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也許是巧合,兩次或許是偶爾,三次可就是別有深意啦,師公。”淳歌比當年的官鵬只好不差,又經過與趙賢交鋒,怎能看不出林老的深意:“您的第一次燒書,是爲了告訴阿爹無勝於有,這是一種境界的體會;第二次毀卷,是爲了告訴阿爹與其佩服別人,倒不如做被別人佩服的人,這是一種處世的方式,而第三次阿爹捱揍純屬他自找,你是爲了提醒他有一種東西叫內斂,我可能理解你的意思,師公。”
淳歌的兩聲師公確實讓林老驚歎這個孩子的心智成熟:“你比你爹懂得做人啊。”
“怎麼說?”淳歌不解他是想要林老的贊同,可林老回的這句並不是他理想中的。
“做人有三種境界,人不敢欺,人不能欺,人不忍欺,別人老說若是做到人不忍欺,那便是最高境界,我卻不認同,倘若不同人不同境,這樣的人才不會受人欺。”林老的神情與先前已經截然不同,卻更符合一個歷經風雨的長者身份。
“你是說我已經到了人不忍欺的地步。”淳歌有些生氣,他如今雖狼狽卻也未到惹人可憐的地步,林老說說了三種境界,前兩種淳歌絕對是沒有達到,而林老自己提倡的那種,即便淳歌是那麼做的,林老怎麼會知道畢竟林老和淳歌相處的時間還不到三天,所以淳歌想到那個方面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過淳歌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林老見微知著聞一知十壓根就不必瞭解淳歌,而林老自然是聽出淳歌話中的惱怒他也不急着解釋反問道:“你說呢。”
淳歌送給林老一記白眼心中暗道‘果然是千年的狐狸早成精了’淳歌剎那見覺得還是藏着掖着的林老可愛,氣質以轉變問題就犀利起來了,淳歌稍作思考慘慢慢說道:“你既問我定是我理解偏了,方纔你說我比我阿爹厲害,我阿爹爲人剛強,要做到人不敢欺,人不能欺是極其容易的,但若要他示弱,這簡直是白日做夢,而我唯一與他不同的就是我更加識時務對不對。”
“對。”林老很滿意淳歌的回答,像淳歌這樣的年紀能到這個程度,相必官鵬爲其付出的心血不少,想到這林老不由得說了句:“那臭小子能教出你不容易啊,那天叫他來見見我,我倒是想看看他到什麼程度了。”
“不用叫他來,再等個十來二十來年,你自然會見到他。”淳歌不以爲意說道。
“淳歌,過猶不及,你雖表現的好似不在乎你阿爹已死,可這恰恰會告訴別人你時刻謹記你阿爹的死知道你對這件是已經麻木,或者說這件事已經刻在你心上,否則你怎會在提到時毫無表情。”林老真真不愧對他這幾十年的歲月,淳歌這麼一說他就能知道淳歌要表達以及淳歌不想表達的,更難得可貴的是他在短暫的時間內就能將重心放在對淳歌的教導是,而不是一味追究官鵬的死,只有真正懂得體會過生離死別的人才會那麼清晰的知道生者比死者更爲重要的道理。
淳歌一時間呆了忘記了身上的乏力痛苦,從來沒有人能這樣剖開他的思想,淳歌是時刻銘記這他父母的死,可他不說甚至還會長時間的自我催眠他不在乎,他不在乎才能到達表面無視這件事的態度,因爲他在等,等着山匪的覆滅,他要用自己的幸福看着山匪如何萬劫不復,他要讓別人成爲利器刺穿山匪而自己享受平靜,這是淳歌在極度的悲痛後找到的精神支柱之一。此時此刻林老這個淳歌阿爹的老師,可說是萍水相逢的林老,就這麼輕易知道了,淳歌彷彿在茫茫天地間找到了一絲歸屬,而他更感激林老對他的關懷,這些都是他百感交集,但終究化爲一句:“淳歌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