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築邊境之事在淳歌的調解之後,如火如荼得進行,尤其是東北的邊線較大的動作,幾乎是瞬間就讓東北境的盜匪,猶如驚弓之鳥。依照過往的歷史,但凡是在和平時期修築邊境,那便是打仗的一個預兆。東北境內,沒有較大的外族,有的只是這幾年較爲猖獗的盜匪,這也難怪這些個盜匪會害怕。
“修築防線?”盜匪中較爲年老的一號人物,在收到消息的第一瞬間,便有了危機感。
“趙老,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盜匪中的老大,吳老大不解問道。
趙老便是那位老者,吳老大雖是盜匪的大哥,但卻極其尊敬這位趙老,不僅是因爲他的年紀,更是因爲趙老的謹慎讓他們幾次三番避過了官府的查詢。
“許多年未曾修築的防線,今次要修築了?”趙老皺眉說道:“據老夫瞭解,朝廷的財政還未盡數恢復,怎會特意去修築東北的防線,再者爲何只是東北的防線,顯而易見,朝廷是想要對付我們了。”
不得不說,這位趙老確實嚴謹,思慮甚多。若是淳歌在此他一定很高興,他最喜歡的就是這些自作聰明的人了。
“那我召集兄弟們,準備一戰?”吳老大也是個直性子,他倒是不懼怕打仗。
“莫急,莫急”趙老先行安撫吳老大:“朝廷派兵不在這一時,我們不可自亂陣腳。”
“那您說,我們該怎麼辦?”吳老大很是鬱悶,動也不行,不動也不行,這是要怎麼樣啊。
“這樣,咱們老依照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趙老煞有其事地眯了眯眼,“朝廷,這番舉動大有嚇唬我們之意,若我們明着投誠。暗中”趙老的意思,吳老大便是自己意會了。
於是乎,由趙老向如今邊境的守將出告示,說是他們盜匪將在五日之後。投誠,問朝廷招不招。
盜匪投誠的消息傳到了京城,兵部尚書十分高興,大有此次投誠一事乃是他要修築邊境所得,因此將那個尾巴翹得可高了。
蘇佑君也表示很欣慰。畢竟在他監國的時候,有盜匪願意歸順朝堂,這是證明他監國有利的一件事。所以原本的一個小事件,在衆多大神的操作之下,上升到了一個國家的新高度,那麼問題來了。
誰去招降呢。太子殿下如此重視這件事兒,總部的讓一個小官員去招降,怎麼着也得是卿部的卿士,纔能有這個分量吧。
而卿部的卿士們,對這個差事是樂意之至。誰不想爲自己的官宦生涯增添一抹亮色,尤其是高卿士與方卿士,這兩個老對手,一下子便又爭了起來。
太子對有心讓方卿士去,但卻也不好意思做得太過明顯,高卿士則是哭天搶地得要爲皇上太子分憂,一時間這個人選確實難定。
在這樣熱鬧的時候,只有一個地方是靜得不能再靜了,那便是林府,淳歌對於這件事兒。採取不管政策,反正怎麼着這事兒都輪不到他身上,他又何必多事兒呢。
“先生,您當真一點都不好奇外邊的情況啊?”林木端着午膳。湊到淳歌跟前,巴望着能挑起淳歌的興趣。
誰知淳歌就如入定了一般,連眼皮子都不擡一下。林木討了沒趣,興趣缺失得卻去端接下來的菜。
菜上齊了,林木等人落座,林木仍然不死心。各種渲染,高卿士與方卿士的爭鬥,彷彿是一場場難以言說的好戲一般,結果連淳歌的一個小眼神都沒有得到。
好在淳歌還是很心善的,在林木收拾東西的時候,淡笑得說了一番話:“林木啊,這世上沒有最笨的人,只有更笨的人,你可懂了?”
林木聽得一頭霧水,倒是林方,懂了這意思,故意買了個關子道:“你猜猜是盜匪笨,還是那個兩位卿士笨。”
“我怎麼知道?”林木聳了聳肩,這幾個人他怎麼知道啊。
“半個月後,你等着看啊?”林方一臉地不可說,氣得林木差點沒給他吃辣椒了。
經過了激烈的討論,朝廷終於決定了讓高卿士去東北境一趟,代表朝廷招降盜匪。高卿士那個高興啊,第二天便卷着鋪蓋,帶着一衆人馬浩浩蕩蕩地朝着東北境出了。
淳歌也在送行的官員中,瞧着拿那一行人離開時揚起的灰塵,露出一抹嘲諷,之後並沒有跟着蘇佑君會宮,而是稱病,自個不行回家。
“官相不是病了嗎,怎麼看起來自在的很?”淳歌的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公子神出鬼沒,也不擔心嚇着本相?”淳歌的腳步沒有停,依舊朝着前方走去。
“我逮着空,便來找你,你也總該習慣了吧。”蘇佑信,笑呵呵地與淳歌並行而走。
“小公子還是小心些好。”淳歌見到了一些和藹的老婦人,便含笑點頭打招呼。
“你放心,我的本事沒那麼小。”蘇佑信嘚瑟得搖了搖頭,官相這是在關心他嗎,他果然很受用。
“那麼本相想請本事不小的小公子幫個幫。”淳歌猛地停下了腳步,側身看向蘇佑信。
蘇佑信後知後覺地走了幾步,這才轉身與淳歌對視,愣愣地問道:“何事。”
“託你給王爺帶句話。”淳歌客氣說道:“還不是時候。”
“什麼話?”蘇佑信看了淳歌半天才反應過來道:“還沒到時候?”
“正是。”淳歌點頭道。
“什麼意思?”蘇佑信可聽不到淳歌打的啞謎。
“您將此話告知王爺,王爺自會明白。”淳歌作揖告別道:“告辭。”
蘇佑信連忙作揖躬身道:“告辭”。
蘇佑信雖心中猶疑去還是將這話原模原樣地傳給北王,北王收到消息之時,已經高卿士帶入進入北方之時。
北王的回話,在高卿士開始招降的時候傳入了京城,那張回話的紙,淳歌連看都沒有看,坐在院子裡優哉遊哉地品茗。
但是自認身負重任的高卿士可就沒有那麼輕鬆了,因爲,招降正式開始。
高卿士素來注重禮節。因此在招降開始之前便沐浴更衣,將一身官袍愣是穿出了過年新衣的範兒,高卿士還尋思着要給盜匪一個下馬威什麼的,特意吩咐一衆官員。等盜匪來了再開城門,衆人不需要提前去城門候着,說是要給盜匪最後一個下馬威。
這個消息,不知爲何竟傳到了北王世子的耳中,差點驚得他摔下馬來。他總算是明白了。淳歌的傳話意欲何爲了,這位高卿士他算是領教了。
無論衆人是如何評價高卿士的行爲的,但在此刻,他自己看來,簡直自我感覺十分良好,可是這般良好的感覺在,盜匪過了約定招降時辰的半個時辰後,便不見了,更多的是一種無來由的慌張感。
然而在京城正休沐的淳歌可悠閒得很。
“先生聽聞高卿士是今日招降啊。”林木將下午的糕點放到了淳歌眼前,順道坐到了淳歌身旁。
“不是聽聞。應該是事實。”林木不用回頭看,就知道,說這話的又是翻牆而進的那個傢伙,蘇佑信。
林木翻了個白眼,自言自語道:“怎麼哪兒都有你。”
“官相”蘇佑信一臉討好地望向淳歌,道:“你當真不怕,高卿士這回招降成功,威脅你的地位啊。”高卿士可是丞相之下的第一人啊,要是在多一些攻擊,那可直逼丞相了。
淳歌似是想起了什麼。不禁一笑。
近在咫尺的林方卻知曉,淳歌這一笑,意味深長啊。
“官相因何笑?”蘇佑信左看看又看看,再低頭打量自己的今日的穿着。官相總不會是笑他穿着不得體吧。
林木眼珠子一轉,瞪大了眼睛,說道:“先生不會是猜到高卿士做了什麼好笑的事兒了吧?”
淳歌朝着林木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高卿士,好大喜功,唯獨愛出風頭。此番招降,定然十分有趣。”
“大”林木挑眉,幸災樂禍道:“他不會是託大,給人家盜匪臉色看吧?”
蘇佑信立馬接話道:“那可真的是場好戲了。”
“盜匪可不是什麼善茬,只怕這一回高卿士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林方在這一刻終於知道了淳歌的絲毫不懼高卿士搶功的原因了。
蘇佑信看向林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盜匪此番投降不會是個幌子吧?”
“我先”蘇佑信雖玩世不恭,但卻也是愛護百姓的人,盜匪若是攻破了邊境,倒黴還是他們北方的百姓,他得馬上告知自己的父王。可是看淳歌的樣子,顯然是很早就猜到了盜匪的意圖,淳歌爲什麼不說,難道是拿百姓當做扳倒高卿士的武器嗎。
淳歌的餘光瞥到了蘇佑信嚴肅的笑臉,淡淡笑道:“小公子無須着急,朝堂上爭得你死我活,本相不管,可百姓卻不分南北,只是有蘇的百姓,本相又豈會冷眼旁觀呢。”
蘇佑信一個閃身,湊到淳歌跟前道:“你讓我帶給父王的話,便是這個意思,父王現在已經有所準備了?”他就是,他仰慕的官淳歌不會是冷血無情,麻木到濫殺無辜的人。
“我想,小公子也該回去了,王爺定然又是相商。”淳歌沒有正面回答,卻也是默認。
蘇佑信的臉一下子明朗了不少,高聲道:“那我先走了,官相我他日再來。”
林木無比嫌棄地盯着蘇佑信,心道,那麼大幹什麼,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來這兒了。
不敢怎樣,蘇佑信還是風風火火地離開了,而高卿士那便人們的臉色,卻猶如在火裡煎熬着,苦不堪言啊。
“大大,大人”守城的一個小兵急急巴巴道:“盜匪,帶着人在城門口叫戰呢。”
“什麼?”高卿士差點沒從椅子上掉下去,不是說好了來投降的嗎,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大人,城牆年老失修,若是盜匪強攻,只用一刻鐘就能攻破。”小兵是新兵來着,從來沒打過什麼仗,這個場面有些大啊,他難免有些害怕。
“守將在哪裡。”高卿士這下可想起了,自打來就沒出現的守將了。
“將軍病了。”小兵哭喪着臉,如喪考妣般嗷道。
“什麼?”高卿士瞬間覺得自己的臉都不是自己的了,“城,城中有多少兵。”
“不不,不足萬餘人?”小兵顫顫巍巍道。
這一次高卿士連什麼都無力叫了,說道:“盜匪呢?”
“不知道?”小兵撓了撓腦袋,補充道:“城門口黑壓壓的,沒數清楚。”
“轟轟轟”不遠處傳來高卿士不熟悉的聲音,他急問:“什麼聲音?”
小兵用一副死不瞑目的臉,哭喊道:“攻城聲。”說罷,也不理高卿士,自顧自地逃去了。
至於高卿士呢,還沒來得急看見小兵跑出門口,便眼前一黑,迷迷糊糊道:“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