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及多想,雷破軍又一次持槍拿盾地衝擊過來,他如同是一顆炮彈般,有着令人恐怖窒息的力量。
身體的本能還是驅使着冷月重複着剛纔的動作,但意識卻在告訴冷月不能這樣做,躲得了一時可躲不了一世!
怎麼辦?
情急之下,長槍和盾牌只能丟棄一樣,冷月最終選擇了長槍,而棄盾牌於不顧。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冷月抱着長槍一個急轉身,順利地從疾馳的雷破天擦身而過,由着慣性來到了雷破天的身後,而那個被冷月當做保帥之棄車的盾牌,已經被雷破天撞擊得碎成幾塊。
當他回過頭來看見冷月竟然“逃跑”了,頓時惱羞成怒,額頭和頸部的青筋暴發。
“難道這就是我們將來的副將軍?
太令我失望了,你怎麼可以臨陣脫逃?”
雷破軍一發怒,長槍和護盾一碰,又是一陣巨響的衝擊波。
“我北明國的將士,面對強敵從來都是不避生死,迎面而上,只有戰死的兵卒,沒有逃跑的將軍!”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性命纔是最重要的。”
既然對方要以言語相激,冷月索性反脣以抗,儘量爲自己爭取休息和反敗爲勝的時間。
“韓信尚且受過胯下之辱,我又如何不能。
待我登上了將軍之位,定要雷厲風行、大刀闊斧地改革北明軍隊,一改崇尚蠻力不知動腦的風氣。”
差一點,冷月的聲音就沉不下去。
雷破軍一聽,一愣,“韓信?
韓信是誰?
西商國還是東雷國的?
我怎麼沒聽說過?”
冷月一想,韓信可是自己世界的人,他要是知曉了反倒奇怪?
“巧舌如簧,我最痛恨的就是你們這些弱不禁風只知亂動腦筋的人。”
接下去他說些什麼,冷月就記不太清楚了,因爲她在苦苦思索着迎敵之策。
正在遠遠觀戰的夏侯宇,這時忽然被軍士一驚,原來奏摺已經送到,滿滿地一箱,隨即軍士已經將案牘和坐席鋪好,筆墨紙硯也已準備妥當,夏侯宇端坐其後,雖然表面處理政事,可是卻心繫冷月。
衆位將官分列兩旁,一心觀戰。
“之前我還手下留情了點,現在看你這麼放肆,我可就要出全力了!”
最後這一句話,冷月剛好回過神來,雖然她還是沒有像之前的靈光一閃,但她還是得硬着頭皮應戰。
現在身旁就只剩下這麼一把大而無用的長槍了,自己又不能如同前兩次般將它劈成一截一截的好形成沒有繩索連接的雙截棍,至於指望雷破軍像李連天般爲自己助力,那更是妄想,他只會粉碎,不會截斷。
“這次,我不會讓你再逃脫了!”
說罷,雷破軍就像是一隻被抖動的紅布惹怒的公牛一般,略一沉吟,對準目標,然後不顧一切地直衝過來!
這一次,他展開雙臂,藉助着橫放的盾牌還有伸直的長槍,冷月左右可以逃脫的空隙都已經
被他覆蓋,如果自己再像之前一般行事的話,那麼與自殺無異!
怎麼辦?
冷月又一次在心中問這個本不該出現在自己詞典之中的問題,可形勢比人強,自己已經將自己置於這麼一個退無可退避無可避的,最危險的境地。
即使是在西商國的懸崖峭壁之上,也仍有一線生機。
冷月閉上雙眼,深呼吸了一下,而後堅定地睜開雙眼,緩緩地將一直豎起的長槍擲下,從未有過如此輕鬆的雙臂舒展着,似乎已經是放棄抵抗準備迎接這致命的一撞。
雖然雷破軍頓生疑慮,卻是腳步卻未曾放緩。
“雷破軍,你是北明國的英雄,你就一直會勇往直前,不是嗎?”
冷月高聲疾呼,雷破軍頓時豪情倍長,朗聲應答道,“即使前面是高山險阻,可只要一旦發起衝鋒,便絕沒有退縮或是轉向的道理。
千山在前,我始終當一!”
說罷,再是提速,雷破軍離冷月只有不到兩米的距離了。
冷月當即冷笑一聲,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但夏侯宇卻全然不知道冷月的心思,只道是這樣毫無武器抵抗當是必死無疑,雷破軍的勇武在北明國盡人皆知,看來這次冷月已經毫無生機了。
夏侯宇擲下筆墨,明知道無用卻還是高聲疾呼,“比武暫停!暫停!雷破軍,你竟然膽敢違逆本太子的意思……”
只見冷月迅速俯身,然後雙手緊握長槍的尾端,而後就是用力往上一提,結果,雷破軍那撞裂山河的萬夫不當之勇,一瞬間就這麼不可思議地停住了身形,然後,雷破天的面容抽搐了幾下,身體就像是跌入了冰窖之中一般渾身打了個激靈,接着,身體就如同篩糠一般止不住地發抖,而臉色已經漲成了扭曲地紫色,神情痛苦至極,只能依靠着盾牌和長槍才能頂住要倒下的身軀,只不過嘴裡一直說着,
“你……你……你怎麼可以……這……這樣……”
所有人都看到了冷月對雷破軍做的事,那就是她將長槍一提,準確無誤地碰擊到了對方毫無防備的襠部,理所應當地就出現了剛纔那一幕。
衆位觀戰的將領的笑容先是一僵,而後面部肌肉慢慢下垂,最後竟是不可思議地瞪大着眼睛看着,所有在場的軍士也是遲遲沒有反應過來,既不知道該歡呼,還是該予以譴責,似乎兩者都沒有充分的理由,所以只能讓大腦懸空着,視場上的情況而定。
冷月這一擊的威力,可以從雷破軍痛苦至極的臉色看出端倪。
冷月鬆開長槍尾端,雷破軍再也無法支撐,雙膝跪地。
於這會,冷月摘下頭盔,環顧着全場驚詫的將士道,“看吧,這就是迷戀蠻力、信奉教條、不知變通只知硬闖的教訓!”
冷月背對着雷破軍,聲音洪亮高昂,而雷破軍已經無力辯解,痛苦正在侵蝕着他所有的力氣和知覺。
“在你們看來,這一戰我確實嬴得不夠光彩,贏得那麼的卑鄙,但是,”冷月的聲音再是一揚,陡然升高。
“在戰場上,除
了嬴,除了生存,除了能安然回家擁抱親人,還有什麼更重要的嗎?”
冷月從未發現,自己竟然可以這麼慷概激昂,說得這麼壯烈悲然,可是,這恰恰是一個將軍應有的修爲,鼓舞人心,激勵士氣!
“所以,有我冷鋒一天,我就要破除一切不成文的陋規,我要帶領你們走向勝利!
我們北明國不要什麼陳規,也不要什麼迂腐,我們就是要贏,徹底、瘋狂、完全的勝利!”
轉身,冷月一記手刀斫砍下雷破軍的脖子,瞬間就結束了一個正在痛苦的生命。
一陣沉默之後,全場將士都發自由衷的驚歎!
冷月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來……
在武勇方面的三場對決,冷月可以說是勝得巧妙,勝得驚險,但衆位將軍仍舊是口服心不服,因爲在他們看來,無論個人武勇多高,頂多只能算是匹夫之勇,難堪大任,雖然這些考驗是他們提出來的,但那也只是爲了儘量設置多的障礙,令冷月知難而退,卻不想她倒是挺了過來。
真正能檢驗一個將軍的能力的,莫過於在沙場上能夠排兵佈陣,指揮大兵團諸兵種間的協同作戰,那纔是真正的作戰。
所以面對前三場的接連失利,衆位將軍雖然驚詫,可依舊覺得好戲還未開場,而且對即將到來的陣法間的較量,充滿信心。
衆位將軍的信心來源,便是征戰沙場多年、一直未嘗敗績、以深通兵法爲名的孟老將軍。
“冷鋒少俠果然是少年英雄,三場對決真是精彩,如果今天你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也足以誇耀一輩子了。”
孟老將軍手捋長鬚,不冷不熱地說道,而冷月從賽場中而來,站在了夏侯宇的身邊,還禮道,“孟老將軍謬讚了,接下來的對決,我仍舊會全力以赴!”
待到近前,夏侯宇才注意到冷月三場武試下來的累累傷痕。
左手手掌即使包紮着,也禁不住連續的作戰,這會又滲出了血。
雖有盔甲護身,可真到了沙場之上真刀真槍地對戰,又能有幾多防護的作用,只見冷月的盔甲已經多處破損,有的裡面依稀可見有血痕。
無論冷月再怎麼掩飾再怎麼強裝鎮定,她的身體還是在輕微抖動着。
夏侯宇全部看在眼中,疼在心底,幾次想要開口,卻知道生性倔強不服輸的她,是決計不會因爲這些在她看來是“輕傷”的因素而下火線。
夏侯宇也深知,每每自己的請求遇上冷月的意志,自己都會敗下陣來,往日所有的尊貴與高傲全無用武之地。
夏侯宇也曾說服自己,要對冷月的傷視而不見,要對冷月有信心,可是理智卻在嚴令自己必須加以阻止,哪怕能延遲一下可行,不能讓冷月再這樣無休止地鬥下去了,因爲她要面對的可是職業軍人,即使是睡覺也是枕着刀、睜着一隻眼睛的沙場老將,而冷月纔剛剛痊癒未久,況且已經捱過了幾場驚心動魄的生死之戰……
無論如何,夏侯宇都要以太子的身份,對戰爭的車輪喊一聲,停。
“慢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