣官員的心。常玉一死,不少常玉一黨的貪官污吏自知死罪,一個個辭官而逃,不少人更是投奔西南蠻。雍州上下各郡縣多有空缺,這些空缺若是不及時補上,就算是有糧食,也無官可發,災民依然無法救助。”
馬昌說着,長吁短嘆,一副爲國爲民的樣子。只是配上他那堪比彌勒佛的大肚子,讓樑俊看了又好氣又好笑。
狗東西,說了半天,原來是來找老子要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