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前行好一個皇室貴胄
原本聽到玉碎聲,杜汀蘭直覺地向髮髻上摸去,她記得很清楚,今日出門,只讓思雨在髮髻戴了一支簪。現在手上觸及的不就是那支簪麼?這麼說,地上的這支又是?難道……
她下意識往袖口摸了摸,果然……
視線隨之落到地上,更加離奇的怪異感覺襲來。按理說這麼高的地方,玉簪落下地該是摔得七零八碎的,可這支完全不是,它是被生生段成兩截!在這兩截的結合處有一道細長的口子,將兩截斷簪湊在一起,則形成一種如同花狀的花紋,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尹思遠已經將那兩截斷簪拾起來,杜汀蘭一把搶過來,都忘記自己面前還有人,一門心思都全在簪子上,怎麼會,怎麼會斷得這麼奇怪?如若如此,只能說明一種問題,這支簪子是贗品,是被人刻意打造的。然而這支簪子的原有主人是……
杜汀蘭提起裙裾,就往外走。尹思遠正覺得好玩呢,也就順勢拉住她,杜汀蘭着急見顧氏,尹思遠不肯放手,兩個人爭執間,因尹思遠力氣過大,杜汀蘭情急地順着他的手就是一咬,尹思遠吃痛地丟開她的手,杜汀蘭得到自由,快步向前奔跑幾步,遠處風吹來,衝動的意識醒了些,背後尹思遠還在喊痛,杜汀蘭停下腳步,回頭欠身道:“冒犯侯爺是妾身的不是,但是妾身今日還有要事在身,此事事關妾身孃親,若日後有機會,妾身再來向侯爺賠罪。”
尹思遠看着那越來越小的身影,手背上的疼痛感還沒有消去,獨自一人坐在原地,傻乎乎地笑道:“怎麼這麼熟悉?連咬人的方式都一樣。”
他饒有興趣地再看了前方一眼,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泥土,道:“有趣。有趣!”
這邊杜汀蘭匆匆往顧氏的院子裡趕,有些事情,她迫不及待地要想告訴嬸母。顧氏也剛從含輝齋回來,見到杜汀蘭心急火燎的樣子。道:“有什麼發現?”
杜汀蘭回頭看了眼,就顧氏和安姑姑,她問道:“思雨和綠影呢?還沒有回來?”
顧氏道:“興許是還沒有找到侯爺吧,你也知道那侯爺不是個善茬,辦不辦得到。還難說呢。咦,你這臉是怎麼了?”
杜汀蘭躲過了顧氏的手,她纔剛剛遇到侯爺,這麼說思雨她們是沒有找到了。和方姨娘大打出手,父親那邊肯定是不待見她的,這麼留下來可能還會連累江嬤嬤,便道:“既然如此,那侄女就長話短說了。”
將那兩截斷簪遞過去,道:“這是翠鶯死前,交給我的。”
顧氏看了看。道:“倒是奇怪得很,怎麼好端端地就斷成了兩截。不對,你來看,這裡有東西。”
細小的簪子接縫處,一條細窄的紙條,顧氏抽出來,翻開那紙條,卻是一張四四方方的白紙。顧氏將它放在燭火旁,一排細長的小字徐徐落入眼前,又很快消失不見。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這是何意?”顧氏道。
杜汀蘭也思忖:“我也不明白。”
顧氏道:“你說這簪子是翠鶯死前給你的,除了這簪子,她還留下什麼話沒有?”
皎潔月色下,翠鶯清秀的面龐襲來。她站在門口,鬢髮被風輕輕地吹動着,她說道:“如果將來有一天,六小姐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還請七小姐看在我的情分上,繞過六小姐一命。這支簪子。就是給七小姐最好的禮物。”
當時杜汀蘭還排行老七,翠鶯口中的六小姐,自然就是杜馨蘭無疑了。杜汀蘭想着便道:“如此說來,這簪子是掣肘方姨娘的最大砝碼,但是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顧氏道:“不管是什麼,至少說明方姨娘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被翠鶯知道了。不,或許不是秘密。”
十幾年前嬸母和二叔都在外放,杜府的事情不一定清楚。杜汀蘭還沒有回來,當然也不知道,要理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有問問當時在杜府的人。眼下面前就有一個,顧氏和杜汀蘭雙雙朝安姑姑看去,安姑姑卻道:“不是老奴不肯說,只是當年夫人是在那樣的情形下,老奴又怎會有心管別人的事,莫要說聽說,就是出門,老奴也不曾有過啊!”
顧氏凝思道:“如此,我們便去問問江嬤嬤。”
江嬤嬤道:“要說到此事,那還要提到之前服侍七小姐的翠鶯。先翠鶯與後面的鶯姨娘是一個母親所生,因爲家裡窮,養不起這麼多孩子先後被送到杜府爲奴,但並不是簽了賣身契的。可能那時候七小姐還小,跟先翠鶯還有翠微年紀相當,那翠鶯又是個懂事的,因此七小姐對她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先翠鶯也投桃報李,忠心耿耿地服侍七小姐。誰知道好景不長,沒過兩年,沁芳閣就出了一件大事,跟着從那之後,翠鶯的身子就日漸衰落下去,後來就起不來牀了。她在臨死前將自己的妹妹託付給七小姐,就是後來的鶯姨娘。說起來也奇怪,七小姐那那般信任與喜愛先翠鶯,可是對鶯姨娘的態度卻截然相反,這一點老奴也是匪夷所思。”
杜汀蘭道:“可能就是鶯姨娘當時就已經發現了這個秘密,但是她姐姐先翠鶯並不知情,才把妹妹託付給七小姐。又或者,先翠鶯是因爲鶯姨娘犯了什麼大的過失,自己代罪受罰,賠上一條命的。”
顧氏道:“她們之間一定還有某種扯不斷的聯繫。方姨娘和馨蘭都不喜歡後來的翠鶯,可是翠鶯即使受罪,也從來沒有說過她們母女半句不是。相反地還一再地包庇她們。甚至到最後寧肯犧牲自己的命也要保全馨蘭母女,是什麼樣的感情才能做到這種地步呢?”
杜汀蘭道:“除了血緣親情就是像我和綠影這樣的主僕,或者是嬸母和安姑姑的情分,但是對鶯姨娘的好意,七姐姐是從來不領情的。”
顧氏分析道:“那便只有你說的另一種可能了。”
正說着綠影喜滋滋地跳進來,說道:“小姐,你說奇怪不奇怪,這侯爺就像是奴婢肚子裡蛔蟲似的,居然主動提出來要留宿在咱們杜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