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和尚憤懣地搶白道:“可是裡面是否只是金銀財物呢,你們少林如果不是心裡有鬼,爲什麼十八家弟子憑空消失,高處恭高處俊不到一年也都辭官不做,風揚禪師入掌少林寺後發現三十歲以上武僧盡去,藏經閣中奇書檔案也付之一炬,少林寺真正的變成一座禪宗寺廟,害得我們不得不潛身百年,四處追蹤你們這些人的下落。”
明遠和尚的話中透着無盡的恨意,磻溪中人原本應該享受真宗登基後的榮華富貴,卻因爲玉雕一事幾代人顛沛流離。結果少林派熬了百年,保存了實力,更在上一代依靠三隱重新控制了少林寺,而磻溪這些人的結局註定悲慘,現在的徽宗有自己的一批從龍之衆,對磻溪可能只剩下一個利用的心理,甚至有提防之心。
“衆生之苦多也,其源唯在執著耳。苦,就是不苦,不苦就是苦。欲,即無慾;無慾即欲。不以執著之心求正等正覺,因世間無正等正覺,一切求即不求,不求即求。”靈堂外傳來佛經誦聲,一個身高八尺的僧人高宣佛號走進了靈堂,慈眉善目寶相端莊,一襲白色僧衣步履輕盈,每一步都沒有多用半分力,均勻得恰到好處。
明咫的心立即象石頭沉入水中,因爲他認得這個人,師傅閒鏡方丈的好友,明僧法演,十絕高手中二佛之一的明僧法演。無論如何,他沒有理由出現在這樣一個地方,這樣一個夜晚;如果有,那就是這位譽滿江湖的真佛也是磻溪中人。那麼,自己和這座虎咆寺中所有人,幾乎沒有脫身的可能。
明僧法演對三人道:“釋迦佛在靈山會上,和衆多弟子在一起。當時大梵天王以金色波羅花獻佛,並以身爲牀坐,請佛爲衆生說法。時釋迦佛登座,拈花示衆。與會大衆皆罔然不知所措,唯大迦葉破顏微笑,於是他得佛心印,傳涅盤妙心,實相無相之正法眼藏。事事既有因果,又何必在意得失。”
明咫躬身說:“我等俗人,披袈裟以爲習慣,心目裡不知何爲自己,何爲無相,風塵中歷練數十載,依舊未能一窺無上境界,所以心有牽掛,實在放不下來。大師既已忘我,當知萬事虛空,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明僧法演只說是事有起因要看淡得失,明咫就說一切都是虛幻,起因結果都不例外。
明僧法演笑道:“不可說,不可說,空中見花,花爲幻化,說生說滅,皆是顛倒;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來。”明涯方丈低宣一身佛號淡定地說:“一若志,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聽止於耳,心止於符;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虛者心齋心。”聽着明僧法演威脅的話,明涯方丈則用莊子的話告訴他,若他沒有純一不亂的境界,貿然勸說是沒有結果的。
既求所得,那可能純一不亂,但明僧法演沒有動怒,依然不溫不火地說:“當年閒鏡抱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想法捨身成仁,保住了虎咆寺,令老衲好生敬佩,許下了沒有真憑實據不再入寺的誓言,多年徘徊門外,到今天才得以理由重來。明涯,你今天是否執意要將這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