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大才子,你這又是做什麼呢?”淳歌瞧着那個嘴巴撅得能掛住一壺小酒的慕容夜滿臉的疑惑。他自打從杭城回來還是第一遭見了慕容這廝,他還真的不知道自個是哪兒招到那傢伙了。
“哼哼”慕容夜悶哼幾句直直往臺階上一坐,說道:“解元公好大的興致,昨日與南川老頭斗酒,記不得小的,許久之前與杭城商人鬥法依舊是不記得小的。”慕容夜順手撿了根雜草,刁到了嘴巴里,繼續說道:“也對小的一介草民,怎能勞煩貴爲軍謀的大人惦記呢。”
“啪”淳歌沒等慕容這話說完,便是鐵掌一揮,狠狠地敲在了慕容的腦袋瓜子上了,不住地說到:“你是哪根筋搭傻了,說出這樣的話來,你也不嫌臊得慌。”
“官淳歌。”慕容夜吐掉口中的雜草,一躍而起,轉身便拎住淳歌的衣領。
淳歌餘光瞧見阿奴似乎是要拔劍了,他急忙使了一個手勢,讓這房間四周的人們盡數退去,自己也不做掙扎,就任憑慕容夜拉着扯着。
“你怎麼不讓你的隨從保護你啊,啊。”慕容夜,踉蹌地放開了淳歌的衣領,不知所以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淳歌話音一斷,隨後補充道:“傷不了我。”
“是啊,是啊。”慕容幾步走下了臺階,到了院子裡,仰着頭看着天,聲音帶着哭腔,說道:“你可是東南的解元公,朝廷的新貴軍謀大人啊,我一介商人之子怎能,與你相比啊。”
淳歌一直都知道,慕容夜的家族壓力較大,但本着對慕容的尊敬,淳歌並沒有深入打探,今日見慕容夜這般的無奈,他終是知道了,慕容心中的辛酸苦楚不比他少,作爲朋友他似乎應該好好的聽他的好友發一次牢騷了。
是的,慕容夜如今所面臨的局面十分的困難,留個他的只有兩條路,已是入仕,二便是從商。可他哪一條路都不想,他知道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是當官的料,而他的恃才傲物同樣否決了他成爲一個成功商人。可他並不是孤家寡人,他有家,即便他曾經離家多年,然而一些責任不會因爲歲月的流逝而變得淺薄。在這樣的情景之下,他開始羨慕淳歌,淳歌可以肆意地遨遊官場,玩弄人家於股掌之上,沒有人可以逼迫淳歌,淳歌的名氣也愈發的大起來。這時春闈即將來臨,慕容的心更加的亂了,他縱情聲色,他想要逃避,但終歸也是逃不掉一份擔當。
“淳歌,你是真真的少年才子,來去一身的輕鬆,你想做什麼,便去做什麼,有事兒了,隨便都有個人出來爲你出頭,可我呢,我呢。”慕容夜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又說道:“爲了現實,我放棄了多少,夢一個從小到大的俠客夢,一個自由自在學子的夢,我已經屈服了太多太多了,現在連我唯一的底線都要拿出來願他們交易,我只想做我自己,爲什麼連這僅有的一點願望都是那麼困難,啊。”慕容夜的兩行清淚終歸是落下了眼眶,此刻的他像個孩子,嚎啕大哭,他太苦了,他真的受不住了。
“我知道的,知道的。”淳歌陪着慕容一同蹲在地上,一人自言自語道:“我的日子是怎麼過的,你也是知道的,我又何嘗不苦,可我不哭,我的淚流乾了,你說我有自由,真的有嗎?”淳歌望着自己的雙手,哽咽道:“人生在世這一雙手,何曾自由過,你又何必一定要去尋那一片淨土。”
“不,自從遇見了你,我的淨土理我越來越遠,你的影響愈來愈大,我一直不想承認我變了,可事實如此。”慕容夜一抹眼淚,接着說道:“我見證着你的成長,不得不說,那是一條暗藏洶涌的路,你走得如履薄冰,但卻那般的穩固,剛開始我是好奇,到最後。”慕容夜閉上了眼睛,淡淡道:“我想和你,一起走,不爲別的,只是因爲我不想承認,我比你差。”
淳歌笑了,笑出了淚,他淺淺說道:“兄弟你能這般想,就不枉費你這一身的才智,而我的隊伍中,不收庸才,你行嗎?”淳歌朝着慕容伸出了手。
“我。”慕容指了指自己,說道:“會是庸才嗎?”慕容此時的表情與先前已是天差地別了,他哭過,已然哭掉了從前的閒逸,哭掉了從前的自己,彼時的他,睿智,自信,從容,是淳歌官途上的一把極好助力。
“是不是可由不得你說,咱們手底下間真章。”淳歌轉身將慕容丟在了門外,一個人在房間裡帶了好久。
翌日淳歌一早便吵醒了慕容,帶着阿奴往南川先生的住宅走去。對於昨日淳歌與慕容的大動干戈,阿奴很明智的選擇了沉默。與淳歌相處了那麼些年,他終是摸到了些門道,只要是淳歌的事兒,事無大小,淳歌都不喜歡別人的參與,他從前還不是很明白,可最近得了許多人的指導,他也樂得學乖。
淳歌也是驚訝於阿奴的安靜,不過他倒是開心,少了阿奴的??攏??畝??睬寰徊簧伲?傷?鬧謝故僑灘蛔〉匾苫螅?1?拿髦侵?俚降資嗆穩慫?埽??葉隙?僑司?圓皇悄餃藎?蛭?羌一鋝換嵴獍愀咼韉鬧賦鮃?悴8?璺椒a?秦稅筒壞酶?靖枵倚┎蛔栽諛兀?靖杷記跋牒笮鬧幸裁桓齟鳶傅模??乙簿筒幌肓耍?沼幸惶燜?嶂?賴模?還?鞘奔淶腦繽戇樟恕o氳秸飫鐦靖枰部純?耍?聳蹦洗ㄏ壬?募乙駁攪恕?p
“咚咚。”
淳歌上前輕叩木門,這早晨也算清淨,淳歌並未用力,可發出的這聲也着實不小。只見過了一會兒,門內傳出了一張紙條,晃晃悠悠地飄到了地上。
淳歌幾人定睛一看,那紙上寫着一首小詩,淳歌與慕容都是當時大才子,一看便知道那是東晉五柳的《飲酒》: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淳歌,他這是知道你的來意。”慕容彎腰撿起了紙搖了搖說道:“這是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