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楚秋遊將樑俊等人全都捉回來了?”
正在冷嘲熱諷耶律楚雄的老朱一聽門外士卒的報告,差點沒從椅子上出溜下來。
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咣噹一聲,熱茶全都倒在了鞋上。
老朱也顧不得那麼多,上前一步走到報信的士卒面前,一把拉起他的衣領。
“你再說一遍!”
“世子,世子,擒住了長安逆賊的大小頭目,已經入城了!”
那士卒激動的難以自禁,往日裡見到老朱膽子都能嚇破,被這天大的好消息一激,也不害怕了,伸手指着殿外高聲道。
老朱鬆開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扔在地上,也顧不上什麼失態,快步向着殿外走去。
長安軍圍城該怎麼辦,老朱當着樑植的面雖然很淡定。
實際上他心裡也沒有底。
他前世裡雖然從一個乞丐當上了皇帝,打了無數的仗,遇到過無數的兇險。
可說實話,像是這樣的戰爭,他還真沒有遇到過。
以前自己的對手都是什麼人?
陳友諒、張士誠、方國珍,這幫人都是沒什麼文化的漁夫、鹽販子。
就算綁在一塊,也不是他老朱的對手。
可現在面對的又是什麼神仙敵人?
統一六國的秦始皇、創建東漢王朝的劉秀、建立盛唐的李世民...
隨便哪一個拉出來,老朱都不敢說有多少把握能勝了他們。
更別說還有一個壓着這幫千古一帝的太子樑俊,這孫子親自上陣,打的耶律楚雄幾乎全軍覆沒。
這羣神仙對手全都在洛陽城外,老朱都已經做好了棄城逃跑的準備了。
如今聽到楚秋遊把這些神仙對手全都捉住了,簡直不敢相信。
可報信的士卒絕對不敢拿這種事說笑,那自然是有的放矢。
懷着激動的心情,老朱快步跑出大殿,鞋子都跑掉了尚且不知。
殿內人沒有一個在意這個細節,親孃,幸福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
樑植也驚的站都站不起來,坐在龍椅之上,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殿外,宛如一個智障。
大殿裡唯一不開心的就是那些給樑俊寫投降信的官員們。
甚至不少人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嚇死了。
“快,快,扶,扶朕起來,朕,朕要...”
半晌,樑植方纔回過神來,伸着手看着常欣要了半天也沒說出要幹什麼。
常欣慌忙上前,腳下一滑,撲通摔倒在地,又趕緊爬了起來,踉蹌的走到樑植面前,扶着他站起來。
“出去,出去迎接世子。”
樑植伸着手,雙腿就要往前邁。
“陛下小心臺階,小心臺階。”
常欣激動的眼淚直流,昨日裡他和老朱倆人在地圖前商議了半天,全都洛陽這邊基本上沒有贏的可能。
就算是撤退,希望也很渺茫。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這幫人的結局基本上就是城破身亡。
有了一次死亡經歷,老朱也好,樑植也罷,他們這些人全都無比珍惜再活一次的機會。
因爲這幫人心底都有一個念頭。
如果重生存在的話,那是不是說明長生也不是夢想?
如果能夠長生的話,在沒有知道長生的辦法之前就死了,豈不是白活一世了?
有了希望,就更加畏懼死亡。
因此,老朱和常欣絞盡了腦汁,一直都在想如何才能破了這盤死局。
越想越越絕望,越絕望,當得到生的希望時,反應也越激烈。
一幫人像是迎接英雄一樣,將楚秋遊迎進了大殿之中。
跟在楚秋遊身後的還有被莫名其妙就俘虜的樑羽等人。
進了大殿,老朱顫抖的手拍了拍楚秋遊的肩膀,半天方纔說道:“有士如此,國之幸事!”
楚秋遊更是意氣風發,對於老朱的誇獎全盤接受,哈哈大笑道:“若非有家姐教導,秋遊也不過是南楚一紈絝子弟而。”
“封賞,封賞,封鎮南王楚秋遊爲楚王,授加九錫!”
樑植看着楚秋遊身後一串的熟人,那叫一個開心,當即就下旨封賞楚秋九。
他自然知道楚秋遊並不重視自己的官職,去無比在意自己姐姐的爵位,因此一上來就封賞楚秋九,並沒有提對於楚秋遊的賞賜。
果不其然,楚秋遊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恭敬的衝着自己行了一禮,以謝隆恩。
“皇兄,好久不見了。”
此時的樑植真真是意氣風發,看到樑羽熟悉的面孔,這些日子裡一直憋着的氣算是徹底的釋放出來。
樑羽面無表情,站在大殿之上,看了不看樑植。
樑植也不在意,又給身後的人一一打招呼。
宋江見到樑植走到自己面前,趕緊跪倒在地,口中高呼:“罪臣宋江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好,好,很好!”
前面這幫熟人都不給自己好臉色看,樑植雖然開心,可心裡也有些失落,眼見得隊列裡有人給自己下跪,還高呼萬歲,心裡那叫一個舒坦。
“宋卿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樑植趕緊上前扶起宋江來,對於這種識時務的俊傑,在這個時候必然要好生安撫。
宋江一被樑植纏攙扶,眼淚嘩嘩往下流,一邊流淚一邊哭訴道:“陛下,罪臣當日未能追隨陛下來洛陽,夙夜難眠,身雖在長安,可心卻在洛陽。今日裡見到陛下,方得雲開,萬望陛下恕罪臣救駕來遲之罪。”
滿殿的臣子一聽這話,鼻子差點沒氣歪。
你他孃的是哪裡來的癟三,還要學關二爺身在曹營心在漢。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麼?
殿中的洛陽臣子們對宋江嗤之以鼻,樑羽爲首的這幫俘虜們也是沒什麼好氣。
趙頊更是不屑的一哼,道:“斷脊之犬...”
宋江裝作沒有聽到其他人對他的不屑,哭的越來越厲害,一邊哭,一邊訴說着自己在長安軍中是如何的忍辱負重,又是如何的盼星星盼月亮期待王師的到來。
哭到最後連樑植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哎呀,我就是客氣一下,好羞辱羞辱秦王等人,你這樣不依不饒,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好說歹說,方纔安撫好宋江,樑植邁着輕快的步伐又走到樑羽面前,看着衆人笑道:“諸位,別來無恙啊?”
得到的自然是一片沉默。
自打將楚秋遊迎接進來,老朱慢慢的恢復了理智。
坐在了一旁看着樑植和這幫俘虜打招呼。
看來看去,數來數去,卻發現樑植和這些人打招呼,並沒有提到太子和大皇子。
心裡不由的泛起嘀咕來。
常欣見到這羣熟人,也是十分的開心,一雙眼睛笑咪咪的都快合上了。
忽而看到坐在旁邊的老朱臉色有些陰沉,常欣心中一顫,趕忙快步上前,輕聲問道:“大將軍,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再加上昨日裡倆人商討了一夜如何破局,老朱對常欣還是十分的欣賞的。
老朱也算是閱人無數,可像常欣這樣對他老朱家忠心耿耿又能力不錯的人並不多見。
因此也慢慢的將常欣視作自己的心腹。
常欣察言觀色的本事已經修煉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自然能夠察覺到這位老祖宗對自己態度的變化。
對於這種變化,常欣是十分高興的。
樑植的掌控力太強,卻沒有相匹配的能力,以致於什麼事都不願意放權給常欣。
而老朱則不同,老朱的各項能力都超級高,掌控欲也強,但知道那些事可以全權交給他常欣做。
因此相對於樑植,常欣更加願意追隨老朱。
聽的常欣發問,老朱端起一旁的茶水,緩緩的說道:“這些人之中可有太子和大皇子?”
一說這話,常欣也跟着一愣,隨即馬上明白老朱的擔心。
仔細的看了看楚秋遊俘虜的這幫人,心沉了下來,搖頭輕聲道:“回大將軍的話,這些人之中並沒有樑俊和樑錦。”
“此事有些蹊蹺。”
老朱眯了眯眼睛,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常欣見老朱這般模樣,自然知道老朱想到了什麼,趕忙道:“大將軍莫要着急,待奴婢問一問世子,是如何將秦王等人擒來的。”
“就算知道了,沒有太子,只怕也是麻煩。”
老朱搖了搖頭,臉色愈發的陰沉。
常欣也不知道是問還是不問,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樑植髮問了。
樑植當着樑羽等人問楚秋遊是如何把他們請來的,實際上是想借着這個機會羞辱羞辱樑羽。
楚秋遊一聽這話,來了精神。
他打進來大殿就想給衆人說一說自己的豐功偉績,可這幫人除了誇自己之外,沒有一個主動發問的。
以至於楚秋遊都有些忍不住,想要主動告訴他們。
樑植髮問,正中下懷。
當下就把自己如何擊敗了聯軍,又是如何決定要夜襲中軍大帳,半路上又如何遇到了懷有聯軍營地分佈圖的運糧兵捉到,如何趁着大雨衝進聯軍營地之內將秦王等人一鍋端的事,滔滔不絕的講了一遍。
他說的是眉飛色舞,周圍官員們聽的是十分入迷。
可樑羽等人一聽到楚秋遊說捉到了一支懷有聯軍營地分佈圖的運糧兵時,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等人上套了。
再聯想到當時營帳之內只有樑錦不在場,立即明白這懷有聯軍營地分佈圖的運糧兵時誰派出去的了。
而老朱聽到這些,攥緊了拳頭看着一臉樂呵呵,聽的十分開心的樑植心中有些惱怒。
這孫子中了別人的借刀殺人之計了,還笑的如此沒心沒肺。
常欣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看着老朱道:“大將軍,此時只怕更加麻煩。”
老朱點了點頭,道:“沒錯,太子和樑錦,這是想要借咱們的手,除掉秦王等人,然後再將咱們一舉消滅。”
常欣聽的是頭皮發麻,心中叫苦:
“楚秋遊這哪裡是帶回來一羣俘虜,簡直就是帶回來一羣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