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穩定的東宮政權,絕對不能有一家獨大的情況出現。
畢竟歷史上無數的例子已經證明這一點的正確性。
劉文靜雖然很欣賞劉三刀,但是他絕對不會同意在這個時候讓劉三刀進入東宮決策層。
這也是爲什麼東宮決議任何事情的時候,都只是樑俊、劉文靜和上官瑞鶴三人。
因爲雍州的勢力在東宮原本就大,樑俊能夠回到長安全靠着雍州的人撐着。
如果再讓劉三刀在東宮還未站穩腳跟的時候進入了決策層,時間一長,難免會讓以山賊強盜爲主的雍州派內心膨脹。
一旦他們膨脹了,對於樑俊接下來要做的事勢必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就像樑俊所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何處理好東宮內部的矛盾,讓現在的東宮和未來的東宮可以在樑俊的指揮下,團結一致衆志成城,奔着一個目標奴隸,是劉文靜這位東宮首席謀主最大的事情。
他劉文靜和上官瑞鶴是不能對李秀寧有任何不敬的,畢竟倆人一個是謀主,一個是東宮的眼睛和耳朵。
一旦和李秀寧這位財政大臣不愉快,勢必會讓東宮在雍州的執行能力大打折扣。
而姚廣孝乃是以後的作戰衙門的司長,說白了,他就是個作戰總軍師。
在未來樑俊和劉文靜對東宮未來的規劃中,軍事方面肯定是要單獨立成一個體系。
因此姚廣孝以後與李秀寧不是一個體系,就算關係再不好,也不可能給東宮造成什麼影響。
姚廣孝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從一進東宮,看到軍機二處給他的那些情報,多年的經驗讓他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劉文靜的擔心。
劉文靜也樂得有姚廣孝這樣一個人從側面敲打敲打李秀寧。
李秀寧禮貌一笑,看着姚廣孝道:“姚少師,正因爲我十分了解秦王,所以才知道只要殿下能夠和秦王開誠佈公的談,就算我和秦王沒有任何關係,秦王也會贊同聯手對付皇帝的方案。”
姚廣孝微微搖頭,道:“只怕是不見得,若是秦王有心聯合東宮對付皇帝,爲何要隱瞞皇帝要出逃的消息,還要藉着韓勵之死與東宮爲難呢?”
李秀寧道:“姚少師剛剛也說了,此一時彼一時。也許之前天策府並不知道,東宮也知曉皇帝要出逃幽州的事。畢竟此事皇帝十分小心,若非是太子無意發現,只怕東宮到現在還蒙在鼓中。”
李秀寧前世能帶領大軍在隋唐亂世立下赫赫戰功,自然有非比尋常的見解。
她侃侃而談,在姚廣孝面前絲毫沒有落下風。
樑俊見李秀寧像是從悲傷之中恢復過來,心中也有些寬慰。
“如果天策府以爲當時只有他們知道這個消息,自然也能猜到,在這個時候軍機處與東宮發生爭執,皇帝必然不會貿然插手,反而樂得如此。”
李秀寧的話都是順着姚廣孝剛剛分下的事來,因此姚廣孝也無法辯解,反而對李秀寧連連點頭,十分的讚賞。
“不管如何,從現在的局勢的來看,東宮和軍機處聯合則兩利,鬥則兩敗。若是以除掉秦王爲代價讓皇帝放鬆警惕,以達到讓太子孤身逼宮的目的,反倒不如聯合秦王在正月十五的宴會上和皇帝攤牌。”
每年的正月十五,乃是皇家的大日子。
這一天白天,樑老三要帶着文武百官到太廟祭祖,下午的時候在宮廷之中設宴,長安城內諸多親王和朝堂中的重臣都要參加。
晚上的時候還要接受長安城百姓們的朝拜,與民同樂。
這是炎朝建國以來雷打不動的規矩,樑老三就算再不樂意,也絕對不會推辭此事。
尋常朝會不露面也就算了,畢竟還有一個託病的理由在。
可這種事若是不出面,一個不尊祖宗、無道昏君的大帽子扣下來,可不是好玩的。
姚廣孝見李秀寧說的有理有據,反而是饒有興趣的問道:“依李司長之見,若是能夠聯合軍機處在上元節發難,如何保證皇帝沒有防範措施呢?”
“畢竟皇帝身邊有個諸葛夕,今日裡秦王到東宮來,想必現在長安城的人都知道了。諸葛夕非是迂腐之輩,自然也能想到東宮和天策府聯合的可能。”
李秀寧這個法子,原本就是姚廣孝的備用方案。
畢竟自己第一個法子確實過於兇險,樑俊就算是不同意,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此他還準備了三個備用方案,這三個備用方案之中,姚廣孝認爲成功率最高的就是李秀寧現在所說的,正月十五逼宮方案。
所以對於李秀寧能夠和自己想的一樣,姚廣孝還是很開心的。
畢竟自己在怎麼和李秀寧對立,也絕對不是敵人關係,相反,李秀寧的能力越強,姚廣孝越安心。
李秀寧見姚廣孝對自己的態度緩和下來,微微一笑道:“姚少師所慮甚是,只不過少師有沒有想過,秦王不來東宮,難道諸葛夕就不會考慮到東宮和天策府聯合的可能麼?難道皇帝就會放鬆對正月十五那天的警惕麼?”
“如今程經一死,皇帝在軍機處沒有傀儡,勢必讓皇帝在接下來的局勢中十分的被動。而且沒有了程經,珍寶齋也絕對不是珍寶坊的對手,不管從哪方面來說,皇帝都到了不得不離開長安的地步。”
“而剛剛少師也說,皇帝想要名正言順的離開長安,只有先讓長安亂起來。長安如何才能亂,無非是東宮和軍機處之間兵戎相見。因此就算上元節那日東宮和軍機處並無任何打算,只怕諸葛先生卻不會讓東宮和軍機處如願。“
樑俊點了點頭,道:“李司長說的沒錯,程經一死,拱衛皇帝的最後一層防線也沒了。如今誰都知道他想要逃往幽州,明年之後就算東宮不提,軍機處也會有人想要聯合咱們對付皇帝。”
一直沒有說哈的上官瑞鶴在一旁插嘴道:“此事當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我那諸葛師兄不會在這期間聯合軍機處對付東宮。如果皇帝給秦王或者其他皇子許諾,只要幫他除掉太子,皇帝便讓他做太子,而他要做的事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讓皇帝去幽州,我想就算是秦王,面對這個誘惑也不會不動心。“
劉文靜點頭道:“沒錯,依着小生對諸葛夕的瞭解,我這位師兄完全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樑俊沒有對此事發表態度,畢竟該說的都說了,不管怎麼樣樑俊還在門口站着呢。
姚廣孝見樑俊不說話,心裡也知道了太子對於此事的選擇,當下點頭道:“若是如此,便按李司長之策。”
李秀寧的心聽到這句話才徹底踏實下來。
從剛剛劉文靜的態度上來看,李秀寧也發現了,雖然劉文靜也不是很贊成姚廣孝除掉秦王逼宮皇帝的方案,但也沒有太過反對。
樑俊更是礙於自己的面子沒有直接說這個方案可以考慮。
若是自己不開口,只怕今天秦王到東宮來可就是凶多吉少了。
樑俊起身道:“好,既然商議好了如何對付秦王殿下,那就好辦了。”
剛想叫王保把秦王請進來,卻聽姚廣孝忽而問道:“李司長,若是秦王不同意聯合的話,又該如何?”
李秀寧剛懸下來的心馬上又提了起來,她沒有馬上回到姚廣孝的話,反而是看着姚廣孝的眼睛。
許久才緩緩的道:“若是秦王不從,妾身便不會讓他出東宮。”
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但姚廣孝也知道自己不能作的太過分,當下拱手道:“李司長,貧僧初入東宮,多有得罪,望司長見諒。”
李秀寧並沒有因爲姚廣孝針對自己而生氣,反而道:“少師也是爲了東宮大業着想,何談得罪,此事要說,罪責也是在妾身,讓殿下和諸位大人爲難了。”
劉文靜和上官瑞鶴連道不敢,樑俊道:“說什麼爲難不爲難,秦王自己做的事,與你何干。他一會若是敢拿此事道德綁架你,且看本王如何收拾他。”
樑俊說着,披上披風,衝着門外大步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樑定昌,把你們驍騎衛中長的凶神惡煞的兄弟們全都給我叫出來。楊威,叫上本王的親衛軍,開門迎接秦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