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若燕沒有急於反駁,只是笑了笑,說道:“魯嬪娘娘,這件事最好三思而行,給自己留一點餘地,要不然後悔可就來不及了。因爲魯大人是不是國丈,這個國丈可以做多久,就看你的決定了。可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害了你父親。”
“你什麼意思?”魯月琴警惕地看着她,問道。
曹若燕看着魯月琴,又看看站在一旁何華鋒,笑着說道:“魯嬪娘娘,你知道你來到江落城以後,讓我最佩服的地方是什麼麼?就是你和何將軍的一片深情。你們不顧身份地在一起,那可是驚天地泣鬼神,簡直是羨煞旁人啊…….”說到後來,曹若燕不由自主地放大了聲音,好像是想讓所有人都聽見。
“閉嘴。”還沒等她說完,何華鋒和魯月琴就異口同聲地喝止道。說完以後,兩個人都非常尷尬,低下頭,迴避對方的目光。平靜了一會,魯月琴擡起頭,看着曹若燕,故作輕鬆地說道,“就算你知道這件事怎麼樣,告訴皇上,他恐怕不會輕易相信。到時候,你們誣告我,可是罪大惡極,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娘娘緊張什麼,我從來沒說要把這件事告訴皇上。”曹若燕嘲笑一般地說道,“我不傻,我知道如果我說了這件事,皇上肯定不會相信,到時候倒黴的人就是我。”
“你知道就好。”魯月琴暗暗放心。
“可是我會把這件事讓人四處傳播,弄得人盡皆知。”曹若燕接着說道,“這件事就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不過皇上肯定是知道的,爲了自己的尊嚴,肯定會派人調查。皇上最相信的人是誰,是我爹。也許就會把這件事交給我們,到時候可就別怪我們不留情面了。到時候,別說宸妃了,就是魯嬪娘娘,你也做不了了。”
“做不了就做不了,本來我就不想做這個娘娘。其實原來在月巷,一個人也不錯,雖然辛苦,倒也自由。”魯月琴無所謂地說道,想起原來的日子,忍不住看了一眼何華鋒。
“娘娘倒是想得開。”曹若燕有些尷尬地笑笑,“不過娘娘真的以爲自己還可以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地方嗎?怎麼可能。如果這件事查證屬實,這可是關乎朝廷顏面,何華鋒勾引娘娘,這可是滿門抄斬的罪過;魯嬪娘娘和何將軍私通,也是死罪。這可不是死兩個人就可以解決問題的,如果查出來,最起碼是百十口人丟了性命。這其中就包括你的父親魯望遠,魯大人。”曹若燕說着,看了一眼魯望遠,得意地說道,“娘娘就是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魯大人想想。”
“這是我自己的事,和我父親沒有關係。”魯月琴急忙說道,“曹若燕,你看我不順眼,就衝我一個人來好了,千萬不要傷害我父親。”說着,走向曹若燕。何華鋒怕她吃虧,急忙跟了過去。
曹若燕後退幾步,和她拉開距離,笑着說道:“我知道這件事和魯大人沒有關係,如果我們不告訴他,他根本就不知道。但皇上可不這麼認爲,他會怎麼想,魯嬪娘娘應該清楚。”
“曹若燕,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無非就是剛纔的事,我想就這麼不了了之,當着什麼也沒發生過。不知道魯嬪娘娘意下如何?”
魯月琴並不想這麼快就放過她,可曹若燕剛纔的話,讓她不得不小心掂量,如果曹若燕真的說出來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聽到父親說話了-------
“你就答應吧。”
“父親?”魯月琴不明白地看着魯望遠,她不知道爲什麼一向堅持的父親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倒戈。魯望遠明白了她的想法,繼續解釋道-----
“曹若燕和曹生明是胸有成竹,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本來就是一件小事,用不着大動干戈,就這麼算了吧。”
“魯大人心胸寬闊,曹若燕實在是佩服。”曹若燕故意讚道,“我在這裡替爹爹謝過,國丈大人不責之恩。”說着,向父親使了使眼色,曹生明雖然並不願意,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也只能對他拱拱手,算是謝罪。
魯望遠看着曹生明不情不願的樣子,嘆了口氣,擺擺手說道:“曹生明,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對你也沒有好感。如今你得到了夜明珠,殺了皇甫夜和陳雪音,也算是功德完滿。皇上知道了,肯定會大加賞賜。我在這裡提前祝賀。我累了,你如果沒有其他事,就回去吧。如果你覺得我說話不夠分量,這句話就是我女兒說的。看在她的面子上,你可以走了吧。”
“皇上的聖旨還沒讀呢,魯大人這麼快就對我下了逐客令,是不是有點不合適?”曹生明皺着眉頭,不甘心地問道。
魯望遠故意拍了拍腦袋,笑道:“瞧我這個記性,這麼重要的事,我居然忘了,曹大人不要見怪。既然如此,曹大人現在就可以宣旨了吧。”
“當然。”曹生明從衣服裡拿出那張聖旨,輕咳一聲,慢慢展開。“魯望遠、魯月琴接旨。”
魯望遠一看,馬上下了地,跪了下來,魯月琴扶着他,也跪了下來。雖然和自己沒關係,曹若燕、付瑞海、何華鋒三個人不敢怠慢,也跪了下來,齊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曹生明打開聖旨,鏗鏘有力地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鑑於魯望遠在江落城一帶功勳卓著,深受百姓愛戴,任職十餘年無怨無悔,特此嘉獎,封爲太傅即刻回京任職;其女魯月琴,生性賢淑,溫良恭儉,深得朕意,特封爲宸妃。欽此。”曹生明讀完,合上了聖旨,遞到了魯望遠的面前。
魯望遠接過聖旨,大聲謝道:“臣魯望遠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然後就站了起來。
曹生明走到他面前,笑着拱拱手,說道:“恭喜魯大人、賀喜魯大人,終於晉升
高職。以後到了京城,我們就可以在一起共事了。您是國丈大人,我以後還要仰仗你多多提攜。”
“曹大人客氣了,我早就聽說,曹大人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而且現在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論官職,你在我之上怎麼需要我的提攜?”魯望遠呵呵地賠笑道。對於女兒被封爲宸妃這件事,魯望遠並不奇怪,因爲他早就聽說了;可是對於自己突然變成太傅,他非常吃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太傅雖然官階頗高,卻是個閒職,或者可以說是有位無權,根本管不了什麼事。魯望遠甚至覺得,這不是皇上的主意,而是曹生明的主意,就是爲了把他帶到京城,軟禁起來,以免事情泄露。魯望遠不願意和曹生明爲伍,於是想出了辭官的打算。“曹大人,魯某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曹大人可否答應?”
“魯大人客氣了,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
“魯某在江落城當了十幾年的知縣,無才無德,只是憑着滿腔熱血,爲這裡的百姓做了幾件還算說得過去的事情,實在不敢居功。如今皇上看得起我,讓我進京爲官,我實在是受寵若驚。本應鞠躬盡瘁,報答龍恩。可我現在身體越來越不好,可以說是力不從心,不想耽誤聖意。請曹大人把我的意思轉告皇上,讓他允許我辭官退隱。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什麼,你要辭官?”曹生明吃驚道,他想到了魯望遠可能會不同意,但他沒想到魯望遠居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回頭看看女兒,曹若燕也是一臉驚訝,看來也是沒有想到。
“父親,你--------”魯月琴對父親的要求也非常吃驚,並且不理解。剛纔得知父親進京,她心裡非常激動,這麼多年了,終於可以父女團圓了。雖然自己還是在宮裡,可只要父親進了京,以後就可以經常見面了。再說,父親在身邊,自己就有了依靠,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怕了。父親卻拒絕了,難道他不想和自己在一起麼?
魯望遠此時沒有精力顧及女兒,只是看着曹生明,正色說道:“曹大人,你沒有聽錯,我就是這個意思,辭官退隱。這些日子,我已經心力交瘁了,恐怕難當大任,希望你可以成全。”
“原來魯大人是覺得太累了,怕擔不了這個責任啊。”曹生明笑笑,說道,其實他心裡清楚,魯望遠之所以這樣,是不想和自己在一起,也許是不想惹禍上身吧,可曹生明不打算那麼容易就放過他。“魯大人放心,太傅這個職務並不繁重,相反,非常輕鬆,魯大人可以有充足的時間好好休息,比起現在這個縣令,可是輕鬆多了。”
“倒不是這個問題,實在是沒有精力,恐怕…….”魯望遠顯得非常爲難,低着頭,眉頭緊鎖。
“魯大人,你不爲你自己着想,也要爲娘娘着想。她現在在京城,陪王伴駕,不可以隨便離開。進宮三年,這是第一次回來吧,現在馬上就要回去,你捨得麼?下一次回來,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如果你在京城,雖說不可以天天見面,倒也可以經常相見,豈不是很好?有你在身邊,娘娘心裡也踏實了。你難道忍心讓娘娘這樣每天飽受相思之苦麼?”
“父親…….”魯月琴終於忍不住,在父親面前哭了起來。
魯望遠看着女兒哭成這個樣子,心裡非常不忍。是啊,如果自己入了京城,不僅可以經常和女兒見面,而且可以保護女兒。他知道女兒是希望自己入京的,可是和曹生明在一起,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到底去還是不去,魯望遠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曹生明知道魯望遠不可能這麼快就答應,而自己也不願意在這裡等候,想了想,便說道:“聖旨我已經傳到了,魯大人到底是什麼主意,看來一時半會也決定不了。那就請你好好想想,想好了,派人告訴我。兩天之後,我們就要回京了,希望你可以跟我們一起走。”轉頭看着魯月琴說道,“魯嬪娘娘,按照皇上的意思,兩天之後,你和我們一起離開,請你現在就準備準備吧。”
“什麼,你們就給我兩天時間?”魯月琴非常驚訝,好不容易和父親團聚,現在又要離開,她自然是不願意,“父親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如果就這樣出發的話,可能會受不了。能不能讓他再休息幾天。”
“魯大人入京赴職,當然要好好準備一下,自然可以晚一點去。可是我們就不一樣了,娘娘的日子也到了,如果不回去,恐怕就說不過去了。”曹生明提醒道。
“這-----”魯月琴無話可說。猶豫之時,聽到父親開了口--------
“曹大人放心,月琴的事情我會叮囑她,不會耽誤,兩天之後,我一定親自送她出城。至於我的事,就不勞煩曹大人了,我會親自上書說明原因。”
“那是最好。”曹生明點頭稱是,“好了,該說的我也說了,我還有事,先行告退,魯大人多多保重。”
“多謝曹大人,現在我不方便,無法親自相送,懇請見諒。”魯望遠說着,看向何華鋒,囑咐道,“何將軍,麻煩你幫我送送曹大人。”
“是,曹大人,這邊請。”何華鋒,就領着曹生明出了門。
看見何華鋒關上了門,魯望遠放了心。他讓何華鋒跟出去,並不是送他們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找付瑞海覈對事實。何華鋒明白他的想法,就去了。如果那個道士真的和付瑞海關係不一般,付瑞海是不可能殺了他們的,也就是說,他們還有活着的希望。在沒有得到確切情況之前,魯望遠不願意相信曹生明的話。
“父親,你在想什麼呢?”看到父親魂不守舍的樣子,曹若燕非常擔心,急忙問道。
魯望遠回過神,看着女兒,說道:“我在想曹生明剛纔說的話,他說是付瑞海殺了他們。可付瑞海上次和我們說,那個道士
是他的義父,如果是這樣,他怎麼可能殺了他們呢?”
“你是說,陳雪音他們還沒有死?”魯月琴雖然震驚,但還是儘量壓低聲音,她知道,曹生明就在門口,可不能讓他聽見。
魯望遠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讓何華鋒和他們一起出去,看能不能和付瑞海說說話,把事情問清楚。”
“我看不太可能。”魯月琴搖搖頭,並沒有什麼把握,“曹生明一直在他們身邊,付公子是不會說話的。就算真的有什麼,付公子這個時候也不可能告訴我們。”
魯望遠一聽此話,一下子覺得沒了希望。禁不住嘆道:“這可如何是好?”
魯月琴看到父親失望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便勸道:“也許是這樣,但我想如果付公子真的想告訴我們什麼,肯定會說的。你也別想太多,等何將軍回來以後再說。”
魯望遠只是輕輕地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女兒說得對,這件事只能等到何華鋒回來以後才能知道。不過他現在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就是進京之事,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麼辦。一邊是女兒,一邊是自己的死對頭曹生明,真的是難以抉擇。正在考慮之時,忽然聽到女兒的呼喚,擡起頭,看着她,問道:“你好像有心事,怎麼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剛纔的事。那個聖旨,父親考慮的怎麼樣了?”魯月琴急切地問道。
魯望遠嘆了口氣,道:“那是皇上的旨意,豈可違抗?你是什麼意見,希不希望我去?”
“我當然希望父親去。”魯月琴焦急地說道,“我就你這麼一個親人,相隔千里見不到面,女兒心裡實在不好受,我相信父親和我一樣。如果你去了京城,我可以經常去看你。有你在我身邊,我心裡也踏實一些。”
“你以爲我去了京城,我們就可以經常見面了?你畢竟是宮裡的娘娘,沒有皇上的允許,是不能隨便出宮的。”
“那至少比現在容易多了吧。宮裡的女人每年都有兩次探親的日子,可我們這些遠道來的,只能看着其他人和父母親人見面。如果你在京城,我也就有了這樣的機會。”
“可你知道我和曹生明一直合不來,我在這裡,只要我不犯錯,他就沒有辦法對我怎麼樣;如果我進了京,爲了扳倒我,也許他就會弄個無中生有的事情,把我們一網打盡。還有你和何將軍的事,別看他們現在不說,早晚都會說出來的。”魯望遠擔憂地說道。
“可你也要爲女兒想想,難道你就想讓我們父女倆一直分隔兩地嗎?曹生明那裡,如果我們不得罪他,他應該不會把我們怎麼樣;至於我和何將軍,我保證,回到京城之後,我們再不來往,這樣還不行嘛。父親求求你,答應吧。”魯月琴哀求道。
魯望遠看女兒如此,實在不忍心拒絕,可他真的不想再幹了,夜明珠的事已經讓他身心俱疲。想了想,對女兒說道:“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考慮一下。”
魯月琴見父親這樣說,也不好強求,只能輕輕地點點頭。
何華鋒把曹生明他們送到門口,幾次想找付瑞海把事情問清楚,可曹生明一直在那裡,他沒有機會。眼看着他們就要離開,何華鋒心裡非常着急,靈機一動,忽然有了一個主意。走到付瑞海面前,冷冷地說道:“付公子,如今曹大人的事情已經做完,魯大人就算想怎麼樣也不可能了,而且陳雪音和皇甫夜都死了,也沒有人對魯大人不利,這周圍的人是不是應該撤了,他們在這裡,娘娘晚上睡不踏實。”
“我們在這裡安排人是爲了保護娘娘和魯大人的安排,是一片好意,沒想到你這麼不領情。”付瑞海說着,轉頭看向曹生明,“曹大人,你看怎麼辦?”
曹生明沒好氣地看了何華鋒一眼,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人撤了吧。不過何將軍,我提前告訴你一句,我這些人也是爲了保護娘娘和魯大人的安全,如果這些人走了,發生了什麼事,那就不是我的責任了。”
“曹大人放心,我一個人再加上縣衙裡的那些捕快,足以保護娘娘的安全。”
“既然何將軍那麼有信心,那我就聽你的了。”曹生明說完,回頭看着付瑞海,吩咐道,“你現在就去把那些人撤了,一個不留。”
“是。”付瑞海應道,然後又對何華鋒說,“何將軍,我現在就去把那些人撤了,希望今天晚上你們可以睡個踏實覺。”說完,深深地看了何華鋒一眼,然後就走了。
何華鋒略想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說付瑞海今天晚上還要過來。如果是這樣,魯望遠就可以放心了。看來這個付瑞海的確是一個可以讓人信得過的人,他沒有欺騙自己。這樣一想,何華鋒就迫不及待地想把這件事告訴魯望遠。所以當他看到曹生明上了馬車,漸行漸遠的時候,他就馬上回去了。
路上,曹生明聽到身後傳來馬蹄聲,便回頭看去,見是付瑞海追了過來,就讓人停住了馬車。付瑞海看前面的人停了下來,自己也放慢速度,來到曹生明的馬車旁邊。恭敬地喊了一聲:“大人。”
“那裡的人全部撤出來了嗎?”曹生明冷冷地問道。
“撤了一部分,但爲了以防萬一,我留了兩個人。他們是在對面的客棧裡,不容易被發現。”
曹生明點點頭:“你做的很好,對於魯望遠,我們不能完全放心。他現在知道陳雪音和皇甫夜死了,說不定要找我們報仇,一定要小心,不能大意。你現在還要去幫我辦一件事,你還記得那個東昇客棧嗎,我給你說過的。你現在就過去,告訴那個掌櫃的,魯望遠想要辭官歸隱。讓他趕緊把這件事傳到京城,讓皇上定奪。”
“是。”付瑞海應了一聲,就快馬加鞭地趕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