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烈日依舊高掛在半空之中。
官道上偶有車馬經過,騰起一片塵土。
從李淵和李建成的口中得知諸葛亮就在彭城,樑俊兵分三路。
一路留守在家,一路跟着李建成前去洛陽。
自己則帶着扎得和殷信等人去彭城尋找諸葛亮。
至於說長安,樑俊並不打算去。
一來自己現在有些迷茫——雍州改制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他心裡並沒有底。
再加上從宋智口中得知關於長安的消息,讓樑俊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在長安的時候,手下的班子雖然偶有矛盾,但並沒有像現在這樣針鋒相對。
自己現在還沒有死呢,只是在那兒躺着,東宮就開始四分五裂。
要說這裡面沒有攪屎棍,打死樑俊也不會相信。
可這個攪屎棍是誰,樑俊卻猜不準。
但樑俊的直覺卻告訴他,南楚軍中向他射箭的那個人一定與隱藏在東宮那股攪屎棍勢力有關係。
在這之前,樑俊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班底擴充的太快,並不想自己想象中的對自己那麼忠心。
從自己廢黜皇帝制度,連劉文靜最初也持反對意見就可以看出。
東宮內部一定隱藏着一股想要想要顛覆自己的勢力。
之前因爲事情實在是太多,樑俊沒有時間靜下來心深挖。
就算當時他深挖,自己在明,未知的勢力在暗,自己想挖也挖不出來。
如今上天讓自己重來一回,除了扎得這幫親信外,誰也不知道他就是當朝的太子。
局勢反了過來,他在暗處,想要巔峰東宮的勢力浮出了水面。
雖然樑俊暫時還不能確定到底是誰,但無外乎就是那幾個人。
讓子彈飛一會。
讓東宮先亂着,等亂到一定程度之後,自己再回去收拾爛攤子,揪出來想要謀害自己的人。
而且打從穿越過來之後,樑俊之前一直把目光集中在長安,炎朝的萬里江山他還未曾見過。
趁着這個機會見識見識這大好河山,順便看一看還有哪些帝王將相穿越了過來。
樑俊甚至動了想要再組建一個班底的念頭。
這些都是樑俊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他聽到了諸葛亮的消息。
長安的事再着急,難道還有比請丞相出山重要麼?
一行人從萊州出發,往南走了三天,就到了密州。
李建成雖然帶着老狗等人去了長安,但樑俊卻主動要求李淵跟着他們一起去彭城。
李淵雖然有些不樂意,想跟着去長安見李秀寧。
可樑俊態度很強硬,如果李淵不跟着他走,那麼就派人跟着李建成進長安。
李淵一聽這話樂了,他巴不得李建成永遠也不去長安或者洛陽找自己的二兒子。
他是高興了,但李建成卻不同意。
強烈要求李淵必須跟着樑俊走。
胳膊擰不過大腿,李淵沒奈何,只能聽從樑俊的安排。
一上路,樑俊就給他吃了定心丸:自己名義上派人跟着李建成去長安是刺殺樑羽的,但實際上卻給手下人下令了,絕對不能執行李建成要求刺殺攝政王的命令。
李淵半信半疑,唯恐樑俊忽悠自己。
樑俊則拿出一個十分強有力的理由來:李建成着急火燎的要去長安,連定金都沒有付,我們怎麼可能會刺殺樑羽呢?
李淵一想也對,稍微有些放寬心。
樑俊又勸他說,只要李淵幫忙找到諸葛亮,他就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幫助李建成刺殺攝政王。
李淵見樑俊說的信誓旦旦,也只能相信了。
五人出了萊州到密州,一路向南,走諸城,過臨沂。
到了臨沂之後,官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多,城鎮也越來越大。
樑俊五人改換裝束繼續前行。
又走了三天,往東南而行,過承縣,直奔彭城而來。
到了彭城之後,李淵輕車熟路,帶着樑俊四人直奔客棧安頓下來。
趙家的生意雖然不像是霍家商行一般,遍佈整個炎朝。
但在青徐二州周圍還算是比較有勢力。
李淵這一世作爲趙家少主的貼身隨從,自然少不了各地奔跑。
因此經常往彭城來,對於彭城還算比較瞭解。
到了客棧,掌櫃的見到李淵,喜笑顏開,請五人到了後院的雅間。
又趕緊燒茶倒水,將浸在井水裡的西瓜切了,端了上來。
李淵和掌櫃的對付了幾句,就聽到客棧外面一陣喧譁。
鑼鼓震天,鞭炮齊鳴,扎得從二樓的窗戶看去,外面人山人海。
“李掌櫃,外面這是什麼動靜,怎麼那麼多人?”
李淵也是個好熱鬧的,跟着扎得看了之後,好奇的問道。
他們住的客棧叫做李家客棧,掌櫃的姓李,乃是土生土長的彭城人。
打祖上開始就和趙家有交往。
趙家人只要來彭城進貨出貨,都住他這裡。
因此對於李淵這位趙家人也不見外,搖頭苦笑道:“今日裡是碧生老祖的誕辰,外面這是慶祝呢。”
“碧生老祖?”
李淵一愣,來了興趣。
樑俊坐在一旁,並不是很在意。
這種裝神弄鬼的江湖騙子把戲他見的實在是太多了。
張角老哥之前不就是職業幹這行的麼?
這碧生老祖在張角面前,頂多也就是個小角色。
“沒錯,這個碧生老祖啊,說起來可是神通廣大。”
李掌櫃親自給樑俊等人倒了茶水,語氣之中頗爲不屑。
“哦,怎麼個神通廣大法?”
樑俊見這位李掌櫃好像並不信這些玩意,倒是有些意外。
他在雍州的時候,張角治下的那些百姓們,不管哪個行當的,全都把張角當成活神仙一樣對待。
看外面這慶生的架勢,絲毫不比當初張角的信徒們給他慶生的架勢小。
這李掌櫃能夠不隨大流,也是難得。
李掌櫃哈哈一笑,若是旁人,他斷然是不管直來直去的。
樑俊與李淵同行,剛剛進來的時候,李淵還給他介紹了,說樑俊乃是他們家公子的好朋友,代表李建成前來談買賣。
因此在李掌櫃的心裡,樑俊也算得上是半個自己人。
“這碧生老祖號稱是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乃是諸葛孔明轉世,十分的了得。”
“噗嗤”
樑俊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什麼玩意?”
李淵聽了也是一臉的詫異。
“諸葛孔明轉世?”
樑俊瞪着大眼看着端着茶壺的李掌櫃,諸葛丞相不像是那麼高調的人啊。
怎麼自己一到彭城,還沒來得及拜見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就自己主動蹦出來了?
來的路上樑俊還和李淵唸叨說,這一次去找諸葛丞相,可千萬別又來一遍三顧茅廬。
李淵還煞有其事的點頭說有可能。
自己當初能夠見到諸葛先生,發現他的身份,還是因爲機緣巧合。
當時和諸葛先生分別的時候,還給李淵說以後都不要在見面了。
眼見得樑俊和李淵一臉的不信,李掌櫃笑道:“你們不信啊,其實我也不信,雖說這個碧生老祖確實有些本事,但他要說是諸葛武侯轉世,那就是騙人的了。”
“哦,李掌櫃此話怎講?”
樑俊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個開客棧的掌櫃爲何如此確信這碧生老祖絕對不是諸葛亮。
難不成他也是穿越者麼?
隨即又趕緊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看來自己最近是有些魔怔了,看誰都像是穿越者。
李掌櫃哂笑道:“諸葛武侯那是何等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是這種譁衆取寵的擡樑小丑?”
樑俊樂了,沒看出來這位李掌櫃的還是諸葛亮的鐵桿粉絲,對於自己的愛豆屬性有着清晰的認識。
李淵問道:“這老祖有什麼神通?”
樑俊趕緊請他坐下道:“掌櫃的,這屋子裡也沒有外人,都是自己人不用如此拘謹,坐。”
從一見到樑俊,李掌櫃就覺得這個年輕人不是一般人,加上有李建成這層關係在,因此對樑俊十分的客氣。
見他誠心邀請自己,當下也不客氣,坐了下來道:“要說這個碧生老祖,倒是也有些本事。三個月前他曾給人說,自己夜觀天象,料定洛陽之戰中僞帝必敗。”
李淵有些不屑,道:“原來是這樣的神通,要是如此的話,我們家少爺也曾說過這樣的話,豈不是也能當個老祖了?”
李掌櫃笑道:“你莫要着急,若是如此,還不算什麼本事。畢竟太子聯合天下諸侯攻打洛陽,這戰況如何報紙上早就說的清清楚楚,便是大街上不識字的乞丐也知道僞帝必敗無疑。”
對於李掌櫃說的報紙上的事樑俊是知道的。
爲了配合洛陽之戰,樑俊下令讓上官瑞鶴搞了輿論戰。
在大炎日報和大炎週報上大篇幅的寫了關於長安軍十勝的理由,洛陽軍十敗的原因。
只要認識字,看過報紙的百姓,就算不了解戰況,心理也會認同這種輿論。
因此李掌櫃說大街上的乞丐也知道樑植必敗,並非是誇張。
李掌櫃勸住了李淵接着說道:“不過這碧生老祖還說了一件事,那可不是報紙上說過的。”
見他說的神神秘秘,樑俊也來了興趣,問道:”這碧生老祖還說了什麼事?”
“碧生老祖說,他夜觀天象,見到紫微星下墜,天狼星高亮,乃是大凶之兆,對當朝太子不利。”
說到這,李掌櫃壓低了聲音道:“他還說洛陽城破之日,太子必死!”
此言一處,整個房間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尤其是樑俊,呆若木雞的看着李掌櫃,半晌才問道:“這,他,他是什麼時候說的這事?”
李掌櫃見自己這個消息鎮住了樑俊,有些得意道:“三個月前說的。”
說罷擺了擺手道:“不過殷公子也不必當真,這碧生老祖天天夜觀天象,也沒有說對過幾次。他說太子會死,可現在也沒聽說太子駕崩的消息麼。”
李淵白了他一眼,道:“太子死那不叫駕崩...”
李掌櫃站起身道:“都一樣,都一樣。”
“外面的事您當一個樂子就成。”李掌櫃指了指外面,哈哈一笑,道:“我去準備飯菜,殷公子稍等。”
說罷轉身出了房間。
樑俊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熱鬧,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自己正愁不知道是誰想要置自己於死地,就有人主動送上線索來。
看來自己得會一會這個碧生老祖了。
看一看這個碧生老祖到底是何方神聖。
估計也應該是一個穿越者,只是從他這些行爲舉止上來看,好像是一個腦子不太靈光的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