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興趣的放下手中杯盞，老夫人吐了口氣，不鹹不淡道：“蘇氏犯了大錯，爲表公正，昨個兒我已去了她管家名頭，禁足一月，閉門思過，日後府裡管家之權交還給趙氏，你等要恭順謙和，陪同趙氏把王府管理好。”
“是，媳婦兒遵命。”下面的姨娘們齊聲應和。
一時間，不知情況的姨娘們私下嘀咕，有的暗自猜測，有的不停計較得失，聲音倒是小了不少，以免再次惹怒老夫人。
“絢兒、晗兒，朱大夫給開的藥，可吃了？”老夫人隨意問道。
“回祖母，嘻嘻……昨兒個絢兒睡晚了，早上又沒起來，見時候不早，就急急忙忙往祖母這兒趕，還未吃呢，回頭就去吃。”林子絢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小臉蛋，被屋中的熱氣薰得臉頰紅紅的，像個小蘋果，加上林子絢可愛純真的眸子，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朱大夫昨個兒連夜開了方子，抓了藥，一大早就親自送來，山茶聽說兩位主子被人下了毒，緊張的不得了，拉着朱大夫整整談了一個時辰，把大大小小需要注意的事兒都給問清楚，才把沒來得及吃早餐又餓了一個時辰的朱大夫，肚子空蕩蕩的放了回去，院裡藥已經煎上，等他們兩個回去就有的喝。
“呵呵……這藥可不能忘，得按時吃，不然就損了藥性，下次要是起晚，先把藥吃了，再來請安，晚一會兒沒啥事，知道了嗎？”老夫人年紀大了，就喜歡和宅子裡的孫子孫女聊聊天，逗逗趣，可家裡孫子輩的孩子都大了，沒甚的好玩，也就老五泉兒年紀小些，可是太皮了，她年紀大了，哄不動，這老四林子絢年紀不大，可愛又乖巧，以前是沒注意到，現在看看，挺有意思。
“嗯，孫兒知道。”林子絢傻兮兮的撓了撓腦門兒上的黑髮絲，老夫人看了又是一樂，林初晗見氣氛融洽，便問到：“祖母，孫女今天早起，有些發悶，想出門轉轉，不知祖母可允？”
老夫人歡笑的嘴角一頓，片刻又恢復如常，張了張嘴，正想說話，一旁的唐姨娘不陰不陽道：“呦，四姑娘好大的面子，昨兒個纔出門子就惹了一堆事兒，這風波還未平息，怎得又要出門子，一個大家閨秀，怎能天天往外頭跑，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府裡四姑娘在外頭有人，日思夜想，徹夜難眠，呵呵……”
其他姨娘聽了紛紛嘲笑出聲，顯然對於城中熱談裕陽王世子不能人道一事相當清楚，老夫人沉了沉氣，閉了閉嘴角，甚是不悅，這唐姨娘和蘇氏一個脾性，就喜歡攪合事兒，看不得別人好，這說的都是什麼話，是一個王爺姬妾該說的？
“唐姨娘注意些身份，你是四姑娘的姨娘，就該有個姨娘的樣，四姑娘遭遇這種事你不安慰兩句便罷，居然出言譏諷，看來咱們府裡真是越來越沒規矩，得好好整治一番。”趙氏嘴角帶着一絲冷笑，她一向看不起這些個沒事找事的姨娘，既然給臉她不要，她就沒必要給好臉色，何況這唐姨娘是蘇氏一脈，看着就不是個好的，這種話也能亂說，老夫人是最護短，最忌名頭，也不知蘇氏怎找的幫手，真真一個豬腦袋。
“大夫人這是
什麼話，四姑娘是咱們府裡姑娘，咱們自是要好好維護，可是這四姑娘也太不識體統，先是在大街上便與那裕陽王世子拉拉扯扯，之後又糾纏至裕陽王世子的牀上，更是傳出在外頭與人私通的名聲，不管是真是假，咱們這些做姨娘的就不能坐視不理，既然她叫咱們一聲娘，我們就該好好訓斥訓斥，纔不枉廢我等對她的關愛不是？”鄭姨娘也不是個省心，見唐氏被攻訐，忍不住也跟着瞎起鬨，這以後大夫人便是掌家人，她們若想有好日子過，就不能讓她一人做大，向來都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紛爭，有紛爭的地方就有利益分割，二夫人不管事，三夫人被禁足，若是她們這些個姨娘再不團結團結，這府裡就真沒她們什麼地位。
“既然是人家姨娘，就該珍之愛之，視若珠寶，而不是在那兒挑撥離間，學那些個外頭市井女子胡亂編排人，像爾等這樣，與那些街市上的女子有什麼分別？”趙氏毫不客氣的譏諷道，下座的姨娘們頓時臉黑如鍋底，趙氏這話算是把她們都給罵了，說她們不知體統，與市井低賤女子一般，十足的奇恥大辱。
“大夫人，我等尊稱您一聲夫人，您便是我們的姐姐，同爲姐妹，何必如此尖酸刻薄，瞧不起我等，要知道我們都是王爺的妻妾，就是親姐妹，若我等是那市井女子，只怕……夫人您也是嘍。”鄭姨娘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諷刺趙氏。
“親姐妹？鄭姨娘莫要開玩笑，家母也是大戶人家出身，打小知書達禮，只有我這一個女兒，何時多了個便宜妹妹？連我自個都不知道？”趙氏似笑非笑道。
“鄭妹妹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說咱們幾個同給老爺妻妾，該團結纔是，莫要爲那些個不值當的人，壞了情意。”唐姨娘不過眨眼間，就換了個態度，笑臉盈盈的討好趙氏，表明有意同進退、共享榮辱，不過那柳氏一家子可不是一幫的，大夫人莫要站錯隊，唐姨娘所作所爲看了讓人噁心的很，蘇氏將將才被奪掌家之權，連一天都不到，就開始找下家，還恁的噁心，趙氏嫌棄的抖了抖帕子。
“什麼味兒啊，這麼臭，昨個兒還沒聞見，怎得今天就冒出來，真是個糟心的。”趙氏也不怕得罪人，把那唐姨娘比喻成污心臭婆子，雖說這唐姨娘向來得老爺寵愛，不過這寵愛只怕也快到頭，這麼久也沒見老爺去她院子坐坐，即使她藉着五少爺的事兒找了老爺，老爺也不過不鹹不淡的囑咐兩句，便把人趕回來，現在日日夜夜還不是在柳氏那兒，若是以前她定要吃些乾醋，但昨兒個她已知緣由，這柳氏以後在府裡地位定非同一般，不可對着幹，只能順着，只要她是個懂事聽話，與她結盟倒也不錯。
唐姨娘淡笑的臉頓時一僵，忍着怒氣不發，樂呵呵道：“呵呵……大夫人未免太矯情，這可是老夫人屋子，哪有什麼臭味兒，該不是大夫人身子弱，聞不得香粉味兒，那日後大夫人還是少來的好，免得遭了您那嬌嫩的鼻子，還埋怨我們這些個。”
“做妾的居然敢同當家主母頂撞，咱們府裡真是恁的沒規矩。”趙氏也不與她們多做爭辯，端着一副
當家人的架子，端莊大方，有禮得體，視對面姨娘於無物，兀自同身邊王媽媽說着悄悄話，王媽媽得令，恭敬的退了出去。
“夫人怎得不說話，莫不是身子當真不好？”鄭姨娘見大夫人膽怯，臉上掛着得意的笑容，正待再諷刺一番，誰知老夫人突然喝了一聲：“夠了……”
鄭姨娘縮了縮脖子，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卻是沒再開口。
“爭風吃醋、說長道短，這就是咱們府裡的媳婦兒呦，真是越活越回去。”老夫人頗爲感慨，嘆息的搖了搖頭，雖未明言，卻惹得下面的姨娘們個個噤聲不語，小心謹慎，生怕觸了眉頭，別看府里老夫人多年不管事，但老夫人在京中富貴圈浸淫多年，這雙眼練就成一對火眼，那張嘴也鋒利的緊，能跟那些詁命夫人攪合來攪合去，無事攪成三分釘，對付幾個眼界低的媳婦兒，還不是信手拈來、輕而易舉。
“晗兒，你剛剛說想出去轉轉？”
“是的。”林初晗剛剛一直保持沉默，畢竟都是府裡姨娘，便是她的孃親，若是她有什麼頂撞，便會背上一個不敬母，不孝母的惡名，何況老夫人也在，輪不到她替自己出頭，見老夫人詢問，她這纔出聲。
“行，你去吧，經了這麼多事，出去散散心也好，帶兩個下人再出門子，小心點兒。”
“謝謝祖母。”林初晗高興的笑了起來，像個傻丫頭。
“謝什麼，不就是出個門。”老夫人調笑，不甚在意道：“晗兒，絢兒，你們兩個年紀都不小，可不能整日在院子胡鬧，這傳出去，對你們兩個名聲不好。”
林初晗皺了皺眉，疑惑的眨了眨眸子：“祖母，晗兒和絢兒並未胡鬧啊，您說的是什麼事兒？”
“聽說昨晚絢兒在你屋裡歇的？你們兩個雖說是親兄妹，但畢竟都不小，傳出去總是不好，下次注意點兒。”老夫人淡淡的說道，林初晗聽了心中一凜，昨晚他們二人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除了他們身邊幾個親近的，再無他人知曉，老夫人是從誰那兒聽說？看來他倆的院子真該清上一清。
“是孫女的不是，昨個兒回去晚了，晗兒見時候不早，乾脆把絢兒留下來，也省的再把下人吵醒，孫女下次不會了。”林初晗柔柔的行了半禮，靦腆的笑了笑。
“也不是什麼大事，下回注意就是。”老夫人擺了擺手，不再多說。
林初晗同老夫人聊了一會兒，便帶着絢兒先行離去，剛剛走到門口，裡頭就傳來姨娘們的閒言碎語。
“哎呀，這四小姐和四少爺都多大，居然還睡在一起，真是羞死人，呵呵……”
“你懂什麼，人家那是‘姐弟情深’，你羨慕不來的。”
“什麼姐弟情深，指不定有什麼貓膩，這種事在咱們豪門大宅裡還少見？”
“你是說他們兩個……那個？”
“不然呢……”
後面的話，漸漸的聽不太清，但顯然不是什麼好話，林初晗拉着林子絢加快步伐，朝院子走去，屋裡，山茶已經把兩人的湯藥熬好，就等着兩人回去就能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