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雪音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了,都別說了,你和皇甫夜現在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我答應過你父親和李先生一定要保護你們,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離開。”終悔道人堅定地說道,看到陳雪音張張嘴,想說什麼,擺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自己則接着說道,“皇甫夜不是我的對手,這一點他非常清楚,所以暫時不敢輕舉妄動,何況他也知道,我們不會輕易把夜明珠交給他,所以他必須得到我們的信任。如果他想對我動手,至少得等到拿到夜明珠以後。”
“這點我可以證明,”付瑞海開口說道,“剛纔我問過皇甫夜,他說答應過曹生明,一定會說到做到,所以他一定會找你們要東西。不過他手裡還有福興鏢局的暗器,那可是有劇毒的。義父,千萬要小心啊。”
陳雪音聽到這裡,神色一凜,福興鏢局的獨門暗器,見血封喉,天底下獨一無二,沒想到皇甫夜手裡居然還有。正要說什麼,卻聽終悔道人說道:“我知道了,我會有防備的。你今天就只有一個人來嗎?”
“是的,曹生明本來打算多派幾個人,皇甫夜怕傷了陳雪音,就沒有同意。”付瑞海說着,看了一眼陳雪音。陳雪音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把頭轉到一邊。付瑞海看到她的異樣,也不敢再去看她,只是對終悔道人繼續說道,“義父如果沒有其他事,那我先走了,曹生明還等着我覆命呢。”
“哦,那你走吧,一路小心。”
“義父保重。”付瑞海點點頭,回身之際,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陳雪音,然後戀戀不捨地離開了。
感覺到付瑞海已經離開,陳雪音才輕輕地擡起頭來,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嘆氣。皇甫夜已經回來了,自己也不能有其他想法了,她和付瑞海註定有緣無分。
“去看看皇甫夜吧。”終悔道人突然說道。.
“恩。”
陳雪音和終悔道人來到皇甫夜休息的臥房,終悔道人坐在牀邊,爲他把把脈,說道:“沒什麼大問題,可能就是付瑞海剛纔那一下,休息一會,可能就好了。”
“哦。”陳雪音點頭應道。其實她一點也不擔心,她知道付瑞海不會下太重的手,如果不是皇甫夜剛纔意圖對終悔道人不利,付瑞海也不會在情急之下出此下策。剛纔自己也檢查了,沒什麼問題。看着皇甫夜,突然發現他的衣服裡藏着什麼,趕快拿出來,仔細看看,小巧玲瓏的,可能是什麼暗器。她突然想起付瑞海剛纔說的話,心頭一凜,趕快遞到終悔道人面前,“道長你看,這個是不是就是福興鏢局的獨門暗器---月牙針。”終悔道人趕快接了過來,看他的動作這麼快,而且沒有防備,陳雪音急忙提醒道,“小心有毒。”
終悔道人仔細地看了一下,鬆了一口氣,對陳雪音說道:“放心吧,這上面沒有毒。”
“沒有毒?”怎麼可能,月牙針威力無比,見血封喉,天底下獨一無二,怎麼可能沒有毒性呢?
終悔道人卻笑了笑,說道:“這有什麼奇怪的,皇甫夜現在還不想殺了我們,更何況你在這裡,他怕誤傷,所以纔會如此小心。你把這個東西放回去吧,不要讓他發現。”
“好。”陳雪音於是輕輕地把暗器放回了皇甫夜的衣服裡,看着昏迷不醒的皇甫夜,又想起剛纔的驚險一幕,頓時對終悔道人產生了歉意,“道長,你放心,等到皇甫夜一醒來,我就把所有事情告訴他,讓他認清曹生明的本來面目。”
終悔道人擺擺手,急切地說道:“千萬不要這樣做。我雖然沒有和皇甫夜接觸過,但也知道他性格魯莽、心情急躁,如果這件事被他知道了,肯定會急着去找曹生明報仇,曹生明人多勢衆,如果去了,恐怕就是有去無回。”
“可這是事實,難不成一直隱瞞着他,讓他把殺父仇人當成救命恩人,這對他也不公平啊。”
“我知道。這件事是一定要告訴他的,不過不是現在,而是你們離開江落城、徹底安全了以後,才能告訴他,你明白嗎?”看到陳雪音皺起了眉頭,終悔道人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便說道,“我知道也許到了那個時候,皇甫夜要麼不相信,要麼會責怪你那個時候才把事情告訴他。可是不管怎麼樣,現在都不是時候。你父親和我說過,皇甫夜是皇甫世家的唯一血脈,千萬不能再出現任何閃失了。如果他真的要報仇,你必須給皇甫世家留下一個骨肉。”
陳雪音雖然知道自己和皇甫夜結婚生子是早晚的事情,可突然聽到終悔道人這麼一說,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正想張口埋怨幾句,但看到終悔道人一臉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只得輕輕地點點頭。
“還有一點就是,皇甫夜明天起來以後,不管他說什麼,你都要相信。即使他告訴你,我有可能就是你的殺父仇人,你也千萬不反駁,不要爲了我和他爭吵。”
“可是他說的根本就是顛倒是非的胡話,我怎麼可以相信呢;如果他讓我殺了你,難道也要聽之任之嗎?”陳雪音不想答應。
“我說過,他現在還不敢這個樣子,因爲他還沒有得到夜明珠。如果他真的有這樣的想法,並且告訴了你,你也不要馬上反對,只需要儘可能地拖延他,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會離開你們,暫時出去躲避。不過我儘量不會那麼做,因爲我實在擔心,擔心曹生明,擔心他會對你們不利,尤其是現在,皇甫夜對他根本沒有防備,這樣,最可怕。”終悔道人說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陳雪音聽他這麼一說,也無奈地嘆了口氣,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問道:“付公子說過,皇甫夜這次回來是來幫曹生明拿回夜明珠的。皇甫夜知道夜明珠在我手裡,如果他找我要,我是給還是不給?”
這確實是個問題,終悔道人想了很久,才說道:“夜明珠雖然是你爺爺留在福興鏢局當成定親信物的東西,可這麼多年,皇甫凌天妥善保管,沒有出現一點問題,而且皇甫凌天也是因它而死,皇甫夜可能早就把這個東西當成自己家的東西了,再說,你是他的妻子,出嫁從夫,這麼重要的東西也應該讓他保管。如果他提出來,想拿回夜明珠,也不是什麼無理要求。可是你應該清楚,夜明珠不是皇甫夜要的,而是曹生明要的,既然這樣,就不能那麼痛快地交出來,拖他幾天,等你們成親以後再給他。太早給他,曹生明性情多疑,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相信的。”
“恩,我知道了,道長。你放心吧,我有分寸。”陳雪音點頭答應。
“好了,你在這裡伺候皇甫夜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今天晚上你還是不要離開吧,我覺得皇甫夜一醒來,第一個希望看到的就是你。”終悔道人意味深長地說道。
陳雪音雖然有許多不願意,可聽到終悔道人這麼說,又想起付瑞海說的話,皇甫夜對自己也算是真心誠意,或許真的可以對自己好一輩子。這樣想着,輕輕地對着終悔道人點點頭。終悔道人看她這樣,也知道她是表面答應,心裡肯定是不願意,但他也知道陳雪音爲人樸實,說到做到,也就放了心。對她安慰似的笑了笑,打開門,出去了,然後再輕輕地關上門。
終悔道人走了以後,陳雪音也鬆了一口氣,站在牀邊,看着皇甫夜,捫心自問,這樣一個男人,真的可以讓自己依靠一輩子麼,他對自己的愛,真的可以永永遠遠、一輩子不變嗎?陳雪音看着他,禁不住唉聲嘆氣,爲什麼、爲什麼自己就是對他沒有感覺?難道是因爲付瑞海?好像也不完全是。他們就見了兩次,匆匆忙忙,第一次,陳雪音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想不到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倒是覺得他和曹若燕挺合適的,而按照付瑞海的說法,皇甫夜就是在那個時候,一下子對自己有了感情,一見鍾情嗎,陳雪音不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認;第二次面對面的時候,皇甫夜用暗器打上了李豐,陳雪音差點和他吵了起來,李豐試圖和他解釋什麼,曹若燕帶着人匆匆而來,他們不敢久留,只能離開,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就這樣失去了,陳雪音知道李豐不甘心,可是沒有辦法。後面還見過幾次,都是你看得見我,我看不見你,來去匆匆,要不然就是針鋒相對。說起來,他們根本就不瞭解彼此。陳雪音暗暗地告訴自己,等到皇甫夜醒來,兩個人相處久了,也許自己就可以愛上他。要試着愛上他,忘記付瑞海,一定要。陳雪音不斷地提醒自己。
“雪音,雪音,雪音……”
突然的呼喚打斷了陳雪音的思緒,也讓她嚇了一跳,還以爲皇甫夜醒了,這麼快。回頭一看,皇甫夜還是昏迷不醒,嘴裡說着夢話。陳雪音輕輕地笑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手,在發抖,輕輕地握着,皇甫夜很快安靜下來了,呼吸也平穩了許多。陳雪音看着他和自己相握的雙手,一股暖流突然在心裡慢慢地流動,緩緩地,流向全身每一個角落。
付瑞海回到縣衙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他感覺到了全身的疲憊,很想回去休息,但看到曹生明書房裡的燈還亮着,知道他還在等待自己,好在事情已經辦成了,無論是對陳雪音、皇甫夜,還是曹生明、曹若燕,自己都可以有一個交代,今天的事情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可以說是功德圓滿,那自己還擔心什麼呢?輕輕地苦笑了一下,然後轉過身,走到曹生明書房門前,理了理衣服,輕輕地敲了敲門,喊道:“卑職付瑞海前來面見曹大人。”
等了一會,門開了,開門的是曹若燕。看到曹若燕,付瑞海吃了一驚,但很快反應過來,恢復了常態。走進去,來到曹生明面前,恭敬地喊道:“大人。”
“事情辦成了?”曹生明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急切,他也是等了整整一個晚上。
“是的,一切按着大人的吩咐,皇甫夜已經見到了陳雪音,現在應該和他們在一起。”付瑞海公事公辦地說道。
“陳雪音他們沒有懷疑皇甫夜吧?”
付瑞海故意想了一會,才說道:“應該沒有吧。皇甫夜很聰明,他讓卑職把他打暈,陳雪音救了他,這個苦肉計,相信陳雪音和那個道士都不會懷疑。”
“什麼,皇甫夜居然想出這樣的主意,怎麼可能?”曹生明顯然不願意相信。
“有什麼不可能的。”曹若燕說話了,似乎是不以爲然,“父親大人,我早就說過,皇甫夜是真心誠意幫助我們的,你還不相信,今天你總該相信了吧。”一邊說着一邊向付瑞海使眼色,希望他可以附合自己。
付瑞海不想這麼做,可爲了陳雪音和皇甫夜的安全,也不得不這樣做:“是的,他的確是這麼說的。行動之前,卑職還特意問過他,他並沒有忘記對大人的承諾,說到做到,他說一定會把夜明珠送到大人面前。”
“如果是這樣,那我可真的就是坐收漁翁之利了。”曹生明興奮地哈哈大笑,曹若燕見他如此,也抽動嘴角冷笑了幾下。笑過之後,曹生明又說道,“不過我始終相信,知人知面不知心,對於皇甫夜,不能完全相信。這樣吧,你經常去看看皇甫夜,如果發現他有二心,不要猶豫,除之後快,明白了嗎?”
“卑職明白。”對於曹生明這樣的要求,付瑞海還能怎麼樣,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了。
曹若燕皺了皺眉頭,問道:“父親大人,有這個必要嗎,是不是太小心了一點?”
“小心使得萬年船。”看着曹若燕,曹生明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便問道,“今天中午的時候,你說要把這件事告訴歐陽元。現在皇甫夜已經走了,是不是可以說了?”
“爹爹放心,今天天色晚了,這樣吧,明天我就去和歐陽元說一聲。”曹若燕答應道,歐陽元是個厲害人物,不能讓他壞了自己的計劃,曹若燕心裡早就有了一套對付他的辦法,畢竟她已經知道歐陽元和何雲秀的關係,如果歐陽元不答應她的話,這件事也可以威脅一陣。當然,這個辦法暫時還不能告訴父親。
“那用不用明天我把歐陽元叫到這裡來?”曹生明問道。
“那倒不用,我知道歐陽元住在哪裡,明天我就和師兄一起去就可以了。女兒聽說這個歐陽元脾氣不好,剛開始的時候一定不會答應的。如果父親你在,萬一不小心和他吵起來,事情就不好辦了。我是個小女子,他說起話來自然會客氣一些。”
“那也好,明天你們就去吧,如果他不客氣,你們也不需要忍氣吞聲的,不答應就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想到歐陽元的態度,曹生明就不舒服,因爲他明顯感覺到,鄭浩東對歐陽元的信任超過了自己,心裡不服氣,如果沒有曹生明,鄭浩東能當上皇帝嗎?
曹若燕笑了笑:“父親放心,女兒自有分寸,而且一定不會讓父親失望,父親大人請在這裡敬候佳音。”
曹生明高興地點點頭:“有你這樣一個女兒,爲父的事情不但可以水到渠成,而且可以高枕無憂、事半功倍。好了,今天你也忙了一天了,如果沒有其他事,就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怎麼多天了,終於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
“那父親好好休息吧,女兒告退了。”曹若燕應了一聲,行了禮,轉身出去了。
付瑞海見她離開了,也說道:“那卑職也告退了。”
付瑞海一出來就看見曹若燕站在門口,知道是在等自己,也不說話,只是徑自往前走。曹若燕看他如此,愣了一下,急忙跟了上去。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直到付瑞海房間門口,付瑞海停了下來,打開門,走了進去,準備關門的時候,曹若燕用身體把門擋住了,付瑞海輕嘆一聲,走到一邊。曹若燕見他沒有理會自己,也不生氣,走進去,反手關上了門。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把手搭在他身上,柔聲問道:“怎麼,不想讓我進來?”
“我今天已經很累了的,有什麼事能不能明天再說?”付瑞海說的是實話,可曹若燕卻並不相信-----
“你到底是累了,還是今天看見陳雪音和皇甫夜在一起了,你心裡不痛快?”
話中帶刺,付瑞海有些反感,每次都是這樣的問題,真不知道曹若燕心裡在想什麼,解釋過多少次,她就是不相信。女人,真的是那麼敏感麼?無奈地搖搖頭,沒有回答她的話。
曹若燕雖然失望,可也猜得到付瑞海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也就沒有強迫,只是接着問道:“皇甫夜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陳雪音,應該是非常高興的吧?”
“這件事恐怕得等到他醒來以後才知道。”付瑞海淡淡地說道。
曹若燕吃驚道:“難道你剛纔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把他打暈了?”
“這件事我有必要隱瞞嗎?”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是不是皇甫夜突然要對陳雪音動手,你於心不忍,想要英雄救美啊?”曹若燕雖然知道自己的猜測不可能,可還是故意問了一句,好像是要激怒付瑞海。
付瑞海確實很生氣,但他沒有上當,冷笑地問道:“你既然知道皇甫夜對陳雪音朝思暮想,你覺得皇甫夜會這個女人動手嗎?不過他卻想對我義父動手,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我怎麼知道,當時你就在他身邊,你怎麼不去問他?”曹若燕雖然善於說謊,可在付瑞海面前,她並不能完全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尤其是在說和付瑞海有關的事情的時候,心裡非常緊張,怕一個不小心,徹底激怒了他,付瑞海從此離開了自己。
“你不知道?這四個字你也敢在我面前說?你是不是在皇甫夜面前演戲演上癮了,跑到我面前也來裝模作樣?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話嗎?要不是你告訴皇甫夜我義父殺了皇甫凌天,他可能在那個時候動手嗎?”
“我是告訴他那個道士可能是他的殺父仇人,可我也告訴他了,那個人非常厲害,讓他不要輕易動手。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那麼着急?”曹若燕非常委屈地辯解道。
“殺父之仇,能不着急麼?”付瑞海厲聲反問道,“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把曹生明殺了,也用不着這裡忍氣吞聲了。”
“你想殺曹生明,最好趕緊動手,我求之不得。你說你在這裡忍氣吞聲,我也是這樣。如果你哪一天要動手,告訴我一聲,我親自給你磨刀。”曹若燕義薄雲天地說道。
“那個人可是你的父親,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有點冷血?”
“他是我父親嗎?”曹若燕苦笑地搖搖頭,“他就是個冷血動物,沒有人性,沒有親情。我母親那麼愛他,他居然爲了權力,把我母親折磨致死。”想起母親在世時的痛苦、無奈,還有死時的悲慘,以及這幾年父親的冷血、不管不顧,曹若燕心裡就充滿了恨意,“自從我母親死的那一天起,他就不是我的父親了,而是我的仇人。我無時無刻不希望他可以死在我面前。”
“那好啊,我現在就去把他殺了,替我爹。你娘以及那些不該死在曹生明手裡的人報仇。”付瑞海作勢要走,其實也不是真的要走,就是想看看曹若燕的態度,和她的真實目的。
曹若燕並沒有攔着他,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就這樣讓他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付瑞海有些奇怪,不得不停了下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不捨得讓我殺了他,畢竟他還是你爹。”到底是親情,曹若燕還是割捨不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