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您快跟我過來,小姐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已經好幾天了,滴水未進的,嗚嗚。?”話還沒完帶路的小丫鬟就已是淚雨凝噎,這丫頭與子衿一同長大,名爲主僕實爲姐妹,眼見着子衿作踐自己一直擔心着呢。
淳歌既然在第一時間趕來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將要面對的子衿將會脆弱到什麼程度,他做好了準備,只不過他未曾想到他在秋家的一切會這般的順利。他原以爲自己雖是得了秋家人的允可,但畢竟是十幾年的恩怨,秋家總不會一筆勾銷的,誰知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打他剛到秋家門口的時候,秋家上至秋老太爺,下至澆水的園丁,各個見他都跟寶似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還熱情十足的。
淳歌哪裡知道,秋府的奴僕看到了他對子衿的一片真心,好吧善良的奴僕們覺着淳歌能爲子衿捱上百來板子,那就是癡情的人,所以大家都對淳歌另眼相看,尤其是那些個年輕一點的小丫頭,更是拿淳歌當偶像膜拜,加之淳歌長得又不錯因此在秋家下人之中很得人心。再說秋老太爺他們,也知道淳歌待子衿極好,故而也就不計較淳歌不聲不響拐走子衿這條罪過。歸根結底就是淳歌那百來板子捱得值了,大家看得高興,覺得高興,自然也是高興地對待淳歌。
淳歌是不知道這層深意的,他現在就只是擔心子衿這丫頭鑽了牛角尖,眼見就到了子衿的閨房。好在他們也算是定了親事,他還是能進人家小姐的閨房的。
“吩咐下去,做些清淡的流食,並且將老太爺請過來。”淳歌說完便推門進去了。那小丫頭得了淳歌的指令,只當是有了救星,屁顛屁顛地跑去做事兒了。
推開門的淳歌,有些不適應房內灰暗的光線,他也不將門關上,眼睛一直掃射着四周。終於是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那個蜷縮的身影。
她已經沒有發抖了,淳歌知道她是怕極了直到麻木了,她沒有哭,淳歌知道她是淚流乾了只能在心裡接着流了,她沒有表情,淳歌知道她的活潑早就被這殘酷的事實給擊垮了,所以他心疼了,心疼這個好動的妹妹,心疼這個天真浪漫的妹妹。
“待在這兒,這麼些天。餓了吧。”淳歌坐到了子衿的身邊,學着她抱着膝,看向同樣的地方。子衿沒有回答淳歌,甚至連呼吸都沒有改變,淳歌沒有氣餒,仍舊是溫聲說道:“我想你是餓了。我已經吩咐下邊人做了些流食,你一定要多吃點。”
房間的寂靜,只是迴盪着淳歌自己的聲音,淳歌卻笑了,笑着說道:“我原以爲,我回來的時候,會見不到你了,萬幸你還活着。”說着淳歌摸了摸子衿的腦袋,而子衿也沒有躲開。
“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可我告訴你。我什麼都能理解,都能接受,惟獨一樣。”淳歌扳過子衿的腦袋,認認真真地盯着她的眼睛,說道:“無論是我還是你的家人。都不能接受你離我們而去,只要你活着,什麼都好。”
“嗚嗚嗚”子衿終於哭了,淚如願以償地流下來了,她同樣緊緊抱着淳歌,天知道她剛知道自己懷孕了,那是一種多麼想死的心情,可是她不敢啊,當刀劃過她的腕時,她眼前出現的是淳歌,淳歌現在正在前線,若是她在後方出了什麼事兒,那就是扯淳歌的後退,這種事兒她做不出,故而她要活着,即便她連眼睛都不敢閉上。
“哭過了就好,把往事化作淚都給流乾了,再回頭在看看我,看看秋老太爺,看看秋家的大大小小,我們都在等你,你只要變回你自己,其他的事都交給我。”說罷淳歌抹去了子衿的淚,拍了拍她的肩,笑着起身將空間留給子衿。
出了門的淳歌看到了滿臉疑惑的秋大舅,這人是剛剛從別處趕回來的,而秋老太爺也同樣等在子衿的門口,淳歌只是讓人將清粥淡菜送到子衿的房裡,之後便領着大夥往別的院子走去。
“吃了,吃了。”許久從子衿的院子出傳來丫鬟們的高呼,淳歌與秋家等人也總算放心了
“就這兒了。”秋大舅將淳歌帶到自己平日待的藥房,泡了壺茶,就等着淳歌給自己和秋老太爺一個解釋。
“小子,你可得好好跟我說說,子衿不就是懷了你的孩子嗎,怎麼會鬧出這場絕食的啊?”秋老太爺倒也不怪子衿與淳歌未婚先育,畢竟淳歌早說了子衿是他的人了,可是子衿的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些,這讓秋老太爺也不禁懷疑,淳歌與子衿這事兒裡是不是有隱情。
“懷孕?”秋大舅本是停留在子衿與淳歌的婚事上,怎麼一回來的進度有所不同了,話說秋大舅在柳護城待得時間也有夠久的,當他剛研究出一種預防的藥的時候,就傳來子衿與淳歌要成親的消息。若說子衿這年紀談個對象也是合理的,可不合理的是子衿的對象是淳歌啊,別人不知道,他可是門清兒,淳歌是個姑娘,別說是懷孕,就算是結婚也是有問題的,他也從我想過這種稀奇古怪的事兒,會落在自己身上。
“首先,兩位在我說之前,你們要做好準備,經受一切打擊。”淳歌的臉難得嚴肅,十分正經地說着。
淳歌這副樣子倒還真將秋大舅嚇着了,他試探着問道:“怎麼回事?”
“老太爺,你一定要冷靜。”淳歌是不擔心秋大舅的,畢竟還是個中年人,總不會吐血身亡吧,可是秋老太爺可是實實在在的老人,這個老人十分疼愛自己的孫女,淳歌是真的把不準這人是不是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你快說吧。”秋老太爺本來不緊張的,可淳歌一拖再拖弄得他的心也糾起來了。
“子衿的孩子不是我的。”淳歌閉上了眼睛,冷靜地陳述這個事實。他也不理會秋老太爺與秋大舅的反應,一股腦的將子衿的那事兒和盤托出,他已經不能再瞞着了,並不是瞞不下去,而是子衿需要更多的疼愛以及鼓勵,這些並不是他一個人能給的。
“你是說,這孩子是山匪的。”秋老太爺哆嗦着下巴,不敢置信地望着淳歌。
“是。”淳歌堅定的回答。
“我可憐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一直都不知道。”秋老太爺一激動,差點就要衝出門去,還好秋大舅理智給拉住了。
“那你爲什麼要娶她。”秋大舅並不知道自己的女兒,亡妻留下的唯一的女兒,竟然遭遇了這樣的事兒,他感激淳歌能在這種時候拉子衿一把,可是對於子衿來說淳歌何嘗又不是個火坑呢。
“她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我只能給她一個讓她作爲我的妻子接着活下去的生活,即便將來她尋到真心愛的人會離我而去,那樣的話我也會讓她離去。”淳歌很是珍惜與秋大舅的之間的親情,之所以這麼竭力去幫子衿絕大部分是因爲秋大舅。
“謝謝,謝謝。”除了謝字,秋大舅找不到任何言語能形容此刻的心情,淳歌的用心良苦他也是能理解的,他也就是掛着一個淳歌舅舅的身份,而淳歌卻是真的將他當做了親人,這份情誼,他記住了。
“好孩子,我還平白讓你捱了百來板子,實在是我老了,不知好歹,不知好歹。”說着秋老太爺就要給淳歌作揖了,他也是真的不知道淳歌爲秋歌付出了這麼多,當然他是不知道淳歌的真實身份,他只是想着一個男子要娶一個不潔的女子,還立下了終身不納妾的誓約,這是一件多麼吃虧的事兒啊。
淳歌哪能讓秋老太爺真的作揖啊,他順勢扶起了老人家,冷冷一笑,說道:“我沒你們想的這麼好,我要幫子衿是一回事兒但同時我也是不想讓人利用的我婚事,索性找個處得來的姑娘成婚,我與子衿在某個角度上來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雖然淳歌這麼說了,但秋大舅他們還是知道淳歌是嘴硬心軟,心中一直默默想着以後要對淳歌好些。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成親啊。”繞了半天,秋老太爺也是挺尷尬地問出這樣的話,畢竟淳歌等得了,子衿的肚子等不了啊。
“後日吧”淳歌這幾天都安排的滿滿的,實在騰不出空來,只有後天是微微空了點的,只能選擇後日。
“那麼快。”秋大舅驚呼了一句,這不是眨眼就要成親了嗎,他們什麼都還沒準備呢。
“不瞞你們大戰在即,我如今是分秒必爭的,況且在真個節骨眼上,必須是怎麼快怎麼來,怎麼方便怎麼來,倒還是委屈了子衿。”淳歌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再怎麼說,他娶的也是秋家的大小姐,可是卻要將婚禮辦得這樣寒顫,說起來真是對不住秋家。
“你小子,是個好人,老夫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真看錯了人了。”最終秋老太爺忍不住感嘆了一句,他原以爲像那個淳歌這樣的人,怎麼着也得是個老油條,未曾想淳歌不僅不是老油條,並且還勇於承擔,真真令他這老人家另眼相看了。
淳歌只是鬆了一口氣地謙虛了幾句,他現在想的只是,終於要將那姑娘給娶回家了,還真是一波三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