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走,看一看,南來北往的,走過路過莫要錯過,不欺不騙,五文錢搏一搏,博完回家娶老婆,十文錢猜一猜,猜完回去蓋大宅。”
劉三刀坐在衆人中間,面前放着一個桌子,桌子上用白布蓋着。
白布上寫着字,左半邊寫着一球、二球、三球,各自下面寫着賠五、賠十,賠百,字外面畫着壓錢的區域。
右半邊和左半邊一般模樣。
桌上放着兩個小碗,一黑一白,旁邊三個紅色的小球,劉三刀一邊吆喝一邊喊着。
手上卻絲毫不停歇,一根筷子拿在手裡,一會指了指白碗,一會指了指黑碗,三個紅色的小球在碗裡鑽來鑽去,一會消失一會出現,看得衆人眼花繚亂。
“諸位,眼神好的看真了,有閒錢的來走一把,你看這球,手裡來,碗裡去,小小的球啊圓溜溜,發財興家不用愁,要是眼神看的準,今個晚上,咱們是又吃肉來又喝酒。”劉三刀一邊唱着手上慢悠悠的倒騰着球。
從黑碗裡拿出一個,放在白碗裡,筷子一抖,再揭開白碗,裡面卻空無一物。
劉三刀如此這般倒騰了幾遍,停下了手,筷子再碗上敲了敲,道:“買定離手。”
話音一落,周圍人紛紛下注,鐵牛眼巴巴的看着樑俊,樑俊不爲所動,鐵牛無奈,只能幹看着,口中道:“殷大哥,這一次俺看的是真真的,這次球都在黑碗裡,咱們壓上吧。”
樑俊根本沒有理會他,整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桌子的賭注上。
等到所有人壓好了賭注,劉三刀吆喝一聲:“來來來,走走走,看看球兒有沒有。”
說着一掀白碗,只見白碗下面空無一物,人羣中傳來一陣惋惜,鐵牛興奮的道:“殷大哥,你看,我說的吧,若是聽我的,咱們這次看就是賺大了。
樑俊見黑碗三個球的區域沒有人下注,微微一笑。
這個劉三刀很有意思。
劉三刀將桌子上的賭注全都聚攏在一起,他雙腿之間有一個小箱子,手一攏,銅板全都掉進了小箱子裡,嘩啦啦的聲音引得鐵牛整個人渾身難受。
只是這一下,劉三刀就賺了兩貫多錢。
這一局剛完,劉三刀又要喝起來自己的唱詞,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人羣中有輸完錢的,嘆了一口氣退了出去,但更多的人圍了上來。
“買定離手!”劉三刀高聲吆喝着,鐵牛在一旁看着樑俊道:“殷大哥,俺這次可是看清了,這次是白碗下面三個小球,俺上一次就是這樣壓的,贏了兩吊錢。”鐵牛信誓旦旦的說着。
顯然周圍人也都是這樣認爲,覺得自己看的沒錯,這次是三個小球都在白碗下面,一個個的都將錢壓在了白碗三球的下賭區。
頃刻之間,下賭區域內堆滿了銅板,劉三刀一見那麼多錢都壓在白碗三球上,那可是百倍的賠率,面色一愣,隨後唉聲嘆氣直皺眉,衆人見了更加高興,都以爲這次劉三刀要大出血了。
有幾個猶猶豫豫的見劉三刀這個樣子,趕緊把錢也押了下來。
“哎,這下子我可是慘了。”劉三刀苦笑着,用筷子敲了敲白碗。
周圍的人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齊聲喊:“開,開,開。”
鐵牛也被這氛圍感染,跟着大聲叫起來。
賭桌之上,所有的人都將賭注壓在了白碗三球上,其他的區域一個壓的都沒有。
樑俊心中也跟着下了賭注,就等着劉三刀掀開,驗證下自己心中所想到底正不正確。
劉三刀手心中出汗,看着諸位道:“各位衣食父母,兄弟姐妹,小人本就是一個江湖手藝人,沒什麼本事,就跟着師父學了個巧手,剛剛這轉來轉去,倒是把自己也給轉暈了,昏了頭,這球到底在哪裡,自己也不知道了,要不咱們重新來過,大傢伙看如何?”
他一邊說,一邊施禮賠不是,說着手就要去抓碗。衆人一見,哪裡容得他反悔,一個大漢上前一把抓住劉三刀的手,冷笑道:“這賭桌之上沒父子,你剛剛賺了老子們那麼多,如今玩滑手了想要推倒重來?沒門。”
劉三刀被他抓着手,一張臉那叫一個苦,他表情越苦,衆人笑的越歡快。
那大漢撒開劉三刀的手,道:“買定離手,買定離手,你這個坐莊的如何連賭桌上的規矩都不懂?”
衆人跟着齊聲說着,一個個指責劉三刀的不是,那大漢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了白碗三球上,道:“告訴你,老子不僅賭了,還得賭把大的。”
衆人見了那銀子,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親孃來,這是趁人病要人命啊,這漢子可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這錠銀子是五兩的準,這下子,壓中了,劉三刀可是得要給人五百兩才行。
更不要說還有一堆小山一樣的銅板。
大漢一拿出這銀子,周圍的人像是瘋了一樣,也都跟着紛紛加註,急的劉三刀哭求:“諸位父老,諸位朋友,這不和規矩啊,賭注離了手,哪裡有再加註的理啊。”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只要你沒開,咱們啥時候都能加註。”
劉三刀就差給衆人跪下,眼淚都急出了。
樑俊也看迷糊了,見劉三刀這個樣子,顯然不像是裝的,難不成這次真的是玩脫了?三個小球都在白碗裡?
鐵牛興奮的直捅樑俊的腰:“殷大哥,殷大哥,咱們也壓吧,百倍呢,殷大哥,剛剛俺就是這樣贏得,殷大哥。”
樑俊心裡咋覺得咋不對勁,瞪了鐵牛一眼,鐵牛被慾望衝昏了頭,根本不把這一眼放在心上,還不厭其煩的哀求着。
“賭了。”這邊樑俊不搭理鐵牛,只聽有人低聲叫道,隨後舉着手將一疊紙放在了桌子上,道:“我也來押。”
衆人看去,正是剛剛那個哭爹喊孃的王保。
“王官人,你這押的是什麼啊。”有認得王保的打趣道。
王保一擼袖子,得意的道:“這是本大爺的祖宅地契,怎麼着,壓不得麼?”
“哎呦,我的祖宗啊。”劉三刀一聽,整個人嘎的一聲就要昏過去,周圍的人怎麼能讓他如願,都不等他昏,大漢一頓猛搖,把他搖醒了。
“諸位,諸位,求求諸位了,饒了小的吧。”劉三刀哭訴道:“小的是真忘了剛剛把三個球放在白碗裡還是黑碗裡了。”
衆人一聽,更加確信心中的想法,眼睜睜的看着三個球進的白碗,這劉三刀乃是推辭之說,齊聲道:“快開,快開。”
劉三刀萬般無奈,看着諸位道:“若是都在白碗裡,只求諸位給我一個生路。”
“放心,俺們只求財,不要命。”衆人如狼似虎,大聲笑着。
“若是都在黑碗裡,又怎麼辦?”劉三刀心如死灰,不死心的問道。
“那算俺們都是瞎子,這些錢,全都給你。”
衆人此時都被鬼迷了心竅,哪裡還管那麼多,直催着劉三刀要開。
劉三刀咬了咬牙,狠心道:“臨頭都是一刀,早來勝過晚到,開就開。”
說着伸手放在了白碗上,衆人屏住了呼吸,全都沒有說話,瞪着眼看着劉三刀的手。
就在此時,人羣中,忽而傳出一個聲音:“慢着,我押着黑碗三球。”
衆人看去,正是樑俊。
他說着,不去理會鐵牛拼死阻攔,將二十文銅板依次在空曠的下注區排開,笑着看了看劉三刀。
“莊家,可以開了。”
樑俊不急不緩的說道。
劉三刀一愣,沒有了剛剛的沮喪,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賭徒該有的狠辣。
他衝着樑俊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手一擡,朗聲道:“開莊!”
白碗拿起,碗下空無一物。
衆人一愣,隨後氣氛瞬間死寂下來。
一個個不可思議的看着桌面。
球呢?
明明親眼看到三個球都在白碗裡面,球呢,球呢?
球球到底去了哪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