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歌不言,面上盡是糾結,最後擡頭問道:“王爺有多少人,可帶進京中?”
“子謹”南王一陣感動,他不曾想到淳歌竟這般關心他的安全。
“五千精兵均是萬里挑一的好手。”南王這一次可有放手一搏的意思了。
“不夠,沒有一萬人,我是不會讓王爺去京城的。”淳歌沉思片刻,還是做出了妥協。
“本王也想多帶些人,萬餘人,本王帶不進去啊。”南王最大的限度便是五千人,這還是綜合好幾方勢力才能辦到的呢。
“王爺若還有精兵,只要不超過一萬人,子謹便有法子能讓他們混入京城。”淳歌將懷中的鏢行令,遞給了南王。
“金氏鏢行,是你的?”南王失態叫道,這個鏢行可是現在有蘇最大的鏢行,在有蘇的各個城市都有分行,所有的達官貴人都是用這鏢行押鏢的。
“是。”淳歌毫不猶疑地承認。
“爲了本王,子謹都將壓箱的勢力拿出來了,本王還有七千人,就勞煩子謹了。”南王此時起身作揖,他深知此事的苦難,因而對淳歌的感謝,也是真誠的。
“王爺若真的心存謝意,便一定要活着回來。”淳歌作揖回禮,又與南王說了幾句便獨自離開了南王的別院。
淳歌一個人走在街上,涼風襲來,他的嘴角掛着些許的笑意。耳邊依然迴盪着,南王的感謝。南王曾問他爲何傾囊相助。淳歌很是篤定地表示自己是支持南王的。至於淳歌爲何如此相助南王的真正原因呢,很簡單,若是南王不將那些勢力全部帶走,他怎麼在京城一網打盡啊,他又怎麼將南方收入囊中呢?
“你倒是大方。”林洎幫淳歌準備了夜宵。也算是早飯了。
“我是不是大方,且先放着,你怎麼醒着呢?”淳歌沒有忘記自己走的時候,是怎麼囑咐林洎的,這傢伙果然還是沒聽他的話,起牀了。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我這是早起。”林洎手一頓,但是很快便繼續擺着碟子。說道。
“早起的蟲兒被鳥吃。”淳歌拿起一個包子叼着。
“我是真的自然醒。”林洎坐到淳歌身邊說道:“你不在,我一個人,怪冷的。”
淳歌絕對想不到林洎一本正經地說着情話,殺傷力這般的巨大,他竟是找不出一句話能反駁的話,只能悶頭苦吃。
“話說回來,你將金氏鏢行借出去,倒是真的令人吃驚。”林洎知道淳歌的底牌很多。但是爲了一個南王淳歌犯不着將這些底牌都晾出去啊。
“你怎麼知道金氏鏢行是我的?”淳歌可不記得有告訴過林洎,金氏鏢行是自己的,再者說世間知道鏢行與自己關係的也不過寥寥幾人。林洎又是從何得知的。
林洎爲淳歌倒上一杯豆漿,說道:“金氏鏢行建於與十九年前,因爲夏家押鏢而發家,倘若是瞭解你的人,自然能猜出你與金氏鏢行的關係。”
“鏢行成立之時我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孩子,鮮少有人能想到的。”淳歌在心底不由得歎服林洎的心思縝密。這樣出色的男子是他的相公,若是說出去不知會羨煞多少人呢。
“你此番將鏢行拉出來,莫不是攤牌?”金氏鏢行可是橫跨有蘇南北的鏢行界的龍頭老大,淳歌此番放鏢行相助南王不正是暴露了鏢行幕後的掌舵者是自己嗎。
“他以爲我欺負,我就讓他看看我的價值。”淳歌口中的他自然是蘇見豫了,在樂水一事上,蘇見豫的處理方式委實讓淳歌惱怒。
“你有鏢行在手,他自是不會再看低你或是隨意地算計你,可你卻也會成爲他的眼中之釘啊。”林洎不得不承認,淳歌此舉是傷人傷己的行爲,蘇見豫雖會因爲顧及淳歌背後的勢力而有所收斂,但這些就像是雙刃劍,淳歌的保命的東西,恰恰正是要命的東西啊。
“是釘子還是助力,一切都在他的手中,以他對我的瞭解,一定不會貿然與我鬧翻。”淳歌還是很瞭解蘇見豫的,這傢伙一定不會在這種關鍵的時候與他撕破臉皮。
“他只會心心念念地將你手中的勢力,變成自己的勢力。”蘇見豫最擅長的手段就是吞併勢力,林洎年少時曾爲蘇見豫培養了多個勢力,但是在時機成熟後,蘇見豫還不是毫不猶豫地將林洎踹到了一邊,由此可見,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你說我若做大,將來是不是會很難脫身?”淳歌手中的一切都是他的保命符,倘使淳歌失去所有,他將會變成浩大歷史洪流中的一粒塵埃。
“你我若想脫身,只怕難於上青天啊。”以蘇見豫多疑的性格,哪裡會讓淳歌與林洎安然離開京城,雖說不會要了他倆的性命,但難保不會囚禁他們一輩子啊。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兵行險招,大家攤牌。”淳歌已經下定決心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官場了。
“攤牌倒也不用,你我聯手,即便是他也要忌憚幾分,咱們可以交易。”林洎何嘗沒有想過退路,只是若只有他一人,那麼他便能帶着淳歌遨遊天地,但林相卻是一個變故。
“如今想着些都還遠着呢,處理好南王的事兒,也好給咱們一個喘息的機會。”淳歌嘆了口氣,只盼着蘇見豫會看在淳歌與林洎立功的份上,別再出些陰謀詭計了,他真的很累,累到不知何時會對蘇見豫寒了心。
“你先休息一下吧。”林洎看到了外邊的林木,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朝着淳歌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出去一下。隨後才與林木到了別處。
“公子,相爺讓您回去。”林木也是早上才收到林相的消息。雖然前段日子皇上下旨讓淳歌與林洎不用回京城。但只要針對的還是淳歌,並沒有明着不讓林洎回去,因此林相纔想將林洎給叫回去。
“他又有何事?”林洎並不喜歡林相干涉自己的事兒。
“相爺沒說,只說讓公子趕緊回去。”林木只是接到林相的口信,林相也沒有說明發生什麼事兒。
“你傳口信回去。讓林相按兵不動,正月以後我自會回去。”林洎早就將時間借給了淳歌,自是不能再這個緊要關頭離淳歌而去。
“是。”林木雖然是林相派給林洎的人,但是這多年下來,林木已然成爲林洎的心腹,對林相是有懼怕,可心卻是向着林洎的。
“去吧。”林洎望着院子裡那棵梨花樹,看來春日的腳步也快到了。
“林相向來不插手你的事兒。要不你先回去?”淳歌無意中聽到了林洎與林木的談話,他霸着林洎也有些日子了,即便林洎與林相父子不和,他也不能不讓林洎回家吧。
“你不用爲我煩心,我有分寸的。”林洎轉身將腦袋埋進淳歌的肩膀,他眷戀的這種氣息,他捨不得離開,縱使這只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前的寧靜。
“你陪着我。我過的很安心,下一次換我陪着你。”淳歌攬住林洎的腰,深深地吸着林洎身上獨有的寧靜的氣息。
“好”林洎喜歡這般安安靜靜的幸福。他的淳歌,真好。
兩天後,南王帶着一批淳歌並不認識的老者,到了驛館,淳歌雖是借住,但也算是盡到了地主之誼。帶着這波人來到蘇祐仁曾帶他來過的酒樓。
“這位便是官大人吧。”一個老者端着一碗茶,便向淳歌走來。
“正是晚輩。”淳歌見那人起碼得是有六十歲,急忙作揖說道。
“不敢不敢,老夫久聞大人才名,今日一見,真真是個妙人。”此人正是南王手下第一謀士,餘老,他年輕是也是頗有名望的才子。
“不知您是?”淳歌可不敢託大,人家本是南王手下的人,現在淳歌應是要與人家分一杯羹,不管這人是官員,還是平民,淳歌都得放低姿態啊。
“老夫姓餘。”那老者顯然不想多說什麼,免得有倚老賣老的嫌疑。
“西南餘老,晚輩久聞大名。”淳歌起身再度行禮,這人可是西南的老牌才子,在西南聲望極高,淳歌也曾想要去招攬,奈何這人居無定所,想不到這人竟被南王找去了。
“大人見笑了。”餘老對淳歌這種謙卑的態度很是受用,雖然淳歌的官位比他高,可餘老卻是和淳歌父親官鵬同時代的才子,輩分這東西,很是重要啊。
“不知王爺今日這麼大的陣仗是爲何啊?”淳歌的臉上露出恰當的疑惑,似是不清楚今日的聚會,其實他正掐着手指算日子呢,南王比他想的那一天還早了一天呢。
“本王已經定了日子去京城,只是南方無人守衛,本王心中不安啊。”南王說着話之時,眼神是時不時地偷瞄着淳歌。
“南方有世子在,王爺大可放心。”淳歌不假思索,說道。
南王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淳歌沒有別的心思啊,那麼他也能將南方交給淳歌了。
“子謹啊,你少年老成,又要巡視南方,本王準備,讓你替本王管着南方。”南王不是不懂放權,相反他會給手下的人才最大限度的權利,用來收穫人心。
“王爺萬萬不可。”淳歌果斷地拒絕,這時候所有的南王帶來的人便起了作用,每人你一言我一語,像是硬要勸服淳歌似的。
最終淳歌在大家殷切的期盼下,只能勉爲其難地說了句:“諸位的好意淳歌心領了,要不這樣,若是小事,淳歌便自行解決,若是大事兒,便衆位商量,這樣可行?”
“行”餘老第一個贊同,他還真的是很欣賞淳歌這種謙虛的性格呢。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看到,淳歌在低頭的同時,嘴角閃過的那一絲絲的笑意,如此地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