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他孃的!”
文淵一說完,整個會議室瞬間沸騰起來。
嚇了彼得等人一跳。
白葉羅和王保叫嚷的聲音最大。
殷誠和彼得當着他倆的面嘰裡呱啦半天,說的很是熱鬧。
他二人在旁邊聽的是心裡直撓癢癢。
殷大哥和這個胡人說的啥啊,怎麼一驚一乍的。
越想知道,可又不能插嘴,憋的十分難受。
此時一聽長安聯軍距離濟州只有一百里路,可算是有了他倆發泄的機會。
“殷大哥,我願意當先鋒,你給我一萬,不五千兄弟,我保準給他們來個驚喜!”
王保這些日子以來,識文斷字,也看了基本兵法,再加上之前殷誠給他們說過一些軍事理論知識。
王保算是有些膨脹了,不管到哪裡都以資深軍事理論專家自稱。
白葉羅見王保主動請纓,也不甘示弱,跟着附和道:“對,殿下,你也給我一千士卒,我白葉羅包管也給他們一個驚喜。”
有人挑頭,其他人就沒有了顧及,鐵牛等人也跟着嚷嚷。
曹破山和其他寨主對視了一眼,也都躍躍欲試。
殷誠擡了擡手,道:“稍安勿躁。”
衆人安靜下來,可臉上卻全都鬥志高昂,恨不得馬上出城狂奔一百里直接找長安聯軍火拼。
李秀寧在一旁看着殷誠,眼裡有些擔憂。
剛剛殷誠和彼得交流時的表情,李秀寧是看在眼裡的。
她雖然不知道二人說了什麼,但卻能夠猜到,這個胡人的到來,必定給殷誠帶來了很大的助力。
要不然,昨日殷誠與自己商議的如何對付聯軍的時候,也不會把等胡人來當作第一方案。
“殿下...”
李秀寧唯恐殷誠被喜悅衝昏了頭腦,輕聲開口提醒道。
殷誠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放心好了。”
而後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擔心。
緊接着坐了下來,臉色變得有些嚴肅。
衆人見了,也都不敢放肆,豎起耳朵準備聽殷誠的命令。
“大將軍。”
殷誠沉聲說道。
韓信趕緊站起身:“殿下。”
“撤!”
一聲令下,韓信本能的答應:“是...”
忽而又反應過來,一臉意外的看着殷誠。
撤離濟州,韓信是支持,剛剛李秀寧也已經表態,避其鋒芒。
剛剛衆人也商議到了這裡,呂布剛問完撤到哪裡,這胡人就來了。
“殿下!”
“殷大哥!”
一聽殷誠親自下令撤退,不贊同撤軍的人全都急了。
連呂布也皺眉問道:“殿下,咱們現在有三十多萬士兵,就算是撤,也不是那麼容易。長安聯軍有備而來,咱們撤退的方案,肯定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到時候如果他們追擊,咱們又該如何?”
“是啊,殷大哥,若是守着濟州城,他們就算有火器,想要攻城,卻也不是那麼容易。咱們至少還有城可守,一旦撤離濟州,他們半路追上,咱們只能在平原上作戰,豈不是更難有勝算?”
“是啊,大當家的,不能撤啊!”
衆人開口相勸,臉上露出着急之色。
殷誠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坐着,等着他們說完。
衆人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話,幾個理由,說完之後見殷誠一言不發,也都安靜下來。
“往登州撤退。”
“登州撤退?”
衆人一愣,很多人都不知道登州在哪裡。
殷誠看了看韓信,韓信點頭示意明白,而後轉身從後面的櫃子裡拿出軍機二處昨日裡送來的濟州附近的地形圖。
文淵上前幫他掛在了牆上。
殷誠站起身來,指着濟州東邊的一座靠海的城池道:“這裡就是登州,咱們往這裡撤,確切的說,是往文登城內撤。”
見到登州的位置,反對撤退的人全都皺起眉頭來。
呂布更是有些生氣,太子這是被最近的勝利衝昏了頭了麼?
怎麼能往這種絕境撤退?
文登除了西面是陸地,北和南邊還有東面全都是大海,往這座小城裡撤。
先不說小城能不能裝下三十多萬士卒,就算裝下了,聯軍直接從西面攻擊,他們只能跳海自殺。
衆人的表情,殷誠看在眼裡,他擡起手示意想要發言的稍等,讓自己把話說完。
“大家放心,文登城附近有十艘大船等着,我們可以大船從海上撤退。”
殷誠說完,旁邊的彼得插嘴道:“殷老大,我一會馬上給他們發電報,讓約翰他們把卑國的十艘船也開過來。”
彆扭的發音和聽不懂的話,讓王保等人對這個大鼻子胡人沒有好感。
“什麼玩意電報?什麼玩意大船?什麼船能夠裝下三十萬人?”
一直沒有說話的甘寧也是眉頭緊縮。
殷誠的這個主意在他看來,確實是昏招。
三十萬人想要靠着大船撤退,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不說有沒有那麼大的船,就算有那麼大的船,怎麼可能裝下那麼多人?
長安聯軍現在已經距離濟州不到一百里了,以他們的行軍速度,最遲兩天就可以到達濟州城下。
就算現在即刻動身,兩天的時間,三十萬大軍也不可能到達文登。
即便到達文登,一旦聯軍追上來,他們根本沒有登船的時間。
甘寧手下的三萬士卒,全都是水軍,要說水戰,除了殷誠之外,他算是這間屋子裡最擅長的。
當然,甘寧並不知道彼得的本事。
想要開口相勸,但殷誠顯然還沒有把話說完,因此只能耐着性子,繼續聽下去。
彼得的話,讓殷誠又驚又喜:“電報?你有多少臺電報機?”
“不對,只有十臺,不過只要材料夠,應該還能再做更多。”
“有十臺就行!”
殷誠對這個意外之喜,十分的滿意,恨不得親彼得一口。
這老小子,肚子裡倒是還真能藏東西。
有了電報,殷誠的底氣更足了,腰桿不由得也硬了起來,雙手放在會議桌上,看着衆人道:“這一次,我就專權一次,濟州所有人撤往文登,記住,是所有人,濟州所有人,不光是士兵,還有百姓!當然,是願意跟着咱們一起走的百姓!”
“什麼?”
呂布等人直接站了起來,太子這是瘋了麼?
連甘寧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帶着百姓?
那更不是胡扯的麼?
一旦帶上百姓,軍隊的速度會更慢。
這是嫌聯軍追不上,殺不光他們麼?
好不容易攢了三十萬的家底,太子這是打算一波送給聯軍不成?
“殿下...”
甘寧想要勸阻,卻見殷誠臉色十分的嚴肅:“文登,有二十艘可以讓我們撤退的海船,而且還有比長安聯軍更強的武器...”
“既然有比他們更強的火器,咱們爲什麼不和他們幹,還要逃跑呢?”
白葉羅的倔脾氣上來了,難得頂殷誠。
“哦,我親愛的朋友,我們的武器有限,是不足支撐一場超過五十萬人的戰爭的。你們炎朝有一句話,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現在有武器生產設備,殷老大手下又有那麼多的士兵和百姓,只要咱們暫時苟起來,不出半年,就能夠將他們全部殺死,那時候,甚至不會費吹灰之力。”
彼得特有的老外強調在會議室內響起。
白葉羅聽的直皺眉,冷哼一聲,想要懟回去,殷誠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撤離濟州,帶着百姓前往文登,這是軍令,不是商討!”
殷誠難得如此嚴肅的給他們說話,所有人全都一激靈,連呂布也覺得壓力倍增,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
“再有言迎戰者,以軍法處置!”
見殷誠有些動怒,白葉羅嚇的不敢說話。
衆人齊聲道:“尊令!”
“大將軍。”見衆人不再有異議,殷誠將自己的佩劍解下來遞給韓信。
韓信上前一步,恭敬的接過來。
“濟州城內大軍,從現在起,便由你來指揮,只是我的佩劍,敢有違抗你軍令者,你可以以軍法處置。”
韓信聽了,心中莫名的感動,太子對自己的信任,當真是做到了極致。
這種時候,還能夠把軍權交給自己,絲毫不怕自己反水。
咬了咬牙道:“是!”
“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要讓濟州城內的百姓,順利登船撤退。在此之前,你不能讓長安聯軍一兵一卒進入登州境內!”
韓信手捧着佩劍,單膝跪地,高聲道:“臣願立軍令狀,若有一兵一卒進入登州,軍法處置!”
見韓信神態決絕,殷誠放心來,有三十萬大軍在兵仙手裡,就算樑羽親自帶兵前來,也休想在韓信手裡佔到什麼便宜。
“燕將軍!”
將韓信扶起來,殷誠又看向了一旁臉色有些難看的劉邦。
劉邦一愣,隨後回過神來,趕緊上前躬身道:“臣在。”
他自稱臣,意思再明顯不過,那就是服軟了,希望他殷誠擡一手,別讓自己在韓信手下。
不然的話,以韓信和自己之間的仇恨,這傢伙絕對會讓自己當先鋒去送死。
殷誠也聽出了劉邦的話外之意,他叫劉邦原本也是這個想法。
“你帶着你手下的士卒,與我一起,護送百姓出城。”
劉邦一聽,滿臉欣喜,趕緊應聲:“臣燕昌尊太子殿下鈞旨!”
太子夠仁義,還知道這個時候拉老劉一把,既然如此,那老劉也不能做對不起你的事。
安排妥當,殷誠又看了看李秀寧道:“大當家的,你隨我一同收攏城中的百姓,讓他們收拾收拾準備出城。”
李秀寧應了一聲,隨後跟着殷誠走出會議室。
軍令已下,其他人也沒什麼好說的。
太子決議如此,即便是刀山火海,他們也要跟着闖一闖。
韓信看着濟州地圖,腦子裡飛快的回想着剛剛殷誠讓人給他的關於長安聯軍的軍情。
一條條命令脫口而出,誰做先鋒,誰埋伏在哪裡,誰做援軍。
有條不紊,讓人聽了連連點頭。
連心高氣傲的呂布聽完之後,也對韓信佩服的五體投地,只覺得自己若是他的對手,只怕會被他活活玩死。
這邊韓信安排完畢,衆將全都動了起來。
三十多萬濟州士卒一聽說長安聯軍攻了過來,他們要撤離濟州,大部分士卒都是有些抗拒的。
原因也很簡單,他們大多都是濟州或者周邊州郡的人。
他們這麼一走,長安聯軍來了,遭殃的可就是他們的家小了。
只是還不等這種抗拒的氣氛蔓延,所有人又都聽說濟州境內的百姓也都跟着一起走,方纔放下心來。
雖然剛剛投降太子沒幾天,但很多本土濟州軍卻還是能夠感受到太子軍和其他諸侯不同的。
別的不說,光是一點,就讓他們願意跟着太子走。
他們一投降,連夜,太子就下令讓他們的家小和之前逃離濟州的百姓回濟州來領糧食。
黃巢囤積在濟州內的糧草和金銀,太子全都拿了出來。
金銀分給他們這些當兵的,糧食分給城內的百姓。
不管是普通士卒還是普通百姓,人人都有份。
分錢和分糧的事,乃是王保和鐵牛等人負責,他們這幫人之前在長安和雍州,整日裡就幹這些,因此可以說是輕車熟路。
城內的士卒和百姓也都不是傻子,見太子手下的人分糧分錢如此熟練,有人便將心中的疑惑提了出來。
王保之前乾的是宣傳工作,曹破山又在布思衙門裡待過,馬上就把雍州的事說了一遍。
跟着太子的百姓,全都過上了好日子。
太子那是寧願餓到自己,也不會餓到百姓的。
只要一心一意的跟着太子,以後孩子上學不僅不要錢,上了年紀的就算什麼事都不敢,每個月都有錢領。
炎朝的百姓最是實誠,誰對他們好,他們便願意把命交給誰。
士卒們看着手上的錢財,百姓們看着碗裡的糧食,聽着王保等人給他們描繪的美好未來,幾乎所有人都熱淚盈眶。
若是太子早一點來濟州,咱們又怎麼會受那麼多苦?
一想起自己餓死、累死、被欺辱而死的家人,士卒和百姓們止不住哭聲。
更多的人則是跪倒在地,衝着府衙的方向給殷誠磕頭。
整個濟州城內,哭聲一片,殷誠所到之處,所有的百姓全都頂禮跪拜,泣不成聲。
一聽說太子要離開濟州,問他們願不願意跟着自己一起走。
百姓們嚎啕痛哭,高聲道:“俺們便是死,也要跟着殿下!”
撤離濟州的軍令遍佈大街小巷,城門一開,百姓們扶老攜幼,擔男帶女,在劉邦大軍的護送下,向着登州方向而去。
殷誠站在城樓上,看着蔓延到天際的人流,道路上塵土滾滾,不少百姓衣不蔽體,走的快了,糧食灑在地上,顧不得軍馬在旁,直接撲到在地,用力的收攏糧食。
險些被身後之人和旁邊的軍馬踩在腳下。
孩童哭號之聲,此起彼伏,響徹天際。
殷誠看在眼裡,疼在心中,更是恨上心頭,咬牙切齒道:“不平天下,我殷誠誓不爲人!”
李秀寧站在他身邊,看着城下的百姓,又看了看悲痛欲絕的殷誠,緩緩的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