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與她在街上相遇應該不是巧合,只怕是她與人合謀,打算對我出手,纔會故意在那兒等着我,在街上她又故意激怒我,讓我帶着她回了府,她甚至準備了匕首,一個侯門深宅裡的女子,怎會出門帶着匕首,再者……我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爲……是因爲我從她手中搶過匕首,在身上比劃,不知怎的,突然手腕一重,顯然是有人打了暗器,纔會……你說,如果不是她同人相勾結,我又怎會如此。”紀麟憤懣的喘了口氣,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色一片猙獰。
“你也聽到了,瑞安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裕陽王沉聲道。
瑞安王林元溪凝思片刻,道:“此事,我還要回去問問晗兒才能斷定,但是不管怎麼說,都是貴府世子當街強搶我女,存有歹意,這件事,城裡老百姓可都看見,世子就是想推辭都難,即便此事與四姑娘有關,也是因世子而起,若世子不是風流成性,一切都不會發生……若是被我查出此事與我女無關,王爺,可就不是一個交代可以了事。”說罷,瑞安王甩袖就要離開,突然,一隊侍衛從外面闖了進來,攔住瑞安王的去路。
“你這是何意?”瑞安王憤怒的回頭,低吼着。
“既然王爺說此事要回去問過貴府四小姐,纔有論斷,依我看也不必如此麻煩,乾脆我派人把她請過來,讓他們兩個人當面對峙,咱們今兒個就把事兒給弄清楚,如果是我兒的錯,我定當登門道歉,若是貴府四小姐與人媾和,謀害我兒,我要她賠命。”裕陽王壯士斷腕道,顯然此事想善了不太可能,但瑞安王畢竟是一府王爺,品階比裕陽王高上一階,裕陽王這麼做,相當於囚禁朝廷命官,事後瑞安王若要和他算賬,再走走關係,能扒他一層皮。
“裕陽王,你這是要和我對着幹,與我爲敵?”瑞安王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將軍,低沉有力的嗓音傳來,無形的多了一份壓力,眯了眯眸子,滑過一抹寒光,悄悄攥了攥拳頭,渾身肌肉緊繃,做好反抗準備。
“大哥,小弟我一向敬重大哥,從未與大哥起過沖突,但今日之事,您也置身處地爲小弟着想一二,若是大哥最疼愛的兒子一早上不見,就成了這副模樣,您會如何?小弟我別無所求,只望能替我兒討回公道,我也不是胡攪蠻纏之人,只要有理有據,是我兒的錯,我咬緊牙根,也會認了它,絕不傷及無辜。”裕陽王說罷,雙手打橫伸出,環手合抱,傾身彎腰,深深一拜,倒是讓瑞安王一時無語,看了眼牀上滿臉絕望之色的紀麟,試想,若是豫兒遇到這種事,只怕攪翻了天,他也會讓仇人永世不得翻身。
嘆了口氣,裕陽王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閉目養神,既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多謝大哥。”裕陽王再是深深一拜,他今天爲了兒子,可是豁出老臉。
吩咐紀忠拿着他的名帖去瑞安王府請人,揮了揮手,侍衛們全部退了出去,但是並未離開,恭敬的守在門口,一時間,無一人開口。
林初晗收到拜帖時,已有了心理準備,整了整有些褶皺的衣襬,便要離開,誰知李媽
媽突出攔在對面,認真道:“小姐,讓媽媽陪您去吧。”
“不了,媽媽還是留下來照顧絢兒,我自個兒去就行。”林初晗淡淡的笑了笑,繞過去想要離開,卻又被李媽媽攔住,只見李媽媽猛的跪在地上,急的林初晗拽着李媽媽的袖子就想把人拉起來,卻怎麼都拉不動:“媽媽,這是怎麼說的,您快起來,這不是折煞我嗎?”
“媽媽知道自己沒用,幫不了姑娘,但媽媽身子還算硬朗,如果有人想動姑娘,也要問問媽媽答不答應……姑娘,您就讓媽媽跟着一塊去吧,媽媽雖然年紀大了,但若是有人想對姑娘不利,媽媽就是拼了這條命,也會保住您。”李媽媽懇求着,她回來這幾天,從下人們口中得知三夫人蘇氏,居然讓她的寶貝姑娘嫁給裕陽王世子,那哪是人待的地方,去了就沒條活路……今兒個姑娘一身狼狽的回來,只怕是姑娘遭遇什麼不好的事兒,但神情並不萎靡,反而帶着一絲解脫。
這次回來她就發現姑娘變了,變得更機靈,更懂審時度勢,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她門兒清,自己也就沒什麼可擔心,但裕陽王府是什麼地方,那是王府,哪是她們這些小人物能踏足、涉獵,小姐這次去了,還不知會受什麼罪,讓她怎麼忍心。
林初晗心中感動,和山茶一道攙着李媽媽起身,最終,輕輕點了點頭,李媽媽滿意的笑了笑。
“小姐,您既然帶媽媽去了,也帶奴婢去吧,奴婢不會給您添亂,奴婢就待在一旁,啥也不說,如果需要奴婢通風報信,奴婢就是豁出命來,也給您把信兒送到。”山茶見李媽媽可以去,她也忍不住求道。
林初晗聞言一樂,她這是去裕陽王府把早上的事兒交代清楚,又不是去龍潭虎穴,一個個的都這麼悲壯,是猜到她一定回不來?
“行了,你乖乖給我待着,若是孃親收着信兒,肯定得找你,你得幫我把孃親穩住,知道嗎……更何況,我哪兒用你去報信兒,如果我沒料錯,父親應該就在裕陽王府。”
山茶不滿的嘟了嘟嘴,本想再求上一求,見小姐鐵了心不讓自己跟着,自己也就沒再爲難小姐,既然老爺也在,小姐應該不會出事,況且,柳姨娘那兒也得通報一聲才行。
於是,林初晗便帶着李媽媽,跟着裕陽王府的下人紀忠去了裕陽王府,林初晗臨上馬車之前,注意到駕車的馬伕紀忠有些眼熟,想了片刻,便憶起是跟在裕陽王世子身邊的隨從,心下頓時瞭然,裕陽王怕是唯恐接錯人,纔派了相熟的前往。
重新回到才離開不久的那間精緻奢華的房屋,林初晗整理好心情,昂首闊步走了進去,先是見着坐在中堂椅子上的林元溪,上前行了個禮,林元溪擡了擡手,安慰道:“晗兒,待會兒不管裕陽王問你什麼,你照實說就行,其他的不用擔心,有父親給你撐腰。”
“是,女兒知道。”林初晗垂頭應道,臉色有些蒼白,顯然是受了驚嚇,還未完全緩過來。
林元溪嘆了口氣,若非裕陽王勢強,他也不會讓晗兒這麼早面對這事兒,一個好好的女子,誰能承受這種屈辱和難
堪。
林初晗使了個眼色,李媽媽便在外頭候着,林初晗則跟着林元溪入了內室,屋中裝飾、擺設與早上無異,唯一的區別便是早上還生龍活虎的裕陽王世子,此刻如垂危的病人,臉色蒼白,面無血色,無力的躺在牀上,動彈不得。
林初晗衝裕陽王及王妃行了個禮,裕陽王重重的冷哼一聲,側過身子,顯然不欲受禮,林初晗身子一哆嗦,仍舊勉強行完禮,便退到林元溪身後,躲了躲身子,垂頭不語,緊張的捏了捏帕子,看的林元溪一陣愧疚。
“我問你,可是你害了我兒,讓他變成這副模樣,若是坦白,我還能放你一馬,若是抵死不悔,休怪我不輕饒。”裕陽王粗豪的聲音一吼,震得林初晗身子一震,不知所措的擡頭望了望父親,林元溪不滿裕陽王震懾自己的女兒,伸手拍了拍晗兒的肩膀,道:“別怕,晗兒,今早到底發生何事,你慢慢道來。
“是,父親。”林初晗雙眼微紅,顰蹙峨眉,惹人憐,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道:“早上女兒跟大夫人告了假,想出去轉轉,母親應了,女兒便帶着山茶出了門子,因買得東西太多,晗兒便讓山茶自己先回去,女兒一個人在街上又逛了逛,不曾想居然碰到裕陽王世子,一見面,世子他就……就調戲女兒,女兒不願,世子就把女兒帶回王府,女兒一個弱女子,想反抗也不成,嗚嗚……”
說到此,林初晗小聲哭了起來,抽噎道:“然後,女兒被世子推入房中,按在牀上,意圖不軌,還……還拿鐵鏈把女兒鎖住……嗚嗚……女兒誓死抵抗,卻怎奈世子力氣太大,掙扎間,女兒袖子裡的匕首掉了出來,女兒爲保清白,便握着匕首捅了過去,可是被世子發現,還在身上不停比劃……女兒只見世子渾身一震,匕首便……便……女兒當時嚇壞了,慌得不行,地上又滿是鮮血,外面僕從又大力敲着門板,‘砰砰砰’的直響,女兒聽了害怕,就從窗戶外頭逃了,嗚嗚……”
“裕陽王,你聽見了,是世子當街調戲我家四姑娘,你說這事兒該如何?”瑞安王問道
“哥哥別急,容我一問。”裕陽王面上恭敬,心中不屑,衝林初晗問道:“我問你,今日爲何你會出門,還在街上偶遇我兒,要說裡頭沒事,我可不信,而且,我聽麟兒說了,你故意激怒我兒,讓他對你動手,可有此事?”
林初晗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璀璨的眸子滑過一抹淚光,聲音帶着顫抖:“王爺爲何有此一問,可是懷疑晗兒心有不軌?”對面的裕陽王視線緊逼着林初晗,陰寒而犀利,眨也未眨,絲毫沒有回答的意思,不過從那雙堅毅的目光中便可看出,裕陽王已認定此事乃林初晗作怪:“王爺萬不可羞辱晗兒,晗兒也是好人家出身,家教甚嚴,此話一旦傳出去,晗兒還如何做人?”
“既然注重名聲,就不該做出那等腌臢事兒,我兒既與你有了婚約,日後便是我裕陽王府的人,你居然與外人私通,謀害我兒,我真是瞎了眼,纔會以爲你是個好樣的,早知如此,我兒就是娶一商人之女,也不會娶你,讓你進門。”王妃馮氏厲聲道,一臉憤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