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歌的一個回籠覺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淳歌再次打着哈欠,眯着小眼環視四周。還是這麼點兒地方,不過淳歌看着自己衣服上的灰塵,是萬分嫌棄,也是鄉試也是三年一次,試想一下三人都沒人了,沒長草就不錯了。於是乎我們的官公子便開始自力更生的打掃,所幸考號小得可憐,不出一刻鐘淳歌就整理的乾乾淨淨了。正所謂生活環境舒暢了,就該填飽自個的肚子了。只見淳歌在考舍外的士兵快要掉出來的眼前,淡定的拿出一個小型加熱鍋,將自己事先要阿奴準備好的糧食放進裡面加熱,不一會兒,飯香四溢,在無數看不見的考生的羨慕嫉妒和恨下淳歌終於是吃完了午餐。俗話說吃飽了就想睡覺,淳歌更是其中翹楚,他再次伸起懶腰,就在士兵們都認爲淳歌會再度睡去的時候,他慢慢地打開了考卷,進入了做題狀態。
這次的時文是《論語.衛靈公》中的“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生以成仁”,意思是那些好人們聖人們,總是把自己當靶子,讓別人做射靶子的人,這樣就能成全自己的仁德。
碰到這樣的題目答題中必要的一點就是無限的擴大所謂的仁德說白了,就是拍拍聖人的馬屁還要拍出新意,拍出檔次,所以淳歌乾脆以誇來破題。這話說得是在漂亮‘聖人於心之有主者,而決其心德之能全焉’,意思就是聖人之所以能夠控制自己的心智,取決於聖人既能具備健全的心智,又能具備高尚的品德。既然淳歌的題是這麼破的接下的承題就必須要有點真材實料了,於是他接着寫道‘稱之爲志士仁人的人,都是力求做到既有健全的心智,又有高尚的品德而不被私慾迷惑的人。這樣的人在面臨生死考驗時,我們只看到他們如何做到問心無愧而不會顧慮自己的生命。這就是孔夫子之所以對哪些既無志氣又不仁義的人發出感慨的原因所在。’淳歌寫完這段有說了幾段空談,然後大頭就來了,所謂的大頭纔是時文最重要的,這裡寫的是該怎麼做,這也是時文的精華所在。一篇時文,就算你理論說得天花亂墜,但行不通都算是空談,畢竟紙上談兵誰不會,那樣的文章考個合格倒是容易,想要出彩可就是天方夜譚了。因此淳歌在中二股中總結:因此,在禍患興起時,固然有逃避災難而保全自己的,但臨難自保只能安定自己的身體,不能安定自己的心智,苟且偷生的人實施的這種行爲,“志士”和“仁人”是不屑於實施的。偶爾遭遇變故時,固然有憑僥倖而不受損害的,但不因應事情的變化而憑僥倖逃脫,雖然能夠保全自己,但卻喪失了仁義,違背道德的人做的這種事,“志士”和“仁人”是不會做的。這是淳歌的最後一段廢話,隨後他就在他的束二股中明確提出:處在國家被顛覆時,以自己的體力和精力因應禍亂的“志士”和“仁人”,他們的仁義之心會使他們慷慨赴難而不後悔,自願擔當起責任而不推脫,這就是如果能夠保持自己的公正之心,即使要爲此付出生命,也不會考慮是生還是死了。處在生活窮困,到處流浪時,以自己的體力和精力幫助其他窮困不已,流浪不止的人的“志士”和“仁人”,他們的仁義之心會使他們面臨窮困潦倒時也不畏懼,看待窮困潦倒,到處流浪就象看待回家一樣。這就是如果能夠保持自己的仁義之心,即使要爲此付出生命,也不會顧慮是生還是死了。
隨即他又在大結時呼應自己的觀點:“志士”和“仁人”以他們的“心”爲重,以他們的“身”爲輕。那些慷慨激烈成就仁義的事,固然是“志士”們奮勇施行的,同樣也是“仁人”們爭先施行的,瞻前顧後、徘徊不前、苟且偷生的人怎麼能跟他們相比呢?以保全“心”爲活着,以保全“身體”爲拖累,從容就義來表明自己承擔的道義是大公無私的,固然是“仁人”的歸宿,同樣也是“志士”的選擇,那些逃避、袒護、隱逸、躲藏,覬覦於不死的人怎麼能跟他們相比呢?由此可知,看到“志士”的所作所爲,哪些無志的人應該感到羞愧;看到“仁人”的所作所爲,哪些不仁的人應該認真反思。
一篇八股下來,淳歌不能說十分輕鬆,但也算駕輕就熟。可疲憊還是難免的,他隨手倒了杯茶喝了一小口就當是提神。等到精神恢復他有將原先的草稿,用標準的楷體抄到了答題紙上,那每一個字都是可圈可點的,一篇抄完倒有書法作品的架勢,到此淳歌的時文部分是徹底終結了。
可是闖過一關就再來一關,考試的變態就在此處體現,淳歌接下來的工作也不能說輕鬆,他必須在《詩》、《易》、《書》、《春秋》、《禮記》,中選擇一本作爲本經,完成經義四道,每道三百字以上。這個規定和前朝的科舉倒是一樣的。說實在的有蘇的科舉已經是精簡的不能再精簡了,它將十幾篇八股綜合成一篇理論與現實結合的時文,然後再考些額外的經書,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硬性要求第一場考試內容第二場,考試內容之類的,這無非給了應試的考生一個自由安排的時間,更加有利於考生答題,故而有蘇的科考時間只有三天,三天對於那些真正懸樑刺股的學生來說絕對是足夠了,而這也是有蘇每年可以產出許多有身份的學生的原因。
像淳歌慕容夜這些人,可能只用花上兩天,若是人品爆發或許還不用兩天就能完成。這不淳歌考完整場鄉試是在隔天的凌晨。淳歌揉着通紅的雙眼,暗罵了一句:混蛋,真多。便連早飯也懶得吃就急急找周公養神去了。
這讓守在外面的士兵再次無語很久,他們原以爲淳歌是發奮了,結果原來是他們想多了。當然他們從沒想過是淳歌已經考完了,因爲自有蘇科考以來最快的完成鄉試的官方記錄是兩天整,而淳歌除去睡死的那個時間總的就花了一天整,足足將記錄翻新了一倍,這種事說出去也沒人信的,那些士兵自然也不會去想。
考場的安靜給淳歌提供了一個極好的睡覺地點,淳歌再次醒來黃昏,只見他伸了把懶腰,終於是活過來了。照着人類生活方式,淳歌又開始進食。這次淳歌吃得是慢條斯理,誰叫人家該做的都做完了,只等着看門放人回家等消息了,這樣的情況下誰都會優哉遊哉的。
“哎呦,疼,疼疼疼啊。”在淳歌吃得起勁的時候,隔壁考舍竟發出了這種古怪的聲音。
淳歌手中的動作一停,將腦袋探出考舍外瞧了半天,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兒,就有把腦袋縮回來了。
也就是十幾秒後,隔壁又發出了那句:“疼疼疼啊。”
這會淳歌聽清楚了,是他的右手邊的考舍的考生叫的。
“兵大哥,那人怎麼了?”淳歌看着外邊的士兵問道。
“你管那麼多幹嘛。”老實說那士兵看不起淳歌這樣的人,他覺着淳歌就是富二代官二代之類的人,來這次鄉試就像是玩似的,所以對待淳歌的態度也就不怎麼樣。
淳歌倒是沒生氣,只是小聲的說道:“兵大哥,我姓官,我二伯在軍中帶兵,咱們也算是一家吧。”
那士兵還真是官二伯麾下的,他也聽說官大人的兒子今年考鄉試,卻沒想到竟是眼前這個奇怪的考生,於是他開口問道:“你真的是?”
“這事兒,我還能騙你不成。”淳歌答道。看那士兵好像是信了,淳歌又開口道:“兵大哥,你去看看隔壁的那個人,怎麼老叫疼啊。”
聽淳歌一說完,那士兵本着要幫自己的原則,還真就去問隔壁的,大約一分來鍾,那士兵就回來了:“那人痢疾,現在疼的厲害,都寫不了字了。”
“那他草稿打好了?”淳歌接着問道。
“好像是,我是看見他桌上癱了許多紙。”那士兵小聲回答。
淳歌沒有再說些什麼,他是在想,今天是鄉試的第二天,能在這天寫完的人,肚子裡的墨水還真不是一般的多(淳歌能那麼快的考完,全賴他這些年日以繼夜的看着歷年的狀元卷,所以他不算是一般人中的一員)。
“咚咚。”淳歌在士兵不解的眼神下,敲響了隔壁的牆。
只聽見隔壁傳來虛弱的一聲:“何事?”
淳歌忍住想笑的衝動,這人的一聲就像是拉了好幾天的病人說出的一樣,可見這位仁兄被那痢疾折騰的夠嗆。
“兄臺,可否需要在下幫你抄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