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皇甫夜驚訝的目光,又想起終悔道人和自己反覆叮囑的話,陳雪音不得不忍了下來。淡淡地說道,“他是我父親派回來的人,也是最後陪在我父親身邊的人,父親讓他照顧我,所以他就來了。剛開始還有一個李叔,現在,我身邊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你是說這個人是最後陪在你父親身邊的人?”皇甫夜突然明白了,怪不得陳雪音那麼相信他,現在終於明白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個人就有可能殺了陳穆文。“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你父親是怎麼死的?”
“你是說這個人是最後陪在你父親身邊的人?”皇甫夜突然明白了,怪不得陳雪音那麼相信他。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個人就有可能殺了陳穆文。“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你父親是怎麼死的?”
“他說是路上遇到一夥蒙面人,被他們的其中一個人用暗器所傷。只是不知道那個蒙面人到底是誰。”陳雪音很想告訴他,那個蒙面人就是他自認爲是恩人的歐陽元,可是忍了忍,沒有說出來。她不想破壞終悔道人已經決定的計劃,雖然這個計劃作爲她本人實在是不敢苟同,可她也知道終悔道人這麼做都是爲了自己和皇甫夜,自己更不能打亂了。
“你相信他的話了?”
“爲什麼不相信?他有我爹的隨身信物,如果不是值得我爹信任的人,我爹是不會把東西交給他的。”陳雪音沒有辦法把事情說清楚,只能儘自己的努力讓皇甫夜儘可能相信終悔道人。
“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你爹已經死了,萬一那個東西是他自己從你爹身上取下來的;或者是他害死你爹之後,偷了東西過來騙你,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他?”陳雪音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來,氣憤地打斷他的話,“你知不知道,昨晚上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你可能早就命喪黃泉了。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麼可以這樣詆譭他?”
“我沒有,我只是擔心你……”皇甫夜試着作出解釋,可陳雪音似乎不想給他機會-----
“我雖然不知道道長原來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這幾天要不是他在我身邊保護我、照顧我,我可能早就被曹生明派來的人殺死了。他是我的恩人,我希望你不要在我面前說他的不是,否則的話,小心我和你翻臉。”陳雪音嚴厲地警告道。
“什麼,曹大人派人追殺你?”皇甫夜吃驚道,“這、這、這不太可能吧?”曹生明和陳雪音從來沒有見過面,也沒聽說過有什麼瓜葛,陳雪音怎麼說曹生明派人追殺她?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陳雪音冷哼一聲:“怎麼不可能?你可能還不知道,自從曹生明知道我們來到這裡,就不斷地想盡辦法找到我們,然後試圖加害於我們。不然的話,我們怎麼可能東奔西走,跑到這個地方躲避?”
“雪音,你一定是誤會了,曹大人這樣尋找你們,完全是我的主意,是我請求他快點找到你們的。沒想到你們卻以爲他是要殺你們,這真的、真的是個誤會。”皇甫夜想和她說清楚,語氣有些急切。
“這麼說,是你想找到我們了?那你上次見到我們的時候,爲什麼不肯和我們走?”陳雪音質問道,語氣非常嚴肅。
“我------”皇甫夜不知道怎麼解釋,他突然覺得這件事有可能是有口難辯了。上次見面的時候,正是曹若燕告訴他陳雪音和陳穆文有可能是他的殺父仇人的時候,雖然心裡不願意接受,但還是不得不提防;當然他也看得出李豐有話和他說,只可惜聽到曹若燕的聲音之後,李豐帶着陳雪音就匆匆逃走了,自己也沒有來得及問個明白。
“怎麼,說不出來了?”陳雪音冷笑道,“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想找到我們,你是想害死我們。當初你的暗器沒有害死李叔,你不甘心,又讓別人加害於他…….”
“我沒有,父親早就告訴我李豐和你們的關係不一般,他也算是我的長輩,我怎麼可能對他下毒手?”
“怎麼不可能,那天晚上你已經這樣做了,不是嗎?難道是我看錯了,那個暗器不是你發的?”
“我承認那個暗器是我發的,也是對你們發的。可你應該也清楚,那個時候是晚上,周圍的一切我根本看不清楚,突然聽到有動靜,我還以爲是刺客,所以才……這也是一種本能反應。如果是你,在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情況下,是不是也會這樣做?”皇甫夜希望陳雪音可以設身處地爲他想想。
“就算是如此,那你後來見到我們,知道我們是誰,爲什麼還要那樣說話?”
“我是…….我是……我是不知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那麼晚了,你們突然來找我,而且是偷偷摸摸的,這能不讓我產生疑心,能不讓我產生防備嗎?再加上我那時候剛剛聽說過一些謠言,對你們有所誤解,我聽說、我聽說……”皇甫夜爲難地看着陳雪音,不知道該不該和她說出那些話。
“你是不是以爲是我和我爹害死了你父親皇甫凌天?”陳雪音乾脆替他說出來。
皇甫夜大驚,沒想到這件事她居然也是知道的,無奈之下,只好點點頭:“我是聽說過這樣的傳言,可你相信我,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看到陳雪音憤怒的眼神,皇甫夜很是爲難,“你們來找我那天,我剛剛聽說過這件事,雖然我不願意相信,可畢竟關乎我父親,我也不能不產生疑心,確切地說,我還沒有想清楚。”
“那你現在想清楚了,覺得我和我父親不可能對你爹下毒手?”
“怎麼可能,我們是什麼關係,可以說是一家人,一家人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呢?更何況我現在已經知道殺害我父親的
人是誰了?”
“殺害你父親的人是誰,你認識他嗎?”陳雪音急切地問道。她現在好怕、好怕皇甫夜說出終悔道人的名字,那樣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想了想,暗暗打定主意,如果皇甫夜真的那樣說,她就把所有事情告訴他。反正早晚都是要說的,現在說也一樣。一定不能讓他誤會了終悔道人,而且也要讓他認清曹生明和曹若燕的本來面目。
“這------”皇甫夜也猶豫了,看陳雪音的樣子,她和那個道士關係不一般,如果自己說出來,陳雪音一定不會相信,沒準還和自己吵起來。爲了那樣一個人,讓陳雪音和自己鬧翻,顯然是不值得的事情,還是以後再慢慢告訴她吧。想罷,皇甫夜才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我看見了他,就一定可以認出來,只是現在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
“怎麼,連我都不願意告訴?”
“不是,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怎麼可能對你隱瞞呢?你放心,只要我覺得時機成熟了,我就會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通通地告訴你。”
“那什麼時候纔算得上時機成熟?如果你覺得時機一直不成熟,是不是就打算永遠不告訴我?”陳雪音忍不住埋怨道。如果皇甫夜一直這樣隱瞞自己,真不知道他會對終悔道人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怎麼可能呢?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很快地把這件事告訴你,我想爲父報仇,也需要你的幫忙,怎麼可能一直隱瞞你呢?”
“真的?你一定要爲父報仇?”這麼說,皇甫夜一定會對終悔道人下手了?陳雪音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試探地問道,“如果你發現,你的殺父仇人就是你身邊最信任的人,你也會毫不留情地動手?”
陳雪音說的是曹生明,可皇甫夜理解的是終悔道人。陳雪音爲什麼會這麼說,難道她也認爲終悔道人有可能殺了她的父親?如果是這樣,事情倒真的簡單了。“你放心,不管他是誰,只要知道他殺了我父親,我一定不會對他手下留情的。”皇甫夜堅定地說。
“真的?”陳雪音也是一陣欣喜。皇甫夜這句話也給了她一個希望,如果以後自己告訴他,曹生明纔是他的殺父仇人,皇甫夜也是會相信的,而且絕不會心慈手軟。
皇甫夜用力地點點頭,看着陳雪音,一股柔情涌上心頭。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半天不肯鬆開。陳雪音看到他那個樣子,有點不太適應,想把手抽出來,可是皇甫夜沒有給她機會。擡頭去看皇甫夜,抽抽手,想讓他鬆開。可皇甫夜就是不願意放開。陳雪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抱住,她知道是皇甫夜,掙扎了幾下,沒有成功,只好作罷,閉上眼睛,靜靜地靠在他身上。不管怎麼說,這個男人對自己還算是真心誠意,有這樣一個人陪在自己身邊,後面的路是不是就是一帆風順了。
皇甫夜抱着陳雪音,感到無盡地滿足,他們終於在一起了,而且也沒有什麼誤會了,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皇甫夜不願意再提,只想靜靜地感受這一刻的溫暖。世事難料,如果沒有發生那麼多事,他們可能早就是這樣了,皇甫夜相信,陳雪音一定是一個好妻子,相敬如賓、夫唱婦隨,好不快樂。而如今,他們也算是患難與共、苦盡甘來了。皇甫夜下定決心,從今往後一點要好好對待陳雪音。他們都要好好對待彼此,一輩子不再分開。想到以後的日子,皇甫夜心中充滿嚮往,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思緒,陳雪音首先反應過來,趕緊推開皇甫夜。剛一分開,兩個人都有點尷尬,不敢去看彼此,而且似乎也忘記了敲門聲,都不知道該幹什麼了。這時候,敲門聲又響起來了,陳雪音急忙站了起來,說道:“一定是道長,我去開門。”說完,就急匆匆地向門口走去。
皇甫夜也知道來人有可能就是那個道士,因爲這裡除了他和陳雪音,好像也沒有其他人。本來他不想讓陳雪音過去開門,可是來不及了,陳雪音已經去了。他也理了理衣服,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殺父仇人”,一定要控制自己,不能露出任何破綻。他想起了來之前曹若燕和他說的話,小不忍則亂大謀。想要報仇,不能急於一時。
門開了,終悔道人走了進來。確切地說,他一直就在門口,聽到陳雪音在皇甫夜面前爲自己說話的時候,他就想進來。他知道陳雪音想把事情說清楚,可現在還不是時候,皇甫夜還不能接受。他不希望看見陳雪音因爲自己和皇甫夜起了矛盾。好在最後沒有出事,皇甫夜並沒有把話說出來,可能也是不想和陳雪音吵起來。看到他們最後擁抱在一起,終悔道人舒了一口氣,本來不想打擾他們,可是這麼長時間了,如果自己一直不出現,皇甫夜反而會產生懷疑。反覆思量之後,終悔道人還是硬着頭皮敲了敲門。
進去以後,終悔道人就直接來到皇甫夜身邊,看了看他,關心地問道:“皇甫公子看起來已經好多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多謝道長關心。”皇甫夜冷冷地說道。說完以後仔細打量起面前這個人了,他看起來一副慈眉善目、仙風道骨的樣子,讓皇甫夜根本無法同自己的殺父仇人聯繫在一起,難道是曹若燕騙了自己,不可能、沒理由。皇甫夜突然想起這個人偷走玉佩,而且想要殺人滅口的事情,不錯,就是他,自己不會認錯的。
“公子認識老夫?”終悔道人故意問道。皇甫夜說話的時候,終悔道人也注意到了他的語氣,冷冷地,沒有一絲溫度。看來他是真的相信曹生明的話了,相信自己是他的殺父仇人。
“剛纔
雪音已經給我介紹過了,”皇甫夜淡淡地說道,順便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陳雪音,接着說道,“昨天晚上的事情雪音都和我說了,多謝道長出手相救,要不然,我可能就真的見不到陳雪音了。”
“皇甫公子客氣了,我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終悔道人非常謙虛地說道,“公子可否伸出手來讓老夫給你號號脈,看看你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當然可以,有勞道長了。”皇甫夜沒有拒絕,直接伸出手來,讓終悔道人給自己診斷。
終悔道人看他這麼痛快就答應了,愣了一下,也沒說什麼,坐在牀邊,爲他把了把脈,然後又鬆開了手。非常平靜地說道:“公子脈象正常,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不過還是需要好好休息,調養身體。”
“多謝道長,我會注意的。”
“那公子好好休息,老夫先行告辭了。”終悔道人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卻聽到皇甫夜在後面叫住了他-----
“道長,請留步。”
終悔道人回過頭來,看着他:“皇甫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吩咐不敢當,只是有一件事想請道長幫忙安排一下,不知道長可否答應?”皇甫夜試探地問道。仔細考慮了一番,他還是希望可以帶着陳雪音離開這裡。
“公子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皇甫夜看了一眼陳雪音,才懇切地說道:“我想帶陳雪音儘快離開這裡,不知道道長可否幫我們安排一下?”說完以後,看到陳雪音和終悔道人疑惑的眼神,急忙解釋道,“這次來到這裡尋找雪音,曹生明本來是不同意的,是我偷偷地跑出來的,曹生明知道以後,就讓付瑞海過來想要抓我回去。剛纔的一切你也看到了,道長身手不凡、出手相救,我纔可以和雪音團聚。可是付瑞海已經知道我在這裡了,萬一回去告訴曹生明,我們可就有麻煩了。所以,我希望道長可以儘快安排我們離開。”
皇甫夜突然提出想要離開,是終悔道人沒有想到的,他看了看陳雪音,陳雪音也是一臉驚訝。按理說,皇甫夜的條件不算過分,甚至可以說是合情合理。可終悔道人還是不明白,既然皇甫夜已經答應幫助曹生明拿回夜明珠,爲什麼突然提出離開?難道他已經懷疑曹生明瞭?可看樣子又不像。其實終悔道人也想帶着他們離開這裡,避開曹生明,可他又擔心,如果他們走了,付瑞海怎麼辦,曹若燕會放過付瑞海嗎?可是不答應,又有什麼理由呢?猶豫之時,卻聽到陳雪音說道-------
“離開這裡,我們去哪兒?難道要回到關外的老家嗎?是不是太遠了?”陳雪音看着皇甫夜,不解地問道,“如今你受了傷,不能長途奔波,最好是能找到一個比較近、又比較安全的地方,最好是曹生明不知道的地方,等到事情過去了,你的身體也好了,我們再想辦法離開這裡也不遲,你說對不對?”
“陳小姐說的有理,如果可以找到這樣一個地方暫時休息,應該是最好的。可是老夫和陳小姐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對這裡的情況並不熟悉。皇甫公子是本地人士,一定比我們知道的事情多,不知道在你的印象裡有沒有這樣一個地方?”終悔道人接着陳雪音的話,反過來詢問皇甫夜。
聽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可以說他們同意了?皇甫夜在心裡這樣猜測着。對他來說,此刻也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可以帶着陳雪音趕快離開這裡;另一方面,他答應過曹生明,要把夜明珠交給他,決不能出爾反爾,也就是說自己暫時也不能離開江落城。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一個地方,便說道:“我確實知道一個非常合適的地方。我們家在城西有一個老宅,平時沒有人去,荒廢了這麼久,大概早就沒有人知道了。如果道長覺得可以的話,我們暫時到那裡去。”
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終悔道人和陳雪音面面相覷,都沒有想到。看來這個皇甫夜也是早有準備,剛纔連想都沒有想就這樣說出來了,那是否也說明曹生明和曹若燕也知道?來不及多想,終悔道人就立刻說道:“如果有這樣的地方,那就太好了。但現在畢竟是白天,如果走的話,人多眼雜,很不安全。還是等到晚上吧。”
“可付瑞海已經知道這裡了,說不定馬上就來了。”皇甫夜急切地說道。
“皇甫公子放心,白雲寺畢竟是佛門重地,曹生明是不敢隨便亂來的;何況這個地方是云溪法師清修之地,沒有人知道的。皇甫公子暫時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讓我和陳小姐收拾一下,晚上再走,你看可不可以?”終悔道人徵求他的意見。
“也好,道長怎麼說就怎麼做吧。”皇甫夜很快就答應了。因爲他知道,付瑞海是不會來了,這裡很安全,但爲了不引起這個道士的疑心,他還是覺得離開比較好。
“那我告辭了。”終悔道人說完,轉過身,走了出去。陳雪音看他離開,覺得自己也該離開了,便也要走了。
看見陳雪音好像要離開的樣子,皇甫夜心裡有些不捨,急忙喊道:“雪音,你、你、你也要走麼?”
聽到皇甫夜的聲音,陳雪音只好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他,笑着問道:“你還有事嗎?”
“沒、沒、沒什麼,只是想問問你去幹什麼?”不知道爲什麼,皇甫夜有點慌亂,也許是希望陳雪音可以多陪他一會吧。
陳雪音走到他身邊,溫柔地說道:“你剛纔不是說要離開這裡嗎,我得去準備準備,你先在這裡好好地睡一覺,晚上的時候我再來看你。”
“好。”皇甫夜很想反對,但沒有什麼理由,只好讓她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