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番重複了將才蒙拓所說的話,“...長亭正給玉娘在相看郎君?”嶽番不可置信地再重複一遍,“相看郎君,相看什麼郎君?玉娘要嫁人了?爲啥啊?”
軍帳中空間狹窄,蒙拓自鏡園出來當即馬不停蹄趕往營中,將還在營中操練新兵的嶽番一把提溜出來,言簡意賅說了長亭的意思,蒙拓神色很嚴肅,態度很嚴厲,說得很嚴重,簡而言之就是,“你還想娶媳婦兒不?”、“想啊?你媳婦兒馬上就要出嫁了!鏡園的添妝錢都撥好了!日子也選好了!你要再不動作,明兒就給你下帖子!”...
嶽番被唬得一愣,和蒙拓面對面坐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重複兩遍之後,蹙眉斜眼看蒙拓,背朝後一靠,“兄弟,這事兒不地道了啊。話別亂講啊,要沒嫁咋個辦?”嶽番大拇指朝後一比劃,擡起下頜,這廝少年氣一向濃得很,濃眉大眼的如今表情一輕佻,橫豎看過去都是個玩世不恭的郎君,“要沒嫁,咱就冬泉酒走着?你灌三壺?我付賬!”嶽番濃眉一挑,一下子就跟將才那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樣子截然不同了,簡直是兩個人。
蒙拓手一擡,喝了口茶再把杯盞重重往下一放,“要是她嫁了呢!這他媽是下注喝酒的事嗎!”蒙拓神色沒咋變,只是說話一陰,語氣重了很多,“玉娘要真嫁了,我立馬給你下帖子,我給你備上三壺冬泉,你若喝不完,我打個眼也給你悉數灌進去。”
蒙拓斜睨嶽番一眼,眼光鋒利,長腿一個橫跨當即站立起身,背身欲離想了想停了步子,側身再斜看他一眼,沉聲道,“一旦發現你值夜飲酒不歸,當場軍法處置,我親自執刑,絕不留半分情面。”
軍法處置,就是要他命了。
蒙拓這是真怒了,都醜話說在前了...
嶽番手扶在桌案上當即再愣上一愣,眼看蒙拓要走出帳子了,嶽番身形向前一俯立時出聲喚道,“阿兄!”
蒙拓停下腳步,聽嶽番再言,聽得出來口吻裡極爲緊張,“長亭真在給玉娘相看嗎?”蒙拓轉身,“我沒喝酒。”言下之意是他清醒得很。嶽番肩頭一懈,蹙眉道,“那...阿兄,你能去勸勸長亭嗎?”蒙拓雙手交疊抱胸,“我爲啥要勸她?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阿玉卻是也該嫁人了,你沒這個心思,有的是人有心思,長亭有句話說得好,你覺得在陸家老宅正兒八經教養了三五年的姑娘會有難嫁的?”嶽番臉色一垮,一眼能看出這男人臉色不好看,紫青紫青的,像是被人悶頭敲了一棒,嶽番身形往後一靠,卻忘了這後背沒椅子墊兒,一靠險些摔下去,蒙拓就那麼抱胸看也不去扶也不去拉,等嶽番好容易自己穩下身形來,纔開了口,“你問玉娘爲啥要嫁人啊?這很簡單,你不娶,別人也不等了,阿玉等了你這麼多年,你屁都不給人回個,阿玉仁至義盡,你也咎由自取。”
還害我吃了夫人一陣排頭,蒙拓想想長亭一怒之下划走的那兩萬銀兩,其實內心不痛的,兩萬有啥多的,就是每月他連那點分例銀子全沒得了而已嘛,就是他喝酒要從冬泉換成燒刀子了而已嘛,就是他看上的那柄寶刀不僅買不了了估計還得摺進去幾把匕首而已嘛...他心裡一點也不痛,真的。
蒙拓再看嶽番,不覺想抽他,這麼些年了就不能不那麼吊兒郎當?
“你叫我聲阿兄,我們弟兄十幾年,我不跟你說暗話。長亭個性要強,阿玉個性也不軟,你就算個茅屎坑裡塊石頭,別人以爲你是金鑲玉忍着臭都遷就着你,你那尾巴也別往上翹,不要把自己看得有五斤重!當婢女的滿秀都要配張黎,你自己想想你肩上擔的那點兒軍功,我都替你臊。”蒙拓平靜地激將着。
嶽番緊咬牙關,低了低頭,隔了半晌才低着頭道,“我是一早就想提親的...”
蒙拓聽嶽番說下去。
嶽番好似難以啓齒,頓了許久纔跟着道,“是我娘覺着玉娘不夠格,遲遲不給準信。這種事情爹避之不及,哪有湊上前去的理啊!我就自己琢磨再等幾年吧,或許再等幾年,我娘那兒就變想法了。”
“結果一等等了三兩年,你是不是還準備讓阿玉再心甘情願地等你到老到死啊!”蒙拓沉聲怒道,兩個字砸到嶽番身上。
“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