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權墨冼背對着她,堅定的張開雙手擋在他們身前,擲地有聲道:“若連你我都護不住,我要這前途何用!”
“權大人,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金曉陰陽怪氣地再次撂出狠話。
“我說過了,想要動她,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權墨冼的目光中噴出怒火,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憤怒過。哪怕是當年,家裡被族人欺壓之時,也不會如此過分。
好一個寶昌公主,好一個太子殿下!
金曉被他看得往後一縮,隨即反應過來,惱羞成怒道:“你可好好想清楚了!這世上沒有後悔吃。”
他側身看向林晨霏,陰測測道:“林姑娘,你還不去死,難道非要讓權大人難做嗎?”
林晨霏面上淚流不止,心中已經萌生了死志。
她怎捨得,怎捨得他如此爲難?怎捨得他辛辛苦苦博得的功名,因爲自己而付之流水?
林晨霏咬咬牙,用盡全身力氣,朝着牆上撞去。
“不!”
權墨冼目呲欲裂,一聲大吼轉身看去。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道身影破窗而入,迅如閃電。只聽得一聲悶響,有人發出一陣抽氣的呼痛聲。
權墨冼定睛一看,卻是一名年輕婦人擋在了牆上,林晨霏正好一頭撞在她的胸腹之間。林晨霏這一撞,用盡了全力,饒是她身懷武藝,在倉促之間做了盾牌,也被撞得呲牙咧嘴。
這等變故,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從門外走進來一名衣着精美的侍女。
她,正是靖安公主所遣出來的月圓。
月圓的脣緊緊抿着,胸膛還在微微起伏,顯然這一路上趕得很急。還好,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了,及時救下了林晨霏的性命。
金曉回頭一看,忙見禮道:“見過月圓姑娘。”
論輩分,月圓是靖安公主身邊伺候的人。而靖安公主,是太子兄妹的姑祖母,足足高了兩輩。金曉在她面前,只能低頭。
月圓環視了一圈,衝着權墨冼見禮道:“婢子見過權大人。權大人的才名響徹京城,今日正值休沐,靖安公主殿下想請大人過府一聚,談詩論道。”
權墨冼不知對方來意,但畢竟她帶來的人及時救下了林晨霏一命,拱手道:“謝過公主殿下賞識。”
說罷,他卻一動不動,只命劉管家退了下去。
月圓轉頭看向金曉,問道:“公主問你,來此何干?”
“這……這……”金曉再怎麼張狂,也只是仗了太子的勢。但太子畢竟還只是太子,在靖安公主的人面前,他只有低頭的份,一時吶吶難言。
難道,要他回稟,是來替寶昌公主搶男人的嗎?
這樣的事情,心知肚明即可。真要說出了口,只會變成皇族之恥。
“既然無事,你先退下。”月圓雲淡風輕地吩咐。
金曉的面色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難堪之極。但此時形勢比人強,無奈之下,他也只能退走。不過幸好,他還可以將未能完成任務這件事,推到靖安公主插手的原因上。
待金曉帶着人離開,權墨冼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爲何對方來得這樣巧,對方救了他們是不爭的事實。他當即長揖到底,道:“微臣謝過公主殿下救命之恩。”
月圓側身代靖安公主受了半禮,親手將他扶起來,道:“權大人別客氣,快看看林姑娘怎麼樣了。”
“霏兒妹妹!”權墨冼轉過身,看着被那年輕婦人抱着的林晨霏,大驚失色。
只見林晨霏的小腹處幾乎被鮮血染紅,如鮮花一樣嬌嫩的容顏失去了活力,臉色蒼白而透明。方纔奮力的一撞,雖然沒有危及性命,卻再次讓她的傷口崩裂
加上心頭的死志,林晨霏陷入了昏迷。
那年輕婦人看着他,道:“權大人,婢子叫做向蘭。快去打一盆溫水來,我要重新給林姑娘包紮傷口。”
林夫子此刻如夢初醒,哆嗦着嘴脣道:“我……我去……”
權墨冼按着他的手,道:“夫子別急,我去安排。”
他出了房門,劉管家道:“公子,我已經讓人去打水和請毛大夫來了。”
不知何故,權墨冼鼻頭一酸,道:“劉叔,幸好有你在。”
劉管家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跟我別說客氣話,公子你得撐住了。”
這樣大的壓力,若換了別人早就抗不住,屈服在寶昌公主的裙下。這個少年,果真是不一般,再次讓他刮目相看。
待下人打了熱水來,月圓將男子們都請了出房門,由向蘭重新替林晨霏裹了傷口。毛大夫進房診治,不住在心頭嘆氣。
林晨霏被劍刺穿腹部,原本就傷得很重,只是未曾危及生命而已。多虧得她年輕,才抗了過去。然而,這一通折騰下來,傷口再次崩裂不說,還憑添了許多心病。
如此種種,林晨霏的傷情,一下子惡化了許多。
幸好向蘭身懷武藝,又是婦人,先是點穴止血,再用內力給她疏通了經脈,總算是讓她的心緒逐漸平緩下來。毛大夫再開了一副安神的湯藥,讓她先睡一覺。
月圓看在眼中,對權墨冼道:“權大人,婢子將向蘭留在這裡,你可放心和我同我一道,向公主回話。”
權墨冼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林晨霏,自責不已,點頭道:“好,有勞姑娘。”
他心頭清楚,有了靖安公主出手,這次的危機總算是成功渡過。只是,連累得林晨霏如此,他的心情無比沉重。
小半個時辰後,他出現在靖安公主的小廳裡,伏地叩首道:“微臣,拜謝公主殿下救命之恩!”
他乃六品官員之身,就算見到公主也不用行此大禮。但這次磕頭,乃他誠心誠意地向靖安公主道謝。
如果沒有她的相助,林晨霏此刻已是芳魂渺渺了。
“起來吧,不用謝我。”靖安公主道:“皇帝對你讚賞有加,我只是替他惜才。太子衝動行事,也是因爲他寵溺幼妹的緣故,你勿要與他計較。”
一句話,便讓權墨冼打消了對皇室的怨恨,只將這錯歸到太子兄妹身上。方錦書側身立在靖安公主身後,對她這等老辣佩服得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