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媽媽出了門子,林初晗悄悄吐了口氣,還好媽媽沒再堅持,不然她都不知該怎麼辦,林初晗坐在牀邊,摸了摸那件桃粉色小襖,像這種料子,若是以前她根本就不敢想象,可是現在,她的櫃子裡全部都是……這還只是一般料子,更好的她有一箱子。
有些失神的離開牀邊,走向窗戶,突然感覺胸口悶悶地,林初晗用力一推窗戶,半途好像撞到什麼,下半截窗戶都被撞碎,一擡眉眼就看見樓冥軒孤孤單單的站在外面,一隻腳擡起,兩手扶着窗框,顯然正準備爬進來,哪知卻被窗戶襲擊個正着。
林初晗楞楞的看着突然出現的樓冥軒,一時間,兩個人都沒開口……林初晗一扭身,回了裡面,外頭,樓冥軒想了想,還是翻了進去,把只剩下半截的窗戶放了下來,跟着林初晗進了裡頭。
就在樓冥軒想跟着林初晗去內室時,一旁的簾子猛的放了下來,攔住他的去路,差點兒砸到他高挺的鼻子,樓冥軒只能呆傻的站在外頭,像只迷路的小狗。
裡面,林初晗把那件桃粉色的小襖換上,重新畫了畫眉,抿了抿脣脂,瞄了一眼桌上白色的傅粉,林初晗果斷放棄,她已經足夠白嫩,再擦,未免畫蛇添足,對着銅鏡,整了整衣角,確定渾身沒有一點瑕疵,便撩着簾子走了出去,誰知,還未走半步,就撞上一堵肉牆,頭上的髮髻差點兒撞歪。
“……你是來做木樁的?”林初晗臉色不怎麼好,任誰剛剛精心打理好準備出門,就被人毀了心血結晶,都不會太高興。
“我很抱歉……”樓冥軒乾巴巴道。
林初晗一愣,她是怎麼都想不到,樓冥軒居然會道歉。
“我不是針對你,而是我……我生活的地方,充滿了阿諛奉承、陰謀詭計,這讓我倍感厭棄,從小我最嚮往的便是純真良善的人,沒有算計,沒有巴結,有的只是一顆善良的心……而這個人,在之後云云歲月中,我終於找到,她是那樣的純潔無瑕、潔白如玉,就像蓮花,出淤泥而不染,遇見她的一瞬,我就知道,她就是我心中期盼的一片淨土,在她身邊,我總能感受到救贖與輕鬆……”樓冥軒提到這個女子的時候,一臉柔色,有着說不清的懷念與笑意,這也是唯一一次,林初晗真正看到樓冥軒放鬆,沒有戒備,也是頭次向她敞開心扉、袒露胸懷……或許只有一點點,那也彌足珍貴。
“我想問你。”樓冥軒糾結的望着林初晗,好似接下來的話,會讓他的‘淨土’,他的唯一,染上污穢:“像這樣一個人,她也會變得……精於算計嗎?”
林初晗其實並不想打擊樓冥軒,在他跟自己道歉的那一刻,她便不再生氣,可註定,她要讓他失望:“會,有句老話說的很有道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或許她以前的生活無憂,沒有煩惱,但如果她在一個黑色大染缸中生存,就必須有所改變,不然,等待她的只有一日日的委屈、陷阱與最終的絕望……純真善良的人,人人都喜歡,但你不能強硬的要求某個人,一輩子都不會改變,這不公平,在你把她帶入你那
滿是算計陰謀的生活之後,卻又不管不顧,由她生,由她亡,未免不妥。”
樓冥軒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本以爲會有例外,他本來非常相信她,可是現在,他遲疑了,在見到林初晗這個真實例子之後,他猶豫了,他不知所措,難道她真的……
“其實,便是有所改變,也不一定全是壞……”林初晗不忍看樓冥軒傷心,勸慰道:“其一,自然是被世俗所染,迷失本心,變得如同那些後宅女子一般,惡毒心腸,這也是最常見、最普遍的,你要知道,一個人既要開動腦筋、費盡心機贏得勝利,又要把握一個度,一個不會主動打擊敵人,主動害人的度,這非常困難。其二,便是污濁中仍保留一顆善良的心,雖然與那些人爭鬥、算計,但心底最深處有一絲善良,就是這一絲善良,讓一個人不至於迷失,不至於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每每在最關鍵的時候將人喚醒……雖然這絲善良在某些時候可以會害死她。”
其實,林初晗不止在安慰樓冥軒,也在安慰她自己,或許是自欺欺人,或許是掩耳盜鈴,亦或許是不願承認自己變了……試想一下,一個人若變得連她自己都不認識,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你在說自己?”樓冥軒頹喪了一會兒,便恢復過來,問道。
“你說是就是吧。”林初晗也不和他辯解,今天已經夠讓她傷感,讓她想起許多她不願再回想的東西,現在想想,她當初真是傻得可以,爲了那麼個男人,迷失了自我,變成另外一個自己都厭棄的人。
“這個給你。”樓冥軒將腰上玉佩取了下來,交給林初晗:“憑着它,你可以入御賢王府找到我。”
林初晗接過那枚白玉質地的玉佩,入手暖暖的,好似一塊暖玉,但暖玉她見過,是一種墨綠色的玉石,與這枚玉佩不同,上面是一圓形紋路,正面勾畫着龍形虎威,反面則是祥瑞麒麟,騰雲駕霧,以圖形來說,沒什麼特別,唯一值得一說的便是五爪龍紋,這是隻有皇室成員纔可佩戴,正好匹配他的身份。
“他讓我告訴你,明年再見……還有,雨中劍的墜子,仍由你設計。”樓冥軒說罷,便從窗戶跳了出去,其實最後一句話,他本不想說,但池鈞寒說,他若是不講,止不得人家一生氣就給忘了,所以他才又提了一句,殊不知就因爲他這一句話,讓林初晗忍不住懷疑,樓冥軒過來道歉不會是爲了墜子吧?
‘砰’的一聲,對面花瓶旁那扇窗戶徹底爛了,股股冷風呼嘯而入,男人離去的背影有那麼一絲倉皇與無錯,林初晗忍不住淺淺笑了起來,突然一絲晶瑩剔透的白色小花朵,從窗外飄了進來,伴隨着寒氣森森的狂風,迎面撲在林初晗的面頰上,伸手摸了摸有那麼一絲冰冷的雪花,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下雪嘍,下雪嘍,姐姐,下雪了……”外面隱隱約約傳來林子絢高興的呼喊聲,林初晗外袍一褪一扔,腳步不停的朝外走去。
“呀……小姐,窗戶怎得壞了。”迎面傳來山茶的驚呼聲。
“……風大刮的。
”
夜晚。
王府中,除瑞安王之外,所有女眷、少爺、小姐皆齊聚在百壽堂中,便是正在禁足的蘇氏,也得了恩典,得以出席,畢竟是受了罰,衣着頭飾方面沒恁多花樣,一向張揚不知收斂的蘇氏竟也學會收斂鋒芒,偃旗息鼓,倒是讓林初晗小瞧了她……二少爺林子豫倒是未出席,聽說最近他正忙着在夫子面前做做功課,挽回丟失的好印象,這麼個大喜的日子,也沒能回得來。
今兒個是小年夜,各房各院獨自用完晚食,便聚在一處,由掌家人趙氏負責分派新一年的四季衣裳,及飾物衣料,意喻爲新的一年準備妥當,除舊迎新。
府裡主子不少,先由夫人姨娘領受,按照份位,老夫人排了第一,趙氏特地尋摸一匹顏色不太豔麗卻顯華貴的上等雲緞好料子,老夫人一收着布匹,笑的合不攏嘴,除了料子,便是一翡翠琉璃燈盞,滅了屋中所有點燃的油燈,將琉璃盞點亮,漆黑的夜色中,唯有這一盞五顏六色、五光十色的六角形宮燈,投射着璀璨的星光、五彩祥雲、絲綢般的綵帶以及在夜幕中翩翩起舞的美人圖,引人入勝、目不暇接,顯然,趙氏爲了備這份禮物,花了不少心思。
三位夫人的禮都差不多,都是能讓其他姨娘們眼紅的物什,至於姨娘們今天的禮也不錯,至少比之去年蘇氏準備的物品,要稍好一些,就說那足金打的簪子,就比去年厚了一圈不止,少爺、小姐們也得了自個喜歡的物件,四季衣物中,各有一薄一厚較爲出彩,是留着外出之用,今年趙氏格外舍得花銀子,估計也因着剛剛接手府裡中饋,要收買人心,這確實是一個因素,不過林初晗相信,更重要的一個因素便是府裡小姐到了婚嫁的年紀,去了京城,總要有一兩身裝門面的衣裳不是。
“呵呵~還是趙氏會辦事……皓兒近來身子如何?你既忙府裡事由,又惦記着皓兒身子,仔細別累着。”老夫人周氏慈愛道。
“多謝母親關心,皓兒近來身子大好,有珠紅和倚翠看着,妾身也能安心管理府裡雜物,談不上什麼辛苦不辛苦,這些都是媳婦兒該做。”大夫人趙氏落落大方的回答,比之張揚肆意的蘇氏,更得老夫人歡喜,畢竟大家夫人就該如此,哪像蘇氏一般,瘋瘋癲癲,沒個矜持模樣。
“有你掌這個家,我也就安心嘍。”周氏大感欣慰,畢竟是勞累一輩子的人,哪個不想晚年享享清福,誰想整日整日操碎了心,現在趙氏掌家,她可以稍稍放心些、放下一些權利。
一旁的三夫人蘇氏聽罷,鄙夷的小聲哼了一下,顯然顧忌着場合,怕鬧出什麼不愉快,又被禁了足,才強忍着不發作,她可是好不容易熬到現在,若是功虧一簣,豈不可惜……雖然蘇氏被禁了足,又去了管家之權,但她的眼線還在,不出院子也能知曉府裡的大事小事,比如裕陽王府最近出的那些個事,還有府裡近日來了一貴人,雖然府裡下人都這麼傳,但她卻是不信,御賢王府的少爺是何等尊貴,林初晗那小丫頭怎會搭上這種關係,要說她家女兒結識貴人,她倒是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