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這話在樑俊的耳裡,不亞於天籟之音。
他恨不得親自下場將李建成攙扶起來。
這纔是忠臣啊!這纔是本宮的肱股之臣啊!
“快起,快起...”
樑俊擡手虛託,又趕緊道:“既然你不喜歡息王,那本宮...啊,朕便冊封你爲成王,對,成王。”
在周圍喝酒吃瓜羣衆們詫異的眼神中,樑俊快刀斬亂麻就給李建成改了封號。
李建成則十分配合的感激涕零,口中連呼多謝陛下。
一場君明臣賢,其樂融融的畫面,在衆人面前鋪開。
直看的這羣吃瓜羣衆們大眼瞪小眼。
還有這種操作?
“快,快給成王賜座。”
樑俊衝着大殿高聲叫喊。
只可惜門外的守衛早就讓劉文靜攆的遠遠的。
剛剛進來搬椅子的小太監也都讓劉勝趕走了。
叫了半天也沒人回答,劉勝只得硬着頭皮,親自從後殿搬來一把椅子放在李建成身後。
李建成抖了抖衣襟,有些挑釁的看了看樑羽,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樑俊越看李建成越順眼,等他這邊一坐下,趕緊道:“成王,你有什麼冤屈儘管說來,朕給你做主。”
這話說的氣勢十足,好似他已經成爲了炎朝真正的皇帝一般。
此時連蘇信對於當皇帝入魔的樑俊也失望透頂。
無奈的看了劉文靜一眼,有些明白劉文靜爲什麼不願意告訴太子那麼多真相了。
這樣的太子,早點暴露出本性,也是好的。
最起碼東宮可以早點制定如何安置這位太子的方案。
他只猜到,醒來的太子不是朝堂上這幫人的對手,卻沒有想到,居然不堪一擊成這種地步。
擺明了是一個坑,自己等人拉都拉不住,他非要往下跳。
炎朝江山若是真落入他的手中,那才叫萬劫不復。
和蘇信等人的想法不同,李建成心裡卻踏實了許多。
樑俊這個太子在樑羽這幫人眼中,或許沒有什麼用處。
但是在李建成心中,卻是自己進入炎朝諸侯的墊腳石。
只要自己堅定不移的支持他,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樑俊必然引自己爲心腹。
這不,只是下跪叫了聲陛下,成王就到手了。
在樑俊親切的期盼下,李建成理了理思路,不急不緩的說道:“陛下,臣與秦王有些恩怨,陛下可能還不知曉。”
“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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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俊一愣。
有恩怨啊,這就不好辦了。
他看了樑羽一眼,心裡在取捨。
在樑俊的心中,樑羽雖然一副趾高氣昂,好似沒把自己放在心裡的態度,雖然讓樑俊十分不爽。
可自己當皇帝這個話頭,畢竟是樑羽提起來的。
不管他爲什麼這樣做,怎麼說也是對自己有好處。
而且他還主動願意辭去攝政王,還政於自己。
這可比李建成叫自己一聲陛下可重要的多。
樑俊心裡猶豫不決,此時他已經將樑羽當成了自己人,或者說是盟友。
正左右爲難的時候,蘇信又站了出來。
“趙公子,今日乃是朝會,你與秦王殿下有什麼恩怨,私下裡解決便可,不必來此。”
太子終究是自己支持了五年的人,雖然現在他的表現十分的欠揍。
可在蘇信心中依舊不忍心讓他陷入這場爭鬥之中。
樑俊雖然沒有說什麼話,但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尤其是他剛剛看向樑羽的時候,那種猶豫與顧忌,讓蘇信明白這混小子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以爲樑羽是爲了他好。
因此,蘇信咬了咬牙,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要撈樑俊一手。
可誰知自己一說這話,李建成還沒回答,樑俊卻有些不快。
“蘇中丞...蘇尚書,什麼趙公子,這裡只有成王,沒有什麼趙公子王公子。”
蘇信的養氣功夫再高,被樑俊這麼一懟,火氣蹭的就跳了起來。
恨不得指着樑俊的鼻子大罵。
這個想當皇帝想瘋了的混小子,到現在怎麼還沒明白過味來。
剛剛他自稱李建成,老夫又叫他趙公子,提示的都如此明顯了,這小子不僅沒聽出話外之音,還護着李建成。
他孃的!
蘇信想要罵人,卻又罵不出口,想要說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最後站在原地,氣的渾身發抖。
“成,成王,此事與太子無關,你若想報私仇,那便來報。若是攀扯太子,可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蘇信無奈,只得出口威脅。
旁人被禮部尚書兼御史臺老大威脅,多半得考慮下。
可這一屋子裡幾乎沒有一個正常人,全都是從見過世面,也看破生死的。
尤其是李建成,滿肚子的怨恨積攢到今天,豈能因爲蘇信的一兩句話就罷休?
“蘇尚書,本王與秦王之恩仇,雖是私仇也是國恨,自然要在這廟堂之中才能說。”
李建成絲毫沒有把蘇信的威脅放在心上,反而往項羽那邊看了一眼,朗聲道:“秦王先是逼父弒兄,而後又欺壓宗室,此等大奸大惡之人,若還能高居廟堂之上,豈有天理?”
此話一出,項羽馬上感同身受,跟着應和道:“成王說的沒錯,如此無德之人,這朝堂上豈有他站立之地?”
樑鳳皇一聽項羽跟着搭腔,腦子都快炸了。
往日裡在長城的時候,樑鳳皇也沒發現自己這位皇叔如此不淡定啊。
怎麼一到了長安,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年紀一大把了,說好的在長安頤養天年。
怎麼性子反而養的越來越暴躁。
心眼還缺起來了?
這李建成如此明顯的挑撥之計,他還偏偏上當。
他哥倆有什麼恩怨,讓他哥倆解決,你說你跟着摻和個什麼勁。
可項羽已經表態,自己再攔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樑鳳皇只能嘆口氣,愛咋咋滴吧。
蘇信一見李建成三言兩語又拉了一個盟友,關心則亂的心境反而緩緩的平靜下來。
看來這位成王是有備而來啊。
“成王殿下,你當真打算要在太子面前說麼?”
樑俊坐在龍椅上,誰說話看誰。
他們每個人說的話,自己都聽的一清二楚。
看這些話到底什麼意思,樑俊是越聽越糊塗。
爲什麼成王說秦王逼父弒兄,難不成皇帝是秦王殺的?
不是說乃是一個叫做王保還是王易的東宮什麼司長所殺麼?
還有弒兄?
樑俊更是迷糊,他看了看樑錦。
老大好好的不說,眼睛也好了。
又看了看樑禪和樑昭。
這倆禍害也都生龍活虎的。
剛剛他還親眼看着樑禪把一盤乾果點心全都吃了不說,又喝了一壺酒。
視線再轉,轉到了樑濟身上。
老四也好好的啊,也沒有之前病懨懨的樣子,精神頭十足。
我自己就更好了啊。
樑羽的五個兄長都在,怎麼能說他弒兄呢?
想到這,他想起了被關押在冷宮裡的樑濟。
難不成這幾天秦王把樑濟植弄死了?
不應該啊,他沒事弄死樑植幹什麼?
再說就算弄死了樑植,也應該叫做弒弟,而不應該叫做弒兄啊。
怎麼想,樑俊都想不明白,只得問道:“成王,你說秦王逼父弒兄,這話從何說起?”
李建成趕緊起身,樑俊擡手道:“你坐,你坐,不用站起來,今日咱們說話,都不用起身。”
樑俊雖然這樣說,可李建成卻並沒有坐下。
他看着樑俊道:“陛下,有許多事,殿下還不知道,因此不明白臣爲何這般說。”
“朕不知道?”
樑俊腦門上像是掛起了問號,哦了一聲問道:“什麼事朕不知道,你說來聽聽。”
他確實知道有很多事劉文靜沒有告訴自己。
醒來的這半個月裡,自己想問,整個東宮也沒有人給自己說。
此時李建成提到自己心中的疑惑,樑俊想要知道的慾望更加難以抑制。
“遵旨!”
李建成早就等待着樑俊發問。
在他的計劃裡,只要自己把穿越者的事實告訴他,這些事實絕對會讓太子崩潰。
周圍全都是背叛者的感覺,李建成最是清楚。
那個時候若有人支持自己,自己必然會將之引爲心腹。
而他李建成就打算做太子的心腹,藉助太子的名號,順勢掌握東宮。
這個計劃很冒險,成功率也很低。
李建成知道劉文靜和姚廣孝的能耐,絕對不會讓自己如願。
可擺在李建成面前的選擇並不多。
所謂富貴險中求,前世李世民都可以鋌而走險,今世自己難道就做不到麼?
打定了決心,李建成的視線在衆人面上掃了一遍,剛想要開口。
卻聽蘇信高聲道:“李建成,爾敢!”
此言一出,身後的趙恆等御史臺的心腹,像是得到了旨意,動作無比統一的快速脫下靴子。
趙恆速度最快,在脫下靴子的時候,還順勢給蘇信一隻。
靴子在手,御史臺衆人像是歸山的孟獲,下海的蛟龍,殺氣騰騰的就要跟着蘇信衝上前去。
用縫了鐵片的鞋底告訴李建成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什麼叫做大炎第一戰力御史臺,什麼叫做含元殿一哥。
就在這風馳電掣的一瞬間,劉文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蘇尚書,住手!”
說罷,身後的文淵縱身上前,攔在了蘇信的面前。
劉文靜走到蘇信身邊,伸手將他的靴子拿下。
鼻子嗅了嗅,皺了皺眉。
御史臺的人這是幾天沒洗腳了。
攔下了蘇信,劉文靜又衝着趙恆等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要跟着胡鬧。
方纔看着蘇信道:“蘇尚書,讓他說。”
事情已經出乎了劉文靜和姚廣孝的預料。
他們既然打算讓李建成上殿找樑羽的麻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
好在李建成不管怎麼作妖,還是事態還是圍繞着攻擊樑羽發展。
只要能夠打壓樑羽的氣焰,李建成做什麼,劉文靜都是支持的。
蘇信卻看着劉文靜,眼中充滿了不甘。
“先生!”
他知道,一旦太子知道了真實的情況,肯定接受不了。
到時候發生什麼事,是蘇信不願看到的。
劉文靜搖了搖頭,伸手按住了蘇信的手,道:“蘇尚書,太子之前有一句話,叫做好良言勸不了該死的鬼。既然他執意如此,那是誰也阻止不了的。他想知道真相,就要做好被真相擊潰的準備。”
蘇信無奈,只得嘆了一口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劉文靜勸退了蘇信,轉身看向樑俊,行了一禮。
又看向了李建成,淡淡的說道:“成王,當初就是在這裡,太子殿下給羣臣說了一遍上下五千年。”
“今日,你既然執意要講,那邊開始吧。”
而後又看向一旁坐在馬如龍身後的王保問道:“王司長,若是太子殿下在此,你覺得他會怎麼說?”
王易哈哈一笑,站起來衝着劉文靜道:“劉祭茶,太子殿下會說,李建成,舞臺交給你了,請開始你的表演。” щшш ¤ⓣⓣⓚⓐⓝ ¤¢ Ο
說完之後,坐在輪椅上的馬如龍輕輕咳嗽一聲,道:“還要準備好你的麪皮。”
王易笑着問道:“爲什麼要準備麪皮呢?”
馬如龍面色淡然的看了李建成一眼,笑道:“在太子的場子裡說書,若是說的差了,只怕太子不僅會罵娘,而且還會用大嘴巴抽他。”
王易哈哈大笑,連道:“確實如此,確實如此。”
劉文靜點了點頭,轉身看向被馬如龍的眼神弄的有些不安的李建成道:“成王殿下,那就請開始你的表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