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康立天來到鐘樓前的時候,看了看錶,正好是剛纔晚上九點。他先是圍着樓身繞了一圈,發現一樓的樓身上沒有窗戶,表示自己如果要進入鐘樓裡,惟一的途徑就只能是通過正門。可是看着眼前用粗大鏈條和一把大鎖栓着的正門,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可是當他上前檢查門上的鎖頭時,稍用力一拉,鎖頭卻應聲而開,他估計鎖頭可能長年累月飽受日曬雨淋的關係,早已經鏽壞了。不禁心中一陣雀躍。
正忙着把鎖鏈拉開,背後卻驟然響起一把聲音問:“康立天,你想幹什麼?”
糟!讓人發現了!
心裡一突的他轉過身來一看,很意外地發覺佇立在眼前的竟然是一身便裝的路小凝。
“是你!你怎麼這麼晚還在學校?”
路小凝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卻一臉詭笑着對他說:“我不僅還在學校,我還知道你來這裡的目的。”
原來,路小凝下課裡瞥見康立天和賈博識神神秘秘地聚在教室一角商量着什麼,就估計他們可能針對“鐘樓幽靈”事件要進行什麼計劃。待康立天離去後,路小凝和姚麗麗攔下賈博識詢問。賈博識一開始本不肯說。但最後經不起兩個女生軟硬威逼。終於透露出康立天晚上想到鐘樓上居高臨下監視校園的計劃。
姚麗麗聽見要進入那傳說鬧鬼的鐘樓,魂都嚇飛了,當然不肯來湊這個熱鬧,但是路小凝聽了卻來了勁頭。於是對家裡謊稱學校的話劇學會有活動,晚上得留在學校排演,就溜出來往鐘樓尋康立天來了。
康立天聽路小凝說要參於他的監視計劃,哭笑不得。
“你還是回去吧,這又不是遊戲。你一個女生能幫上什麼忙呀?”康立天皺着眉頭拒絕她的要求。其實因爲可能有危險性,康立天是擔心她的安危。
說完,不再理會路小凝,康立天徑直推開了門,剛想跨進塔內。卻突然聽見路小凝在背後扯開嗓子在喊:“大家快來……!”
路小凝話還沒喊完,嘴巴已經被轉身的康立天快速地用手掌一把堵上。
“我的大小姐,我讓你和我一起上去行了吧,你別再嚷了!”康立天苦着一張臉俯在她耳畔低聲說道。
只見路小凝眼珠子烏溜溜地轉了圈,點了點頭。
康立天才敢徐徐地鬆開他的手掌。心中也悽楚地在想:在校內,他是何韋和羅志遠的剋星,路小凝卻是他的剋星。
康立天和路小凝進了樓內後,趕緊把門掩上,打開手電筒後,發現樓內都是積塵一片,空氣中一股腐朽的黴味,顯示很久已沒有人進來了。他們小心冀冀地沿着緊接着鐘樓外牆,螺旋式的樓梯拾級而上。途中,路小凝把雲飛陽對於火場牆身顏色的發現也告訴了康立天。康立天思索了一會兒,發覺自己也不能得出什麼合理的解答。
02:
“有發現嗎?”路小凝問。
康立天放下夜視望遠鏡,皺着眉頭搖了搖頭。這已是路小凝一小時內的第十次詢問了。而且發問的頻率越來越高。
兩人方纔上到樓頂後,發現頂樓果然有一個常人個子般高的大銅鐘呆在鐘樓的中央位置。黑黝黝的鐘身,像個雖然已經死亡的巨人,仍然神秘地不願臥倒,軀體堅強地挺立着。
想起銅鐘無人自響的傳說,路小凝好奇地想拿起手電照看個清楚,卻被康立天一把掩住她的燈光呵責道:“在頂樓不能用燈亂照,要是讓樓下的人看見有燈光就麻煩了。”。路小凝發覺康立天原來心思還是很慎密的一個人,他們選了一個可以鳥瞰幾乎整個學園的窗戶,守在窗前舉起望遠鏡往下到處來回巡看。期間,兩人就有一答沒一答地聊着。可是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異樣。
可是明顯地,路小凝已經漸漸不耐煩了,她開始有點後悔,要是不來淌這趟渾水,她心想,現在可是舒舒服服地陷在家裡柔軟的沙發上看着心愛的偶像劇。這時她方纔明白,偵案美劇如CSI的劇集中,緊湊的破案過程其實只是剪輯效果,真實中的辦案過程,可能悶得令人發慌。
就像她現在一樣。
最後,她實在沉不住氣,從地上站起來一把搶過康立天手上的望遠鏡說:“我來看看!”
康立天無可奈何,感覺又回到了幼兒院在玩着他的鐵甲戰士時,突然來了一個同班小孩硬生生把它從手裡搶走。
只見路小凝把望遠鏡架在眼前往下到處亂轉。
“行了,你都在亂看什麼呀?”
看了好一會兒,康立天也不耐煩了,想把望遠鏡要回來。路小凝意猶未盡,右手架着觀看,左手卻舉起來阻擋他取回望遠鏡。兩人正在推搡間,路小凝突然發聲說道:“咦!那裡好像有些什麼?”
康立天壓根不相信她的話,認爲她只是找藉口多看一會兒。
“看見超人還是‘灰’機啦?”
“真得有東西在那裡,喏,在往左點,就是左前方第三棟教學樓的天台上,那個蓄水塔旁邊啦!”路小凝忿忿不平地用手往下指。
康立天看她說得真切,一把搶回瞭望遠鏡放到眼前。
順着路小凝的指向看去,心跳陡然加快,因爲果真發現一道白色,晃動着的人影攝入夜視望遠鏡的慘綠色成像裡,因爲有點距離,模模糊糊晃動着的人影背對着他們正在水箱旁擺弄着什麼東西,待那人一個轉身回頭,康立天卻發現那人臉上似乎還戴着面具。
他心頭頓時一陣狂跳。
蓄水塔?五行中的“水”!陳可說的面具怪人!
一切都非常吻合!守株待兔的兔子終於出現了!
在衝下鐘樓前,他囑咐路小凝留守在樓頂上,因爲他要她幫忙繼續在高空監視並通過手機向他彙報那神秘人的動向。
“喂……!”
不等路小凝迴應,康立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樓梯口,黑暗中只傳來他急促衝下樓去,連跳帶躍遂漸遠去的腳步聲。
路小凝跺了跺腳。
如果人們喜歡坐驚險的雲霄飛車是因爲永遠有個保障安全的護欄栓在胸前,現在獨自一人等在黑暗中的路小凝只覺得她的護欄已消失了。
她只得無奈地返回窗戶旁拿起望遠鏡監看,不一會,她看見康立天螻蟻般大小的身影像豹子一樣從鐘樓的底層衝了出去,約莫過了五分鐘,路小凝看着在樓羣中突隱突現的他已經跑到了那教學樓附近。把觀察點移回天台上,卻發現那神秘人已經在原來的地方消失了。
路小凝當下一驚,趕快努力搜尋時卻清晰地聽見了“咿”的一聲,她瞬間屏住了呼吸,緩慢地把望遠鏡放下,僵硬着身子緩緩轉過來後,目不轉睛地看着不遠處的樓梯口。
漆黑的樓梯口,那些微光也被吞噬掉的一個黑洞,慢慢在路小凝眼裡看成了一個敞開的獸穴,不斷從內裡散發出絲絲的恐怖氣息。彷彿只要她一轉過頭去,三個頭的地獄犬就會張着血盆大口猛撲而出。
像從夢裡走出來的聲音,咿啞咿啞的上樓腳步聲逐漸地走進了路小凝真實的世界。迴盪的聲音正無限地在空廣的塔樓裡被放大着。
沒有聽錯!
確實是有人正從樓底慢慢地往頂樓上走。
康立天已經到達了教學樓,不可能是他。
上來的是誰!?
“鐘樓幽靈”!?
還有……會是人嗎!?
路小凝全身打起了寒噤,慌張地拿起電話想打給康立天,一看屏幕,她的心也像眼前的屏幕完全暗了下來。
沒電了!什麼破手機呀,買的時候還說保證84小時待機,12小時連續通話時間!
她開始焦急地環顧打量四周——頂樓完全就是一個一體敝開的空間,沒有什麼密室或房間可以躲藏。一提步,腳下像踏着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低頭一看,原來是幾個廢棄的**袋。
腳步聲已經快要走到頂樓了,路小凝雙手不停地互捏着指節,她再一次轉過身來用充滿恐懼的眼神看着樓梯口。
一個彷彿死神會隨時出現的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