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虞我詐(一)

01:

路小凝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被關在什麼地方,只知道空間很寬敞,沒有窗口,照明僅來自頭上的大光燈,彷彿跨出了頂上光亮所照射的範圍,就是黑夜。所以每一次元千山出現,她就感覺他是一個從黑暗中突然冒出來的鬼魎一樣。

這一次,她卻緊張地盯着每次元千山出現的方向,不是戒備着元千山等人的出現,因爲元千山已好整以暇地站在她身邊等待。

她期待着的是康立天。

她知道他一定會來救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高大的少年身影慢慢地從黑暗中跨了出來,那像被最好的剪紙師剪出來的俊朗輪廓,如星輝卻沉鬱的眸子。

可是他不是康立天。

他是雲飛陽。

元千山看見來人是雲飛陽,有些意外。

之前,他用姚麗麗的手機接聽了“康立天”打來的電話,說已找到“千年難題”的證明手稿。於是他派出手下把他帶了回來。

看見後面元千山身後被捆綁在椅子上的路小凝等人,雲飛陽緊張地喊問:“小凝,麗麗,你們沒事吧?!”

路小凝等人因爲嘴巴被封着,只能哼哼地迴應着。

“非常有趣,可以告訴我爲什麼不是康立天,而是你來嗎?”歪着腦袋,元千山獰笑着問。

“你們要的不就是手稿嗎?誰來不都一樣。”雲飛陽淡定地說。

說完,舉起手上的桃木盒子晃了晃。

看見雲飛陽手中老舊的桃木盒,元千山眼中的精光開始聚斂。

02:

康立天在做夢,夢裡的時空亂七雜八地混攪在一起,一會兒他夢見路小凝回來了,笑鬧着說要再去看馬戲團;一會兒他又夢見康立凡拉着他的手一直和他說話,可是他卻怎麼也聽不清楚康立凡在說什麼;一會兒他又發現自己回到數學比賽那天的場景,正驚慌地在臺上做不出題來。當他一轉過身來,卻發現身處在一個兒時常去的遊樂園中,前方不遠處,父親正坐在長椅上和小時候的自己說話,小時候的自己拼命拉着交親的手想拉他站起來,可是父親不願意,最後小時候的他一個人跑掉了。他怔怔看着父親,父親這時竟然轉過頭來看向他,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奇怪的是,他突然覺得在這裡遇見父親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他走了過去。父親拉着他的手坐下,問他在學校裡的學習,他答說沒有什麼問題,老師教的都記得,可是父親突然掩着臉說他沒有記住他教導給他的事情。他一愣,問是什麼事情,他見父親遲遲沒有回答,把父親的手拉開,竟然發現已經變成周姨的臉。

康立天從客廳的沙發中揉着眼睛驚醒來時,發覺不見了雲飛陽,再看見桌上的桃木盒也不見了時,才猛然從朦朧中完全清醒過來。

剛纔王鵬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他們後,說既然沒有任何手稿可以換回路小凝等人,他決定報警。留下他和雲飛陽在家裡等候消息。待到午夜過後,他縱然心焦如焚,還是累得在沙發上暈睡了一會。不料睡沒多久醒來,就發現雲飛陽和桃木盒雙雙失蹤了。從沙發上躍起,他突然察覺口袋中有異物,掏出來一看,正是原來放在桃木盒中的三張撲克牌。他大惑不解,不知道雲飛陽僅把盒子帶走是何用意?

按着腦袋,他又想起剛纔的怪夢。不過,他似乎真的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麼?

這時候,桌上的一臺手機突然響了,他趨近一看,那不是他的手機,他一摸身上,他的手機卻不見了。把視線移回響着的手機,他認出那是雲飛陽的手機。

03:

“你放了他們,我立刻把證明手稿給你!”

元千山走到雲飛陽跟前似笑非笑地說:“可是我知道,你木盒裡根本沒有手稿。”

雲飛陽一怔。他怎麼知道?

“第一,如果我是你,絕不會拿着手稿就貿然隻身過來救人,我肯定會把一半的手稿留在別處,等對方把人放了,纔會給出另一半。第二,你們大概沒有看過數學猜想的證明手稿是什麼樣的東西吧?兩道‘千年難題’的證明,至少需要幾百頁的紙張來記敘。就憑你那小破盒子根本裝不下。”

雲飛陽默然不語。

元千山烏溜溜地在雲飛陽四周轉了一圈。樣子就像在觀賞着一件罕有物件一般。

“少年英雄,以身犯險,獨闖魔窟,代友救美!我以爲這是小說裡纔有的情節呢!對於你的勇氣,我是萬分感動和佩服。想當年……我也有一個像你這樣爲了朋友可以不顧一切的兄弟!可是後來……。”

說完,元千山竟然哽咽着在臉上拭擦着眼淚。

令雲飛陽驚奇的是,他的眼淚是真的!

“小子,我知道你叫雲飛陽,那天贏了其中一場數學比賽的人,能解開那道拓撲題,看來你很聰明,我喜歡和聰明人玩遊戲。不如這樣,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在遊戲中勝出,我就讓你帶她們離開!”元千山突然又興奮地擡起頭來像個小孩般大聲嚷叫着。

令衆人覺得詭異的是,元千山臉上此刻還殘留着淚痕。

“什麼遊戲?”雲飛陽驚訝地問。

“你等等。很久沒有人和我玩遊戲了!好開心!”元千山沒有正面回答,他正在手舞足蹈地揮動着手上的權杖指揮手下在燈光下的空間擺出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

這些舉動,把路小凝看傻了眼,她覺得元千山就是個喜怒無常的精神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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