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冥軒斜向上一收寶劍,打橫放在林初晗面前,無表情,無情緒,一句話也不說。
“……這又是什麼意思?”林初晗眼皮子抖了抖,問道。
“軒軒讓你仔細看看他的寶劍——雨中劍,替它設計一個好些的劍穂,不然他不會滿意……要知道軒軒不滿意,後果很嚴重。”池鈞寒搖頭擺腦道。
“……我有說過要給他設計劍穂嗎?”林初晗抽了抽嘴角,這兩人未免太自說自話。
池鈞寒單手摟着樓冥軒的脖子,歪了歪腦袋貼了過去:“沒有嗎?”
“……”好吧,她投降:“我會好好設計,儘量讓你滿意……不過時間可能有些長,你……”
“林妹妹不是明年春要去京城?到時候再給吧。”池鈞寒搶先回答。
“也好。”林初晗想了想,點了點頭:“對了,還要謝謝你找來的老頭,石頭很喜歡。”
“不用客氣……你叫他老頭,他有什麼反應?”池鈞寒忍不住問道。
“他說‘我有這麼老嗎’,然後讓我一個個換稱呼……可是他自己這麼叫就無所謂……傲嬌。”林初晗撇了撇嘴角。
“嘿嘿,是挺傲嬌。”池鈞寒一雙靈動的眸子滑過狡黠,可愛的眨巴着,邪惡的笑着,顯然想到什麼整人的法子。
之後,林初晗便告別二人,回到王府,卻發現府中氣氛有些怪異,隨手扯住一個小丫鬟,問了一句,小丫鬟道:“是裕陽王王妃又來了,還帶了媒人和聘禮,說是要給小姐說親。”小丫頭說完,古怪的看了一眼林初晗,便急急忙忙跑開。
我就說怎麼一進府,氣氛就這麼怪異,原來不是府裡出事,而是自己出事。
林初晗一甩袖子,朝老夫人的百壽堂而去。
“孫女給祖母請安,女兒給母親請安。”林初晗衝上首的老夫人和大夫人趙氏一一請安問好,好似未看見一旁的裕陽王王妃,連禮都不行,裕王妃溫和的笑意僵在臉上,臉色有些難看。
老夫人卻笑意盈盈,也不責怪林初晗,道:“晗兒怎得有空來看祖母。”
“怎的啦,晗兒不能來嗎?”林初晗巧喜的湊到老夫人身邊,笑嘻嘻的摟着祖母的手臂,嬌笑道:“晗兒想祖母,便來看看,難道不行?”
“行,行,怎麼不行,整個王府就是你的家,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沒人能逼迫你做什麼。”老夫人和藹的拍了拍林初晗的手掌,淺笑道,實則是對下座的裕王妃說,林初晗的事兒他們全憑晗兒意願,晗兒不同意,誰都不能勉強。
“呵呵……好久不見,四姑娘,還記得本妃嗎?”裕王妃勉強笑了笑,佯裝一副慈愛的模樣,不過她緊攥帕子的手指,暴露了她的內心。
“這不是裕王妃,您怎得突然來了?”林初晗詫異道,好似纔看見裕王妃。
“……這不是爲了你和麟兒的婚事,本妃特地來下聘,瞧,本妃連媒婆都帶來,有十足的誠意。”裕王妃示意一旁站着的媒婆上前。
蔣媒婆穿了一件大紅色的棉袍錦緞,三十出頭的年歲,讓她顯得有些浮腫,不過滿臉笑意更顯親和、喜氣,只見蔣媒婆樂呵呵的抖着粉紅的帕子,一陣廉價香粉味兒撲面而來
:“呦,這就是瑞安王府四小姐吧,長得可真俊,怪不得惹得裕陽王世子魂牽夢繞、魂兒都飛到你這兒,蔣媒婆我說和十多年的媒,從未見過像小姐和世子這麼匹配的一對佳人,要我說,趁早不趁晚,趕緊把婚給定下,咱們也好……”
“你是哪兒來的,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兒。”林初晗毫不客氣的訓斥一聲,讓有多年經驗的蔣媒婆臉色一僵,有些掛不住面子,蔣媒婆是整個徽州城有名的媒婆,哪家貴家小姐說親不是找她,這瑞安王府四小姐未免太不給她面子。
“奴婢是王氏蔣媒婆,負責城中小姐少爺紅事的媒婆。”蔣媒婆解釋道。
“誰讓你來的?母親可沒提給我說親的事兒。”林初晗冷言冷語道。
“奴婢是裕王妃請來說親的,若是四小姐同意,咱們就……”蔣媒婆話說到一半,又被打斷。
“說的可是裕陽王世子?”林初晗挑了挑眉,蔣媒婆喜滋滋道:“正是。”
“哼……那個不能人道的廢世子?讓我嫁給他?你是不是昏了頭,就你這樣也配做媒婆?”林初晗冷嘲熱諷道,惹得大夫人趙氏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裕王妃更是臉色鐵青,虎了一張臉,若非還記得兒子的交代,她定立馬撕了這個賤人。
蔣媒婆暗自苦笑,她也知道這很荒唐,好好的王府小姐,哪個願意嫁給一個廢人,她也是礙於裕陽王府威嚴,加之媒金可觀,纔會跑這一趟,否則她纔不會接這糟心活兒
“裕王妃,您是把晗兒當成傻子嗎?在發生了上次的事之後,晗兒怎會嫁給那種喪心病狂之人,再者,晗兒可不想守活寡,裕王妃若是想替世子娶個掛名妻子,還是去找些貧民之女,爲了生存,他們或許會賣女兒。”林初晗譏諷裕陽王世子只配貧家之女,以他的情況,還不一定會有人要。
“你……不要欺人太甚。”裕王妃猛的一捶桌面,怒火中燒。
“欺人太甚?”林初晗悠閒道,猛的一擡眸子,犀利的望了過去,厲聲指責道:“我看欺人太甚的是你們裕陽王府,裕陽王世子意圖侮辱晗兒,現在他受到應有懲罰,你們居然讓我嫁給一個太監,若是有人讓王妃嫁給一個太監,你會如何?還會說我欺人太甚?”
“啪啦……嘩啦……”裕王妃憤怒的一把將桌上溫熱的茶水掃在地上,臉色赤紅一片,好似要殺人一般:“不許你說那個詞,麟兒會有今天,都是因爲你這個賤人,你必須負責,麟兒沒有妻子,你就要陪他一輩子,端茶遞水、侍執巾節,活該你守一輩子活寡,受人閒言,遭人指頤。”
“……真心話終於說出來?”林初晗淡淡的笑了笑。
一旁的蔣媒婆欲哭無淚,早知道她就不淌這趟渾水,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老夫人這才慢悠悠開口道:“晗兒和世子之間的事兒早已了卻,裕王妃卻仍抱有敵意,就恕老夫人我不給裕王妃面子,您請吧,我們瑞安王府不歡迎你。”
裕王妃臉臭臭的僵在原地,心有不甘,未達目的,不願離去。
“裕王妃若是執意不願離開,想要留下,那老夫人我只能‘請’裕王妃離開……來人,送王妃。”老夫人話音剛落,兩個粗壯的婆子闖入內堂,像兩尊大佛般站在裕王妃身側
,裕王妃緊緊握着拳頭,上面青筋暴突,似隨時會爆發一般。
“林初晗,你給我記住,這件事兒沒完,我麟兒要娶你,我就不信整個徽州城還有其他人敢要你,哼……”
然後,裕王妃在蔣媒婆慶幸的視線中,頹然離開,蔣媒婆抹了把頭上冷汗,還好,還好……若今天真出什麼事,她這媒婆也不用做,一擡頭就看見一雙雙不悅、鄙夷的視線,蔣媒婆腿肚子一哆嗦,倉然而去。
“四姑娘的嘴真是越來越叼,就連妾身都比不上呢。”大夫人趙氏捏着帕子掩脣笑了笑。
“哎……還不是被逼的。”林初晗學長輩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看的老夫人一陣好笑:“年紀輕輕,你嘆什麼氣。”
“四姑娘你可真逗。”趙氏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時間整間屋子充滿歡樂。
“放心,她裕陽王府權勢再大,不過只在這小小一方之地有用,到了京城,他裕陽王還不夠看。”老夫人寬慰道,林初晗乖巧的點了點頭。
“就是,裕王妃也就在咱們這兒還能耍耍威風,到了外頭,你看誰給她面子,就她那兒子現在這副模樣,以後她在裕陽王府會是個什麼地位都還未可知,居然還癡心妄想咱家閨女,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趙氏不客氣的譏諷道,一臉鄙夷,與剛剛姐妹好的模樣差太多,形成鮮明對比。
“女兒不擔心,父親跟女兒說過,裕王妃想鬧任由她鬧,這件事父親是絕不會答應,況且裕陽王也發了話,他都不再管這件事,裕王妃一個後宅女子,又能掀起什麼浪,我與紀麟一無婚約,二未定親,三未下聘,裕王妃再如何也不能強買強賣,再說,咱們瑞安王府也不是吃素,您說對不對,祖母?”林初晗笑靨盈盈道,實則暗中提點老夫人,林元溪已答應她絕不會讓她下嫁給紀麟,若是老夫人一意孤行,那她若是做出點兒什麼事,可就不能怪她。
老夫人淡淡的笑了笑,一雙精明的眸子滑過一絲光芒,片刻便消失不見。
“就是,有老爺撐着,看誰敢強搶咱家閨女,晗兒你就放心吧,咱們都是一個心思,下人們那兒,母親我也會鞭笞鞭笞,讓他們嘴巴都閉緊,此事也就在徽州城轟動一時,待咱們去了京城,一切都會煙消雲散,那時,母親再給你定個好親事,嫁個好人家。”
趙氏見氣氛有些僵硬,忍不住出聲緩和,一方面打破僵局,另一方面也是在敲打林初晗,別太得意,她畢竟只是個小姐,她上面有老夫人還有她這個母親,日後她的婚事還要由她做主,是騾子是馬,看她心情,即便是給她找了好人家,若是她不聽話,光是她同紀麟那點不清不楚的事,她就能讓她身敗名裂,所以不要太驕傲。
“多謝母親。”林初晗一臉激動的行了半禮,實則加深她自己找相公的想法。
“好了,晗兒找人家的事還遠着呢,此事日後再談。”老夫人不甚在意道:“你孃親也是,整天悶在屋裡頭,也不知道出來轉轉,想見她一面都難,你回頭跟她說說,讓她有空來我這兒串串門子,都是一家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也別太孤僻。”
“是,孫女回頭就跟孃親說,讓孃親經常來祖母這兒坐坐,陪您說說話。”林初晗順着老夫人的話頭往下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