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春季悄然離去,初夏漸漸地來臨.新年開始就無比熱鬧的朝廷,慢慢地平靜下來,然而對很多人來說,靜不一定是好事,不動聲色不一定就無所作爲.就拿信任丞相官淳歌來說,這人自打上任,十天有九天養病,時不時傳出什麼離死不遠的消息.高卿士甚至在公開場合,詛咒官相一病不起,巧合的是,每當高卿士詛咒,官相第二天便生龍活虎地站在高卿士前頭,可憐這高卿士活活被氣老了許多歲.
至於太子府,可是一場的安靜,太子麾下的方卿士,不僅沒與官相作對,還處處幫着官相,深得蘇見豫";龍心";,連帶着太子一黨的人都佔了不少便宜.
而今朝中的局勢,明眼人一眼就清楚了,官派大勢崛起,說是蘇見豫提拔的,但人家官派的人早幾年就已經深入各個部門,職位也都是侍郎之下,就差這臨門一腳.
許多以閒賦在家的老官員,看得更爲清楚一些,他們與淳歌公事數十年,這一刻方知這位官相的本事竟如此了得,無聲無息之中讓暗淡的官派滲透到各個部門,即便官相沒有啓復,以官派現在的發展勢頭最多十年,官派又將成爲朝中的中流砥柱.這般手段十有是官相在當年辭官時安排的,現在皇上辭官不過是個順水人情.
現今淳歌再度爲官,年紀再也不會成爲官相的阻礙,理由異常的簡單.當初官相在朝堂不能說是順風順水,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的身邊並沒有老一輩的支持,即便當時的官派混得風生水起,也改變不了官派的核心人物都是一些四五品的小官員,這些人又能爲淳歌做些什麼呢.三年過後,淳歌的頭號大將已經是官居二品的卿部卿士,而淳歌的至交好友則是三品的新任的三品禮部尚書.剩下一些淳歌的同窗多是從三品侍郎,要麼便是一方的封疆大吏.像這樣在中央站得住腳,在地方擁有強悍勢力的黨派的首腦,確實當得起丞相一職.
朝中風雲變化.傳到北王耳中,也只是幾日的時間.
";父王,你說淳歌是何意?";蘇佑仁從蘇佑信哪兒得到消息,淳歌竟沒有排斥他這個弟弟的接觸,更是幫着蘇佑信瞞住了行跡.
";三年的韜光養晦.此子心計更爲莫測.";北王眯着眼,細想淳歌這一路走來.
";三年前,他起林拓的餘黨挑撥本王與皇帝,何嘗不是一種一種對本王的警告.";北王冷冷一笑,寒聲說道.
";若父王輕舉妄動,他便當即聯合皇帝對付您.";蘇佑仁心中卻不大反感淳歌這般行事,是他有負於淳歌,淳歌有所報復也是應當.
";哼";北王冷哼一聲,說道:";難道你還想不到消失了三年的林拓餘孽究竟到了誰的手裡?";
";莫非是淳歌?";蘇佑仁又立刻反駁自己道:";不可能,這三年皇帝對淳歌的監視絲毫不曾鬆懈.而淳歌也沒有踏出青山書院一步,當年的大軍,他能藏到那裡去.";
北王將身子往後頭一靠,說道:";本王前幾年以爲,他將大軍藏到了北王.";北王眉頭一皺,說道:";可這三年,本王在北王搜尋,始終未見一兵一卒,但本王肯定,這一批人定是被他藏起來的.";
蘇佑仁聞言.沉思片刻,道:";北方盡在王府的掌握之中,任憑淳歌本事再大,也絕不可能把人塞到這兒來.";
";兒臣想.他會不會將人安置在當初南王的領地.";蘇佑仁腦中靈光一閃,道:";當年淳歌滅南王,沿水道入京,用時極短,再者在南方他是無冕之王,要藏住幾萬人.還是有這個本事的.";
";本王亦是如此想,這一批人始終是本王心頭的一根刺.";北王的兵不差,但武器卻不如林家人,前幾年林家有人拿着武器和他交易,後來有不聲不響地離開了,這才讓北王有了這個林家餘孽藏在北方的念頭,現在看來,大約是多慮了.
";弟弟在京中與淳歌交好,亦可打探一番,父王莫要憂心傷神.";蘇佑仁這些年接管了北王府許多的事,他越發明白北王的肩上擔負這什麼,也愈發清楚北王的野心.
";讓他小心些.";北王雖知曉自己小兒子的本事,但對方是官淳歌,他還真怕蘇佑信賠了夫人又折兵.
";是";蘇佑仁應聲退下.
廄的林府今日迎來了幾位遠到的客人.
";你們怎麼來了?";林方驚訝地問道.林方屬於哪一種波瀾不驚的人,能讓他這般吃驚的,也只有他的那些兄弟.
林信,林良兩人在沒有通知淳歌的情況下,貿貿然地進京了,當然他倆人也沒有走正門,是林信帶着林良偷溜進林府的,到底是他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溜進來還是十分容易的.
";怎麼你來得,我們就來不得了?";林良還是以一如既往的毒蛇,林信則站在一旁當空氣.
林方搖頭無奈道:";子謹剛任丞相,朝中多少雙眼睛盯着他,你們也敢來.";
";老大說,京中危險,讓我來.";林信向來聽林瓊的話.
";聽說北王家的那個小公子,如林府如入無人之境啊,老大這才叫我們來的.";林良擺出一副是你把好心錯當驢肝肺的表情.
";那是子謹故意的.";說到這,林方還想起了一件事:";當初你倆去北王府交易火炮,只怕這位小公子也是認識你們的.";
說到此事,林良更是一肚子怨氣:";當初我在北王府做得好好的,要不是他讓我速速離開,我置於到現在都幫不上什麼忙嗎?";
那時的林良正摩拳擦掌地準備打入北王內部,結果淳歌一聲令下,林信便帶着他連夜離開了北王府.
";你還說這事兒";林方的樣子,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北王對你的懷疑你仍不知,若是你遲走幾步,小命就沒有了.";
林良自知理虧嘟囔了幾句:";我哪裡知道北王那老頭那麼厲害,他也就稍稍懷疑了一下嗎.";
";呵呵";林方的門外傳來了清冷的笑聲,";成大事者,寧肯錯殺,絕不錯放.";
話音剛落淳歌便輕聲推門而進,含笑道:";你們來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年前還半死不活的官淳歌,現在看來竟平添了幾分生機,倒是驚豔了林良與林信.
";聽你這口氣,早知道我會來?";林良仔細地打量着淳歌,心下暗自點頭,這纔是天下第一的人物應有的模樣,林浯上的人,果然長得不差.
";以善這是考究我嗎?";淳歌淡然反問.
林良這纔回過神來,一拍腦瓜子說道:";我說老大怎麼會讓我出來,原來是你們說好的.";
淳歌回京以後,不能銳利,多行圓滑之事,因此他需要一個人幫着自己說出一些他想說卻因身份不適合說的,顯然只有林良這般的毒舌名聲遠傳的才子能夠勝任,而林信則是淳歌用來保命用的,回京後的林府委實有些危險.
";好吧,你準備怎麼安排我.";林良努努嘴,很是配合地認命了.
";明日早朝之後";淳歌溫和一笑.
從這一日起林信變成了淳歌的暗衛,第二天淳歌上朝,自然也躲在一旁,不過淳歌卻對他下了一個死命令,若非淳歌召喚,即便是淳歌死在他面前,也不得出現.林信心中有疑,卻仍是聽令形式,於是乎,淳歌周邊多了一個隱形人.
第二日,淳歌依照慣例上完早朝後回府處理公事,蘇見豫因淳歌身體不適,特批淳歌能在家中處理公事,也算是一個天大的恩賜,因而,每日早朝過後,林府總是會派人來接淳歌,而淳歌以鍛鍊身體爲由,總是步行回府.今日,依舊是小旗子林方兩人陪着淳歌回府,事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一個男子低着頭,趁着林方,小旗子兩人不注意,狠狠地撞向淳歌,好在淳歌眼尖躲開了這人.這男子當即便因慣性自己到了地上,誰料,他擡頭便是哭喊着,說是淳歌等人撞了人,聲音是越叫越響,口中的言語是越來越刻薄.
淳歌常在市集中行走,百姓們也認得他了,所以當那男子招呼了許多人來是,更多百姓開始爲淳歌平反,這男子明顯不是省油的燈,一人將那些憨厚的百姓說得無言以對,也是並沒有人看到淳歌推人,可也沒人見到淳歌沒推人啊.
正當淳歌要開口的時候,更加刻薄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這人倒是喜歡倒打一耙,我偏偏就見着了,是你非要往人家身上撞,你好不許人家躲着啊.";
";你胡說,可有證據.";男子往後退了一步,牽強說道.
";呦,那你也拿出證據來啊.";來人真是林良,只見他鄙夷說道:";離你近了便是撞了你,那這世間的人還是少出門的好,尤其是你.";
";你";男子有些語塞,剛要說話,便瞧見林良靠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此人片刻,盯着那人的臉,惋惜道:";長這樣,是第一次投胎做人吧,一看就知道沒什麼經驗,怪不得啊.";
立在一旁的淳歌,嘴角一抽,往常他只聽說林良的嘴不饒人,今日他是真的領教了,不過那個男子也是個託,是他們自己人,這樣說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