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嗎?”當季乾爲淳歌上好藥的那一刻,他明顯感覺到淳歌的身子顫了一顫,他雖是鋪了幾層的被子,但如今的天氣也是多變,時冷時暖的他還真不能確定今天這個時候的氣溫對淳歌這個病號來說,是熱了還是冷了。
“你怎麼來了。”淳歌本想回答季乾的話,可不知爲何就是說不出口,只是輕聲說了別的。
“這藥還得再晾一會,我去給你生個火免得凍着,很快會回來的。”季乾同樣沒有回答淳歌的問題,自顧自地說自顧自地要去做。
淳歌努力用手指勾住近在咫尺的季乾的小拇指,無奈地笑了一笑,他們之間不過纔多少時候沒有見面,可再見時卻硬生生的隔了一道牆。
“我不冷,回答我。”淳歌知道只有自己回答季乾,他與季乾才能回到正常的談話。
“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好看的小說:。”季乾不着痕跡地掙脫開淳歌的手指,,說着又要退出去。
“我能將這定義爲,你是在給我離去的機會嗎?”淳歌算是知道了,季乾這廝是打定主意不說任何的話,那麼就不要怪他採取過激的行動。
“不是。”季乾很快抓過淳歌那隻手,緊緊地拽在手裡,彷彿不這麼做,淳歌便會消失一樣。
“我不喜歡欠着別人,你既然不肯告訴我你來此的緣由,那便讓我說吧。”淳歌偏過頭去不去看季乾,但他還是感覺到季乾好像瘦了也憔悴了。他清了清嗓子,順便整理了不該有的心情,說道:“如今你與李莞都在枯城,茂城的空虛人所共見不能排除。有心人會在此時進攻,所以我奉勸你趕緊帶着李莞回去。”
淳歌的話說完了好一會兒,但就是不見季乾有個動靜,淳歌轉過頭本想看看季乾的反應哪裡知道,季乾卻是愣在一旁,恍如失了神一樣。
季乾想着能夠這樣盯着淳歌即便只是後腦勺。他也是滿足的,可是一想到將會面臨的一切,他卻是止不住的傷悲,但他最不敢面對的卻是隻有他一個人是矛盾的他一個人是痛苦的,他竟有些累了。
“歌兒。”季乾無力地喚了一句,卻是笑道:“你是無情,還是無心啊。”
“什麼?”淳歌看不懂季乾眼中的淚是爲何而蓄的,他甚至不都季乾這麼深的情感觸動是爲了什麼,他們之間的相處交談,不都是這樣的嗎。
“爲什麼。我與你每一次的相遇都像是初初相見,你越發地遠離我,而我越發麻木地靠近你。”季乾一激動猛地拉起了淳歌的手,捎帶着淳歌要被迫地被拉起,可他卻像是沒見着一樣,只是低吼着:“既然這樣。你爲什麼讓我遇見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刻。”
“疼。”淳歌沒法聽清季乾的話,他現在只覺得背上的傷口有裂開了,血正歡快地流淌在他的背上,那種缺氧的感覺再次襲來。
淳歌的呻吟頓時打醒了季乾,他忙看向淳歌的傷口果然是又裂了,這是他也不管什麼情感了,滿腦子就只有淳歌的傷,手忙腳亂地再次給淳歌上藥。
不一會兒,淳歌的疼痛便減輕了。不得不說錢老這藥還是很好的,效果顯著一點也不亞於淳歌自己的金創藥。
“我自打遇見你之後,想了很多,原來的打算也變了很多。”淳歌將頭埋進了枕頭裡,良久傳出了一句變了音色的話:“遇見我之後。你可曾後悔過你曾做的事?”
季乾回答地很快:“沒有。”
“真的一點也沒有?”一點也沒有後悔你殺了我爹,屠了青山嗎?淳歌的這幾句是萬萬不敢問的,他也怕得到的回答是一如既往的那兩個字,到那時他還有什麼理由去放過他。
“沒有。”季乾的回答依舊平穩且快速,不過這次他站了起來,沒有再說什麼便開門走了出去。
留下的淳歌將手握得緊緊的,這樣一來他就再也沒什麼理由放過那人了,他就可以肆意的無情,是那人自找的,對是那人自找的,怨不得他,怨不得。
的確,淳歌與季乾的相識相遇都是由命不由人,只是若是淳歌不曾將頭埋進枕中,他是不是就能看見季乾滾落在牀上的兩滴淚珠。而季乾若是大大方方地哭出聲來而不是離開後靠在門上無聲抽泣,他是不是會看到淳歌不同尋常的神色。誰也不知道,可這事兒就是這樣發展了,就註定了季乾與淳歌終是不能共處的。
“老大,你?”小旗子來送飯,不想卻見着季乾最爲脆弱的一面,在他的印象裡季乾就猶如神祗,他的老大彷彿能做盡世間一切不可爲的事情,第二次,這是第二次他看見季乾哭得這般的無力,甚至比第一次更絕望。他記得季乾第一次流淚是在十年前的一處雪地,季乾看着一具極爲普通的屍體,笑着笑着就哭了,從那日起季乾就更加的淡漠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就算是冷漠如季乾這樣的人物,也終歸是個人。
“把飯端給歌兒,囑咐她趁熱吃,我先領着他們去找李莞,你隨後便來。”季乾擡起頭抹乾了淚,像是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只是眼角的淚痕怎麼都掩蓋不來。
“是”小旗子應了一聲,便推開門將飯菜端到了桌上,他本想說說淳歌的,可見着淳歌的眼也是紅紅腫腫,便是一句數落的話也說不出了,只得傳遞他家老大的吩咐,說道:“老大說,我們先走了,這飯姑娘還是得趁熱吃。”說罷小旗子就也要離去了。
“幫我告訴他。”淳歌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的平靜,說道:“我原最不想讓他見到的就我,他原最不該見到的也是我。”
“知道了。”小旗子也是個愣頭青壓根就不知道感情爲何物,此時也只是記着淳歌的話,關了門急急地去追季乾,乘着自己還沒忘記的時候,說給季乾聽。
季乾聽完卻是開心的笑了,那笑從未有過的燦爛,旁人只覺得淳歌這話奇怪,但季乾卻明白,淳歌是說淳歌自己不想讓他見到身爲軍謀的官淳歌,而他也不應該遇見恢復女裝的秋歌。原來他的心,她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或許他不懂但卻隱隱的瞭解到了一絲絲,於他而言這樣就夠了,足夠了。
翌日凌晨安靜了片刻的枯城再次的熱鬧,淳歌隱隱約約聽到了枯城的小門又一次沸騰了,約莫這次應該是援兵到了。淳歌掐指算了算也就是兩天的時間,林洎的速度果然是快的,並且時間掐的也是極爲恰當,山匪一天前才攻下了枯城,此時正是鬆懈的時候,選在這是回擊,既省力更是出其不意。
正當淳歌想得起勁,枯城的反擊大戰是打得如火如荼,就在昨日季乾強勢的發號施令,讓李莞的軍隊一日之內撤離枯城回守茂城,許是季乾的氣勢太強,李李莞作爲這軍隊的將領硬是被比了下去,領着軍隊灰溜溜的回去了。至於方家兄弟早在攻陷枯城的那一刻就巴不得李莞趕緊離開,免得劃分了他們的領土,對於季乾提出要走,他們自然是欣然答應。他們自是不知道季乾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需要人家的幫助,所以說這場仗,他們的敗局已經初初顯露了。
面對及時雨般的援兵,官家父子還是驚到了,這時他們才明白,原來淳歌當時並不是回杭城去搬救兵,而是就近找了林洎借兵。世人都知道淳歌的父親與林洎的父親不和,林相也不待見淳歌這個年輕人,因此大夥都沒想到淳歌會去向林洎要兵馬,即便林洎的營地離枯城最近,這樣一來淳歌便有了先聲奪人攻其不備之勢,同樣爲官家父子創造了一個裡外夾擊的機會。
枯城作爲邊境的城市自然有它易守難攻的優勢,故而?官家父子一時間是攻不進來的,可是林洎的兵從小門進來後,這事兒可就不是這樣的了,枯城難攻就說明了,枯城內部的方家兄弟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出去,加之已到城中的援兵,不禁讓方宗禕這位算無遺策的百算先生想到了淳歌當日在城樓上說的甕,自己如今不正是那甕中之鱉嗎。
這時被方宗禕想起的淳歌身子是好了一些,他從衣櫃裡再次的翻出了官服,穿得整整齊齊,只是官帽在途中丟了,稍顯不足了些。他淡定地吃了早飯,慢悠悠地去找林洎的兵馬匯合。這次帶兵而來的是淳歌原先派出的王將軍,林洎只是將兵借給淳歌並沒有派遣將領,這讓淳歌對林洎的好感再次提升到一個檔次,若是林洎派了將領很可能會阻礙到淳歌的指揮權力,難得林洎心領神會的做了件淳歌沒說卻在想的事兒。
“大人。”王將軍一見淳歌便頗爲激動,他雖順利地借到了兵馬,可他原先帶出去的百來人卻都已喪命,他真真是羞愧極了。
“我知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淳歌輕輕地搭上了王將軍的肩,鼓勵般說道。
似是感受到了淳歌的真誠,王將軍也知道這時不是說話的時候,便詢問道:“大人,如今這事該如何處理?”王將軍說的事兒,自然是是指進攻山匪的這事兒。
“哼哼”淳歌像看死人一樣看着不遠處的方家兄弟,說道:“勸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