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軍到了哪裡了?”
益都城樓之上,韓信有些惴惴不安。
太子和長安聯軍給他的時間雖然不充足,但他準備的卻很充分。
三十萬大軍,如何安排,二十多萬百姓如何接應,每一步,韓信都預設了很多方案。
就是因爲準備的太充分,預設的方案太多,韓信方纔感到不安。
這一次與往日裡任何戰爭都不一樣。
長安聯軍來勢洶洶,武器裝備超乎自己的瞭解不說,聯軍的陣容,讓韓信頭皮發麻。
趙君慕——白起爲三軍統帥,房玄齡爲後勤軍需官,杜如晦爲軍情總管大都察。
司馬昭爲先鋒將軍,司馬懿爲先鋒別駕。
甚至於原來在長安保持中立的一些人——陳慶之也加入了長安聯軍。
可以算得上是猛將如雲,謀士如雨。
除了白起之外,其他人的資料,殷誠已經讓人詳細編纂送到了韓信的案桌前。
面對着這些後世歷史上的猛人,韓信看到的時候,整個人緩了半天方纔緩過神來。
更是明白了殷誠爲什麼要撤離濟州的根本原因。
長安聯軍這一次,真的是奔着要滅殷誠來的。
自己這邊能用的士卒有三十萬,對面的白起也有三十萬。
從軍隊的數量上,他韓信就不佔優勢。
更何況,雙方一個攻,一個撤。
對方武器先進,自己這邊卻還要掩護百姓撤退。
而自己這邊呢?
能征善戰的大將只有三人,呂布、文淵和甘寧。
至於謀士——幾乎沒有。
當然,劉邦手下確實有完善的文武班底,但殷誠卻沒有將樊噲和周勃等人交給韓信。
即便殷誠將劉邦的手下派過來,韓信也不會要。
兩軍陣前,處於劣勢不可怕,可怕的是上下不能一條心。
兩相比較,韓信心裡是沒有底的。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將不安表現出來,只是不斷的詢問士卒,掌握着敵軍最新的動態。
“回稟大將軍,敵軍先鋒軍隊,現在已經進入濟州城內!”
一旁的士卒趕緊彙報。
心中卻是有些納悶,剛剛大將軍已經問過了,爲何還要再問一遍?
“進了濟州城了?嗯,進了濟州城了?”
韓信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又道:“兩個時辰之前,最新的情報不就是說敵軍進了濟州城麼?怎麼到現在還是在濟州城內?他們沒有任何動靜麼?”
敵軍的情報,在這張戰爭之中,最爲重要。
這是殷誠臨走之前再三叮囑他的。
想要拖住長安聯軍,只有時刻掌握着他們的動向,方纔是唯一的辦法。
殷誠臨走前,還告訴韓信,讓他堅持三天,只要堅持住三天,他就會給韓信一個大驚喜。
至於這個大驚喜是什麼,殷誠沒有說,只是告訴韓信,這個驚喜到了,他不僅可以完成阻擋長安軍的任務,甚至還能展開反攻。
殷誠的叮囑,韓信不敢不放在心上。
他知道殷誠說的沒錯,只有時刻知道地方的動向,自己纔有更大的勝算。
“回大將軍,最新的情報是半個時辰之前,敵軍進駐濟州之後,並沒有出兵。”
身邊的親衛趕緊說道。
“沒有出兵?”
韓信微微皺眉,拿出殷誠給他的那份關於長安聯軍將領的資料。
看着關於司馬懿和司馬昭父子的性格分析和案例,韓信喃喃自語:“這爺倆到底想幹什麼?”
“地圖!”
百思不得其解,韓信高聲喝道。
旁邊的親衛趕緊拿出地圖放在桌上。
“呂將軍現在在哪裡?”
韓信一面看着幾乎將小路都標註出來的濟州周邊郡縣地圖,一面問道。
旁邊的書記官趕緊從一旁拿起一個棋子,放在了益都西北方向的濟陽道:“呂將軍,現在在這裡。”
“濟陽?”
韓信見到棋子下面的地名,臉色有些緩和。
按照自己的預料的行軍速度,呂布現在應該還在行進濟陽的路上。
速度如此快,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看來太子給這位猛將兄標註的“人中呂布,馬中赤兔”,果然名不虛傳。
“文將軍呢?”
韓信又問道。
“文將軍現在已經在淄川開始佈防,剛剛探馬來報,文將軍說,天黑之前,能夠按照大將軍的要求佈防完畢。”
書記官趕緊說道。
“天黑之前?”
韓信擡頭眯着眼看了看日頭,現在還不到正午,也就是說,文淵派人送來這份情報的時候應該是早晨。
還是有些慢了。
韓信悠悠的嘆了口氣,他見到太子手裡的武器之後,時常在想,後世之人能夠製造出這般殺人利器,難道就沒有能夠讓軍情傳遞更加快捷的辦法麼?
若是自己能夠及時得到手下諸將的動向,就算對面的統帥是白起,自己又有何畏懼?
韓信有這種想法,對面的統帥白起——趙君慕也是一樣。
當他的軍隊剛進入東阿境內,聽到濟州送來的情報時,也是感嘆,雍州能夠製造出威力如此強大的火器,爲什麼就造不出來可以讓軍情傳遞速度更快的東西?
“二皇子現在應該已經出兵了吧?”
揮手讓傳信兵退下,趙君慕看着身邊的杜如晦說道。
“只怕未必?”
杜如晦搖了搖頭,道:“他們父子做先鋒官,只怕不會按照大將軍的計劃行事。”
“杜先生說的沒錯,這倆父子心懷鬼胎,殿下讓他倆做先鋒官,也是想試一試,他們有沒有反心。”
杜如晦哈哈一笑,道:“大殿下多慮了,司馬父子縱然有反心,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
“此時他們佔領了濟州,前面有叛軍,後面有咱們,他們手裡只有五萬士卒,七日糧草,就算想反,也反不得。”
對於杜如晦的看法,趙君慕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他微微笑道:“若是他們打算投靠叛軍呢?”
杜如晦搖了搖頭,道:“不會,大將軍,他二人絕對不敢在這個時候投靠叛軍,若是投靠也會在戰爭打了一半的時候。此時投靠,一來對面的韓信不會相信,二來,叛軍沒有任何的損失,他二人去了,只怕不僅連五萬士卒都沒有,反而會被軟禁起來。”
趙君慕面帶微笑,並不打算針對這個話題和杜如晦掰扯。
這是他穿越以來第一次帶兵,而且一帶還是三十萬軍隊。
不管事從士卒裝備上還是後勤配給上,還是說後方君主的支持上。
趙君慕活了兩輩子,都沒打過如此富裕又沒有後顧之憂的仗。
他這個三軍大將軍的位置,是樑錦據理力爭,犧牲了不少利益奪來的。
臨行之前,樑錦還專門告訴他,這場仗打輸了沒事,三十萬軍隊打光了沒事,只要他趙君慕能夠活着回來就行。
有樑錦的這句話在,趙君慕已經報了死志。
不滅殷誠,絕不回長安。
兩人正說着,就見遠處一隊騎兵跑來。
走到近前,只聽到那幫騎兵吆喝:“前方大捷!前方大捷!”
吆喝了幾聲,已經到了趙君慕面前。
那幫騎兵翻身下馬,跪倒在地,衝着趙君慕高聲道:“回稟大將軍,前方大捷,二皇子殿下初到濟州,便斬殺叛軍千餘人!”
言語之中十分的興奮,說着轉身一揮手道:“拿上來!”
而後身後的騎兵興沖沖的將戰利品呈了上來。
杜如晦看着那些戰利品,略微皺眉。
倒不是懷疑,而是有些厭惡和不適應。
反倒是趙君慕,卻一臉的淡然,沒事人似的看着騎兵手裡的戰利品。
“好,二皇子殿下身爲先鋒,爲咱們開了一個好兆頭,來人,將此功記下,送往長安!”
說罷,大手一揮,身邊的士卒聽了,趕緊應聲。
那些前來送戰利品的騎兵聽了,全都歡呼起來。
很快,二皇子樑昭沒有死傷一兵一卒,便斬殺了叛軍千餘人的消息便傳遍了三軍將士。
三軍士卒高聲歡呼,聲勢震天,士氣高漲。
又行了半日,臨近傍晚,趙君慕帶着十萬大軍抵達了濟州境內。
趙君慕也有一份關於殷誠軍將領的詳細情報。
自己的對手是後世被稱作兵仙的韓信,這讓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
也做出了與韓信一樣的選擇,那就是對軍情無比的重視。
幾乎是每隔半個時辰,就要問杜如晦有沒有最新的情報。
一連問了三四次,到了濟州境內,趙君慕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杜先生,你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麼?”
趙君慕勒住了馬,一面看着地圖,一面問道。
杜如晦也敏銳的感覺到了,他看着趙君慕沉聲道:“大將軍是想說,這半日之內,咱們都已經到了濟州了,二皇子那兒卻沒有任何出兵的消息?”
“沒錯,若是二皇子當真不費一兵一卒,殺了叛軍千餘人,豈會不乘勝追擊?”
趙君慕看着地圖,陷入沉思:“他若是出兵,豈能又豈敢不通知咱們?”
杜如晦終究是文官,對於情報的蒐集和分析雖然是個中好手,但要說面對瞬息萬變的戰場,和趙君慕相比,又是差了些。
“大將軍說的是,二皇子身爲三軍先鋒,攻佔濟州之後,便應該繼續前進。可他並無消息傳來,只能說明,他依舊在濟州城內!”
杜如晦的後知後覺,讓他意識到自己之前關於司馬父子現在不敢投降的說法有些不穩妥。
司馬懿父子想要幹什麼?
就在杜如晦想要派人前去打探時,突然遠處一騎飛來。
到了二人面前,翻身下馬撲倒在地,高聲道:“大將軍,陳將軍在全節遭遇了叛軍,約有三萬人馬!”
“再探!”
杜如晦揮手示意士卒下去,走到趙君慕面前向着地圖看去。
全節在濟州的東北方向,距離他最近的城池便是淄州的濟陽。
也就是說,這支叛軍之前應該是駐紮在濟陽的。
腦子裡一面回想着關於叛軍軍事動向的情報,想要推測出這支叛軍的統帥是誰,一面又暗中爲陳慶之的速度嘖嘖稱奇。
萬萬沒有想到,陳慶之居然已經到了全節。
感慨完陳慶之的行軍速度,杜如晦又不由得對趙君慕暗中佩服。
白起果然不愧是白起,這種軍事直覺當真是常人難及。
早在出徵之前,他就直接部署了雙先鋒。
當時自己還納悶,既然長安決定了讓司馬父子做先鋒炮灰,趙君慕又何必讓陳慶之這個中軍統帥,半路脫離,直奔濟州東北而去。
想來他早就預料到,司馬父子出工不出力的可能。
“杜先生覺得,陳將軍遇到的這支叛軍,乃是何人所統領?”
“應該是文淵吧。”
杜如晦想了想,文淵作爲殷誠的義弟,在叛軍之中威望極高不說,韓信也給他配置了戰鬥力最強的軍隊。
若說叛軍之中,誰敢打這第一仗,應該就只有文淵了。
“不對,文淵不可能出現在全節。”
趙君慕搖了搖頭,伸出手指在地圖上三個地方畫了圈:“我若是韓信,一定會在這三個地方埋伏,以逸待勞等待咱們的軍隊。”
杜如晦看去,只見那三個地方分別是濟陽、淄川和萊蕪。
想要從濟州到青州,從東北進,必須經過濟陽。
從東進,必須經過淄川。
從東南進,必須經過萊蕪。
這三地乃是長安聯軍的畢竟之地,韓信乃是身經百戰之將,自然不會犯這種低等錯誤,不守住這三處要命之處。
“從濟州到青州,最近的距離便是過淄川,所以韓信一定會把戰鬥力最強的文淵軍放在淄川防守咱們。”
趙君慕說着,指了指萊蕪道:“而萊蕪,應該是甘寧駐守。因爲咱們過萊蕪的可能性最小。”
“至於說濟陽,自然是呂布駐守。如果不出我所料,韓信給他的軍令一定是讓他閉城不出,不可冒進。也只有他呂布,方纔敢違抗韓信的軍令,得知陳將軍出現在濟陽境內,方纔主動出擊!”
杜如晦在一旁聽着連連點頭,趙君慕分析的沒有錯。
“那依照大將軍的意思,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趙君慕將地圖合起來,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既然呂布不願意聽從韓信的軍令,擅自出戰,那咱們就改變之前進攻淄川的計劃,直接去濟陽,以此爲突破口,將叛軍的防線徹底撕開。只要撕開一個口子,剩下的事就好辦多了!”
杜如晦嗯了一聲,對這個方案十分贊同。
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
“傳我軍令!改變方向,奔襲濟陽!一定要在一天之內,趕到濟陽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