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會來看你的,只不過一晃眼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淳歌所說的這麼多年並不是只是一兩年而是十多年,十多年足以讓一位女子變成婦人,奈何這位若雲姑娘始終爲了淳歌不肯從良,堅持在風月的場所,一待便是一輩子。
“樓主想着若雲,若雲便已經很滿足了。”若雲當初見到淳歌便認定了淳歌,哪知一個小小的少年,一轉身,便成了秋葉樓最爲隱秘的樓主,在淳歌的規劃下,秋葉樓日漸壯大,她與淳歌的距離也越來越遠,直到淳歌成親,她甚至不在乎與秋子衿共侍一夫,但是淳歌的深情,讓她又愛又恨。愛淳歌的癡,恨淳歌的是這癡不是對自己,所以她發誓,既然做不了淳歌一生的伴侶,那就做淳歌生命中,對他幫助最大的女人,這個信念支撐着她,度過漫長的歲月。
“我這次前來,便是要告訴姑娘,可以準備好,回家了。”淳歌手中所掌握的南王父子的大部分資料都來自秋葉樓,因爲提前瞭解了,淳歌纔能有的放矢,同樣的淳歌能這麼迅速地得到南王的信任,與這些資料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樓主要動手了?”若雲有些驚訝,這一兩年淳歌鮮少有動作,現在卻要大手筆地對付南王。
“這隻肥羊,秋葉樓都供了十年了,是時候該宰宰了。”淳歌曾吩咐秋葉樓,爲了打入南王的內部,不惜一切代價地滿足南王所提的要求。就像秋葉樓歸入南王的旗下一樣。
“這倒也是。”若雲想着這麼多年南王父子對秋葉樓所提的各種要求,氣就不打一處來,南王父子這對臉皮極厚的人,不曾幫秋葉樓任何的忙。但卻一直舔着臉讓秋葉樓去做各種事,她早就受不了了。
“從今天起,你着手安排讓樓中衆人,撤離西南。”淳歌自打接手秋葉樓。這一次是他第一次直接利用秋葉樓去對付人,所以他有責任要保護秋葉樓中衆人的安全。
“這個有些困難。”若雲皺起了眉頭,說道:“秋葉樓是南王世子常來之地,且南王常年派人在樓內,名爲保護,實則是監視,若要將人撤走,卻是個難題。”
“你說若是秋葉樓內部選舉樓主,他們會不會放人呢?”淳歌淡然一笑。以若雲在秋葉樓的資歷。同輩之間倒是找不出可以與之匹敵的。南王父子一定也知道。
“若是要選舉樓主,世子只會趕着若雲離開。”若雲深知南王父子對秋葉樓的覬覦不是一兩天,若是她成了樓主。在南王父子的眼中就好像是他們拿到了秋葉樓,只怕世子聽到了這個消息。不會不放人。
“等你到了東南,便去找杭城知府鄭世安。”淳歌前兩年花了大價錢將柳護城的官員調到了杭城,尤其是鄭世安父子,淳歌不僅是將他們調過來,更是幫助鄭世安當上了知府一職。
“杭城知府?”若雲倒是不知淳歌爲何要她去找鄭世安,世人都知鄭世安是淳歌提拔的,可在淳歌落難時,這人卻是袖手旁觀,因此此人在士林中的風評不好。
“你去告訴他一句話。”淳歌頓了頓,說道:“時機到了。”
“莫非鄭大人這些年的作爲是樓主的安排。”若雲這才恍然大悟,淳歌既然能相信鄭世安,那便一定是留了後手的,否則鄭世安怎麼可能這樣安穩地待在知府的位置上。
淳歌笑而不語,也算是默認了,隨後又和若雲吃了一頓晚飯,這才慢悠悠的離開。其實他並不想留下用餐的,只是看着若雲那期待的眼神,淳歌是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的。再者說,若雲這些年的付出他不是看不見,倘使他真是個男子,一定不會辜負若雲,奈何也是個女子,只能是辜負了這癡情女子。
在淳歌離開後,若雲並沒有去休息,她明白淳歌是不想她辛苦纔沒有逼着她趕緊帶人撤離,但她不能拖淳歌的後腿,所以她梳妝片刻便去找南王世子了。
“世子安好。”若雲不卑不亢地行禮,雖是過了三十歲的女子,但若雲卻保養得極好,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段,都像是十八歲的少女,而這位南王世子對若雲可是垂涎已久。
“雲兒,都說了多少次了,你見本世子,不用如此多禮。”南王世子本想握住若雲的手,順便扶起若雲,奈何若雲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的企圖,往後一退禮貌地起身。
“若雲深夜到訪,是有要事與世子商量。”若雲與南王世子到了十多年的交道,南王世子那點花花腸子她還能不知道,只是可惜了這世子的名字真是白瞎了一個禮字。
南王世子名喚蘇佑禮,四十餘歲,生的一般,極爲好色,坊間傳言,只要是美人無論男女,這位世子都是喜歡的。
“雲兒,但說無妨。”蘇佑禮讓人擺了一桌好酒好菜,請若雲坐下,這人絲毫沒有死了兒子的悲傷,大概是死了太多的兒子,他都習慣了吧。
若雲小心地隔開蘇佑禮時不時不騷擾,坐在離蘇佑禮較遠的地方,說道:“方纔若雲得到消息,樓主年紀老邁,正要選一位繼任者。”
“這可是雲兒的機會啊。”蘇佑禮一激動便抓住若雲的手腕,那觸感使他心中盪漾,但看着若雲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他又很自覺地放開了手。
“世子所言卻也不錯,若雲便是來告辭的。”若雲心中想着馬上就可以擺脫這南王世子的糾纏,不由得喜上眉梢,但她掩飾的很好。
“那本世子就預祝雲兒早日當上樓主了。”蘇佑禮向若雲敬酒。
照理說若雲是該喝下這杯酒的,但是這位世子可是早有‘案底’的,當初他誆騙若雲喝下帶有迷藥的酒水意圖強要了若雲。好在那會南王趕到才阻止了這事兒的發生。這一回南王可不在,若雲是怎麼都不敢喝下這杯酒的。
“怎麼,雲兒,不給本世子面子。還沒成秋葉樓的樓主,便不賞臉了。”蘇佑禮哪是真心喜歡若雲的,他不過是覺着這女子有挑戰性,纔不放棄的。在他心中若雲就是個青樓女子,是婊子幹嘛要立牌坊呢。
若是在平日裡,若雲大可甩袖而去,可是這一次她卻不行,倘若他走了,那麼蘇佑禮便有充足的理由將她留下來,這樣便會打亂了淳歌的計劃,這酒她怕是不得不喝了。
當若雲糾結了很久,還是端起了酒杯的那一刻。蘇佑禮笑了。若雲清楚只要喝下這杯酒。她這些年極力保持的清白之身,便會毀於一旦,然而爲了淳歌。她願意。
“若雲姑娘且慢。”一個低沉男子的聲音,在南王世子的房門外傳來。
蘇佑禮怒了。他明明下過命令不許有人打擾,這麼還是有人來了呢。就在他準備發火的時候,南王府的家僕打開房門,他見到了一個男子,他敢發誓,他從未見過這般俊秀的男子,依照着尋常男子的體型來說這人有些偏瘦,但就是這一份瘦弱,勾起了看者的保護欲,尤其是在這樣黑暗的夜,男子的眼就如曜眼的日一般閃亮,教蘇佑禮一時間看呆了去。
“想來這便是世子了吧。”男子作揖說道:“本官,禮部尚書官淳歌。”
這個男子便是淳歌,他回到宋傑那兒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還好南王臨走前給了他一塊令牌,他才能這樣及時地趕來,不然他可得後悔一生啊。
“你便是官子謹。”南王曾經來信說,讓自己配合那個官子謹管理好西南,他當時還十分的不願意,要是知道這位官大人是這樣的絕色,他早就答應了。
淳歌淺淺一笑,算是迴應了,邁步走到若雲身邊,笑道:“世子,本官找這位若雲姑娘有要事相商,不知世子可否讓若雲姑娘跟隨本官離開呢。”
許久過後,蘇佑禮終於從淳歌的美色中回過神,他雖是看上了淳歌的美貌,但是淳歌可是朝中正三品大員,可遠觀不可褻玩,他要是真做了什麼,不用等南王回來教訓他,南方士林的口水都能淹死他。
“本世子倒是不知,雲兒與官大人是舊相識啊。”今天這麼好的機會,蘇佑禮又怎會放過若雲呢。
“世子請借一步說話。”淳歌給了若雲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帶着蘇佑禮到了門外的一處。
“官大人有何事要與本世子說啊。”南王世子不由自主地靠近淳歌,眼中還不時地帶着迷離。
淳歌怎會不知道眼前這個世子,是色慾上身,可他卻不能露出不屑的神情,他依舊一副淡然模樣說道:“世子可知這一次南王所行之事危險極大。”
“這個本世子自是知道的。”蘇佑禮嚥了口唾沫,回答。
“那世子可又知道,秋葉樓乃是有蘇收集情報最快的地方。”淳歌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和藹一些,因爲他實在是難以忍受蘇佑禮那副色鬼投胎的德行。
“這個”蘇佑禮自然也是知道的,經過淳歌這麼一提醒他倒是將自己的色心收了收,假若他今日真的對若雲做了什麼,只怕整個秋葉樓都不會與南王府交好了。
“看來世子是想要,本官幫世子送客了吧。”淳歌這會兒又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同時也是給蘇佑禮一個臺階下。
頓時啊,蘇佑禮對淳歌的好感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難怪他爹那麼看中淳歌,這人確實有爲人解憂的能力啊。
“那就勞煩官大人代勞了。”蘇佑禮也知道現在出現在若雲面前討不了好,那就索性將事情交給淳歌吧。
“本官正是來此尋若雲姑娘的。”淳歌展顏一笑,不過了解淳歌的人都知道,這個笑容的背後是無盡的寒冷,當年陸卿士就是死在淳歌這樣的笑意之中。
淳歌帶着若雲離開了南王府,之後便讓若雲連夜離開西南了,沒有人知道淳歌在送若雲回秋葉樓時下過什麼命令,而若雲則是眼中含着熱淚地走進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