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主治醫師的辦公室那裡出來,鬱晚歌真的明白了什麼叫萬念俱灰。
本以爲自己的父親就算是腦癱了,至少還會給自己一個迴應的表情,可是成了植物人以後,別說是迴應自己的表情,就哪怕是之前那口齒不清晰的之支支吾吾,自己也再也聽不到了。
發虛的小身子,無力的在走廊中移着步子。
“鈴鈴鈴……”
一陣短促的手機鈴聲響起。
拿出來手機,看着手機上面閃爍着那個來自德國的號碼,鬱晚歌就像是一個受了傷的小孩子,莫名的很想哭。
按下接聽鍵,她那顫抖的聲音就沒有抑制住的宣泄了出來——
“……媽,我……很想你!”
嚶嚶啜泣的聲音通過電話那裡傳來,周婉聽到了自己孩子的哭聲,整個人也心裡揪的緊緊的。
Wшw★ TTκan★ c ○ 她聽葉季打來電話說,說鬱玄海得了腦癱,一直都是鬱晚歌在照顧着,鬱晚音對她父親的事情不聞不問。
她不是關心鬱玄海,只是關心這個剛剛成年的女兒,所以,她纔打了電話給她。
那牽動着周婉全部思緒的聲音,讓她哀聲的長吁了一口氣——
“晚歌,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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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公寓裡,容霆琛扯開領帶,隨意的散着胸口的扣子走進了臥室那裡。
略顯疲憊的他,整個人的腦子裡浮現的都是鬱晚歌那一張嚶嚶哭泣的小臉。
打開房門,看着已經睡下了鬱晚音,他就靜靜的站在*邊。
幽黑的眸光,看了一眼睡得很香的鬱晚音,容霆琛沒有打擾她,而是轉身,出了臥室。
心裡有些複雜又說不清的感覺,在夜裡有些氾濫的宣泄着。
容霆琛在書房裡,翻看着鬱晚音今天在訂婚現場那裡拿出的公司轉讓合同書。
他已經抽了很多的煙,菸蒂都已經塞滿了菸灰缸。
嗆人的煙霧,縈繞在整個書房裡。
看着那已經到了自己手裡的公司,莫名的,他竟然會覺得這份合同,就像是烙燙他的鐵板,在他的掌心,有着滾燙的溫度。
他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爲什麼還會感覺心裡這麼複雜,甚至是心緒不寧?
“吱——”
書房的門被支開了一道縫,鬱晚音的小身子探入書房裡。
那濃重的煙霧,讓鬱晚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不由得乾咳了兩聲。
發覺了鬱晚音的出現,容霆琛趕忙站起身子。
“晚音!”
書房裡的煙霧太過嗆人,容霆琛拉着她去了客廳那裡。
看着鬱晚音過於單薄的小身子,他想拿個薄毯給她,卻不想,他的手腕被扯住,繼而,鬱晚音整個人都跌進了他的懷抱中。
鬱晚音嬌羞的環着容霆琛的腰身,小腦袋埋首在他的胸口上。
“公司轉讓的事兒,是我逼爸簽下的字!”
鬱晚音很坦誠的把事情告訴了容霆琛,對他,她從來都不曾隱瞞。
聽着鬱晚音親口把事情告訴了自己,容霆琛心裡那複雜的感覺更加的強烈了起來。
相比較自己之前的猜忌,此刻她會這麼毫無保留的告訴自己,更加讓他心緒不寧。
拉開了鬱晚音抱住自己的身子,容霆琛淡淡的扯脣——
“晚音,很晚了,去休息吧!”
男人起身,鬆開了鬱晚音的身子。
說不清容霆琛眉眼間那份幽深,鬱晚音抿着脣——
“霆琛,你在怪我,用了不正當的手段奪回了公司嗎?”
被鬱晚音質問着,容霆琛下意識的蹙起了眉頭兒。
男人的沉默,讓鬱晚音的心底裡,有些酸澀的感覺。
“霆琛,公司本來就應該是我們的,不是嗎?你……是不是覺得,是我從晚歌的手裡,奪來了這一切?”
除了鬱晚歌,鬱晚音想不到其他任何一個理由,會讓容霆琛這般心不在焉。
被鬱晚音這麼突然的提及到鬱晚歌,容霆琛頎長的身軀,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
轉過身,容霆琛坐在沙發上,一下子就把鬱晚音摟抱在懷中。
“晚音,你最近太累了纔會想這麼多的。我沒有怪你,你不過是拿回來本就屬於你的東西而已!”
隨着男人那又低又沉的聲音,鬱晚音心裡的不安,才微微平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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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校那裡剛下課,鬱晚歌就接到了周海國打來的電話。
“周叔叔!”
來到了和周海國約定的地方,鬱晚歌很是安靜的坐到了他的對面座椅裡。
“晚歌,你來了啊!”
“嗯!”
前兩天在鬱晚音的訂婚宴上,鬱晚音突然宣佈鬱玄海把公司過繼到她的名下,真的讓周海國驚異極了。
“晚歌啊,叔叔問你,關於你姐姐得到了公司這件事,你怎麼看啊?”
他一直都覺得鬱玄海想要把公司給鬱晚歌,只是這麼突然的到了鬱晚音的手裡,無論如何都還是讓他這個鬱氏的元老都無法接受。
“我覺得……這樣做挺好的!”
鬱晚歌淡淡的啓開菱脣,公司本來就是自己姐姐的,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得到公司。
現在這一切,除了自己父親變成了植物人以外,一切都回歸到了正常的生活軌道上,不是嗎?
“晚歌,你……真的這麼想?”
“嗯,我喜歡的是醫學,對生意本來就一竅不通。”
現在,鬱晚歌只覺得她自己有了一個很遠大的目標,那就是自己一定要好好學醫,早日一天,自己親自給自己的父親醫治好。
“周叔叔,很感謝您這段日子以來,對我的關心。已經有兩個月沒有看到我的媽媽了,我準備回到德國暫住一段時間!”
乍聽到鬱晚歌提到她的母親,周海國的眸光明顯有了一絲的波動,但僅僅的一剎那,便恢復了平靜。
“嗯,也好,最近你確實有些累了,就回德國待段時間吧!”
“嗯,謝謝您,周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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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公寓裡,鬱晚歌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準備晚上八點坐飛機回到德國科隆。
“叩叩叩!”
房門被叩響,鬱晚歌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來到自己公寓裡的人居然是她的姐姐。
看着自己的姐姐第一次出現在自己的公寓裡面,鬱晚歌明顯變得侷促不安起來。
似乎發覺了鬱晚歌的異樣,鬱晚音直接就挑明瞭自己的來意。
推着一張支票到茶几上——
“晚歌,我知道你要回到德國去,這是五百萬,至於我爲什麼給你這五百萬,你應該很清楚這裡面的原因吧?”
聽着自己姐姐的話,鬱晚歌立馬就會意了。
發覺了鬱晚歌緊張的咬着脣,鬱晚音就知道,自己的妹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既然你也明白,我就不和你再繞彎子。五百萬,我要買斷你和爸的關係!”
“……”
“拿着這五百萬回到德國去,我知道你母親經常生病,所以這五百萬,足夠治療你母親的病。而拿了這五百萬,和我交換的籌碼就是——你永遠別再回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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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晚音留下在自己公寓茶几上面的五百萬,就像是在打發自己一樣,讓鬱晚歌的心裡,莫名的有些作痛。
五百萬,買斷了她和鬱玄海的父女之情,和鬱晚音的姐妹之情,這一刻,她竟然覺得,他們之間的親情,居然這般不值錢。
不過,至少自己姐姐有一句話說對了,一個十二年都不曾出現在他們生活圈裡的人,本就不應該出現,離開,對誰都好!
深呼吸了一口氣,鬱晚歌繼續轉身去收拾行李。
在她在衣櫥裡整理着衣服的時候,一下子就看到了容霆琛在自己這裡的外套。
一件是她那次在海里上來的時候,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還有一件就是前兩天在醫院那裡,他把他在訂婚宴上面的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纖凝的手指,輕柔的撫上那已經洗好了的男士西裝外套,莫名的讓她的心裡,痛得有些麻木。
鬱晚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但是隻要一想到,之前容霆琛像是魔鬼一樣撕毀自己,她整個人都是顫慄的。
淡淡的斂下了眸子,她強迫自己不去想之前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收回了自己的手指,鬱晚歌轉身走到茶几那裡,拿起來了上面手機,在手機短信那裡,快速的敲下了一排字……
“我把你的外套放到了西苑的門衛那裡,如果有時間,記得過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