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絢頓時笑了出來,一個不小心還吹了個鼻泡泡,立刻用帕子擦了擦,臉紅了紅,生怕被姐姐看到,到時候又是一頓嘲笑。
等候在屋裡的三夫人手中的帕子‘撕拉’一聲變成了兩半,趁人不注意,蘇氏偷偷出了屋子,擠開圍在門口的一堆姨娘們,來到了坐在角落裡的一子一女身邊,陰沉着臉坐了下來。
“孃親,怎麼樣,那個小賤人死了嗎?”二少爺林子豫略顯激動的問着,一張俊臉湊了過去,雙眼閃爍着惡毒的光芒,林初靈本想拉住哥哥的,但這話總得有人問,哥哥問總比她問要好,孃親可捨不得對哥哥下狠手,果不其然,蘇氏一扭頭,戳了戳笑得沒心沒肺的豫兒的腦門兒。
“你還敢問……還有你,不是說有法子整治那個小賤人嗎?那個賤人現在又醒了,一點兒事兒沒有,顧大夫說了,好好靜養便可,你是怎麼辦事的?”臨了,揪了一把林初靈的手臂,疼的林初靈差點兒叫了出來,還好她還記得場合,忍着沒出聲。
“怎麼可能,惜梅明明說她看着兩個人把糕點給吃下去,絕無生存可能,怎麼會,怎麼會……”林初靈不可置信的說着,有些失魂落魄,心口涌起一團子怒火,他們兩個人的運氣也太好了,這都毒不死他們,命可真大。
“你沒留下什麼把柄吧?”蘇氏不放心的問着,這個女兒做事她還算放心,不過爲了他們一房未來的地位,她要多嘴問一句。
“孃親請放心,女兒還沒這麼蠢,這件事女兒從頭到尾都沒露過臉,不會牽連到咱們身上。”林初靈失望過後,立刻打起了精神,肯定的回答。
“那就好,你們兩個給我記住了,這件事和我們沒有一點兒關係,把嘴巴給我閉緊了,知道嗎?”蘇氏滿意的看着一雙兒女點了點頭,吐了口氣,心臟也回了原地。
內室裡,周氏坐在牀邊,拍了拍林初晗纖細的手掌,略帶慈愛的望着躺在牀上不能動彈的林初晗,柔聲細語的問着:“晗兒,你覺得如何,好點兒了沒有?”
“謝,咳咳,謝謝祖母關係,晗兒,晗兒沒事。”林初靈氣喘吁吁的回答,胸口悶悶的,動了動手指,好像被什麼握住了,側了側腦袋,就看見蹲坐在牀邊兒的林子絢,一雙眼睛通紅,一個小鼻頭通紅,一雙耳朵通紅,一雙臉頰通紅……簡直就是一個紅包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惹得林子絢委屈加羞澀,快成煮熟的蝦子。
周氏眼色微紅的看了一眼情深意重的兩
兄妹,和煦的笑了笑,大家裡最期盼見到的便是兄友弟恭,卻也是最難見到的,這兩姐弟感情倒是好,片刻,周氏又恢復了當家主母的氣派,道:“晗兒,你別怕,告訴祖母到底發生什麼事,你爲何會身中劇毒?”
“是呀,晗兒你莫要害怕,有祖母和母親替你做主,你慢慢道來,我們定會替你做主的。”大夫人趙氏站在牀頭慈愛的說着,她身後的二夫人羅氏也溫和的點了點頭,林初晗保證,此刻是她這輩子頭次受到幾位當家的垂憐,若是過去她定是受寵若驚,此時確實不會。
“晗兒,晗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林初晗期期艾艾的回答,一臉茫然,帶點兒大病初癒的憔悴,蔫兒了吧唧的,沒什麼精神。
顧大夫坐在桌前,提着毛筆,在白宣上寫着什麼,突然擡起了滿是白絲的頭顱,慢慢道來:“若是老夫沒有看錯,四小姐所中之毒,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也就是今天早上。”老夫人呢喃片刻,朝林初晗細細問着:“晗兒,你好好想想,早上可有吃過或喝過什麼東西?”
林初晗想了想,或許是大病初癒的緣故,腦袋昏昏沉沉、不清不楚,倒是一旁跪着的林子絢動了動眼珠子,激靈的擡起了小腦袋,有話想說卻又不敢說的樣子,老夫人看見了,慈愛的安撫着:“絢兒,你可是知道什麼,沒關係,你大膽的說,有祖母在此,祖母給你撐腰。”
“是。”林子絢乖巧的應着,弱弱的抿了抿脣,道:“今兒個早上,姐姐吃了什麼,絢兒就吃了什麼,唯有一樣東西姐姐吃了絢兒卻沒有吃,便是丫鬟送來的桂花酥,說是母親派人送來的。”
大夫人趙氏聞言臉色一白,惶然不安的衝滿臉疑竇的老夫人辯解着,一臉的驚慌:“回老夫人的話,媳婦兒沒有,今兒早上丫鬟說皓兒昨晚睡得不好,老是咳嗽,便命倚翠將補品拿了出來,媳婦兒一直和倚翠在火邊看着,生怕煮過頭,這纔來晚了,媳婦兒並未送過什麼桂花酥,倚翠可以作證。”
說罷,倚翠在趙氏的示意下,從外頭走了進來,福了福身子,恭敬的回答:“回老夫人的話,主子所說句句屬實,給三少爺熬煮補品所用的砂鍋還未清洗,若老夫人不信,可派人去看看。”
老夫人聞言,臉色好了不少,若此時真的和趙氏有關,她這個做母親的未免心太狠,不是個賢良的媳婦兒……孫媽媽悄悄領着倚翠出去,屋子裡又只剩下兩位夫人。
“不,不是母親。”林初晗顫抖的想要起身,不停的咳嗽,被一直關注晗兒情況的林子絢給攔住,喘了口氣繼續道:“不會是母親的,母親心慈目善,此事定與母親無甚干係。”
趙氏心中詫異不已,今兒個林初晗一而再再而三替自己說話,不知是何用意,雖說她不缺這份兒情意,但是她若有心,自己便受了,總之彼此無甚矛盾、無之影響。
“祖母知道。”老夫人溫和的點了
點頭,繼而問道:“祖母問你,東西是誰送來的?”
“是惜梅。”林子絢迫不及待的說着:“惜梅可壞了,經常剋扣絢兒和姐姐的食物,每天吃不飽、穿不暖,若是不得她意,少不得還要說上兩句。”
聞及此,老夫人周氏和趙氏相視一眼,點了點頭,周氏衝孫媽媽使了個眼色,孫媽媽得令,便悄悄出去了,片刻,便帶着惜梅進來。
“惜梅給老夫人請安,給大夫人請安,給二夫人請安。”惜梅跪在地上磕了個響頭,恭敬的跪在地上,不敢多話,心中卻有些緊張,尤其是看到牀上面無血色的四小姐,心中的不安無限擴大。
老夫人在孫媽媽的攙扶下,從牀邊兒站了起來,厲聲道:“我問你,是誰讓你給四小姐他們院子裡送桂花酥的?”
惜梅聞言臉色一片煞白,若非她垂着腦袋,恐怕早被人發現,心中緊張不安,面上卻佯裝鎮定,道:“回老夫人的話,是大夫人房裡的丫鬟送來的。”
“你放肆,妾身根本沒有派人送東西給晗兒,惜梅你個小賤人,給我說實話,究竟是誰派你下毒謀害四小姐。”大夫人一臉的氣憤,如冰霜的一張臉,無表情,無溫度,狠厲的垂眸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惜梅,不過是個小角色罷了,恐怕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
“惜梅沒有,惜梅真的不知道,今兒個早上有個不認識的小丫頭端着一盤子桂花酥,說是大夫人送給四小姐、四少爺的,奴婢便端了進去,奴婢真的不知道里面被人下了毒,求老夫人明察,求大夫人明察。”惜梅‘砰砰’的在地上磕着頭,好似不怕痛般的用着狠力,聽着都讓人心驚,沒想到二小姐真的敢下毒,自己被害死了……外頭,三夫人和一對子女趴在門邊兒,聽着從裡面傳來的動靜,生怕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臉色也有些緊張。
孫媽媽從一個小丫鬟手中接過了什麼東西,悄悄走了進去,在老夫人耳邊說了什麼,便遞上了一個明黃色的小紙包,老夫人周氏握着紙包朝地上的惜梅質問道:“說,這裡面是什麼東西,爲什麼會在你的房裡?”
惜梅猛的擡起了頭,不可思議的望着周氏手中的紙包,懼怕的抖着身子搖了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明明把東西給扔了,爲什麼會出現在房裡……
孫媽媽朝外頭招了招手,一個小丫鬟捧着一盤子桂花酥走了上來,孫媽媽垂首,恭敬的說着:“回老夫人的話,媽媽我在月華閣將這盤子酥點帶去廚房問過,廚房的李頭說今兒個早上月華閣裡的大丫鬟惜梅給了他一錠碎銀子,讓廚房幫忙做了桂花酥,便是這盤。”
“惜梅,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你不承認。”老夫人周氏冷聲道,微顯圓潤的眸子此刻狠辣的突着,失去了慈善,變得兇狠、決然,那個溫和、威嚴的老夫人好像變成憤怒中的豹子,周圍的空氣有些凝滯、僵硬,每個人都屏息不語,生怕觸了周氏的眉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