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大人過獎了。”曹若燕不好意思地行了個禮,“我想大人剛纔過去不僅僅是爲了給皇甫夜送信,大概也看到了裡面的情況。不知道里面的情況到底如何,大人有什麼打算,不如說出來聽聽,我們也好提前準備。”
“裡面也沒什麼特別情況,除了皇甫夜,陳雪音和那個道士好像都沒有發現我們來到這裡。這是個好機會,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一定可以水到渠成。”歐陽元這樣說着,意味深長地看着曹若燕,意喻所指。
曹若燕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付瑞海,於是乾脆地說道:“歐陽大人放心,今天絕對不會有意外發生。”
“曹小姐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回頭對身後那些人說道,“你們馬上把這個院子團團圍住,隱藏在周圍,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也不能讓任何人進入。等會如果有人從裡面出來,不管是誰,亂刀砍死。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那些人於是按照他說的去做了。
歐陽元回過頭來,剛好看見曹生明冷冰冰的臉看着自己,沒有任何表情,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行爲有點越俎代庖,雖然曹生明答應過可以讓自己做這些事,但畢竟是他的人,有些事還是應該事先問問。於是急忙問道:“不知道曹大人對我剛纔的安排有沒有什麼意見,是否覺得妥當?”
“妥不妥當,歐陽大人不都安排好了嗎,還需要在下說什麼呢?”曹生明冷冷地把話說完,轉身走向別處。
這樣的情況讓歐陽元覺得非常尷尬,卻不知道該做什麼。這時候曹若燕來到他面前,非常禮貌地說道:“父親只是突然有點不舒服,沒有別的意思,請歐陽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曹大人哪裡是不舒服,分明是不想讓我管理他的部下,早知道就不該提出這樣的建議。”歐陽元苦笑地嘆道。看着曹若燕,接着又說,“曹小姐,你可是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讓我退也不是,進也不是,非常爲難。”
“歐陽大人這樣想可就辜負小女的一番苦心了。”曹若燕笑道,“在我看來這裡除了歐陽大人,沒有誰可以擔此重任。”
歐陽元一愣,也笑了:“陳小姐恐怕說錯了,應該是除了付公子,只有我,可以勉強如此。”
曹若燕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尷尬地笑了笑,道:“如果不是我師兄突然有事,來不了了,我也不會這樣爲難歐陽大人,請歐陽大人體諒。”
“突然有事?什麼事?難道真的像曹小姐剛纔說的付公子就在周圍?可我怎麼就看不見呢?”歐陽元說着,故意往遠處看了看。
“歐陽大人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何必揣着明白裝糊塗呢?”曹若燕反問道,“你既然已經猜出我師兄和他們有些關係,如果他在這裡,你還能夠這麼輕鬆地來去自由嗎?”
“這麼說,曹小姐已經認可我昨天說的話了?”歐陽元笑問道。
曹若燕沒想到自己的解釋居然在無意間進入了他的圈套,看着他得意的笑容,曹若燕就非常生氣。看看遠處的父親,低聲反問道:“歐陽大人哪隻耳朵聽見我承認了昨天的事,一切都是你的猜測,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我是不會承認的。歐陽大人如果想把這件事說出去,最好考慮一下,何雲秀小姐答不答應你這樣做。”
歐陽元聽她這樣,突然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無聲地嘆了口氣,問道:“你把付瑞海藏在哪裡了,對他做了什麼?”
歐陽元問出這樣的問題,曹若燕覺得奇怪:“爲什麼要問這個,難道歐陽大人還要關心我師兄的死活不成?”
“我和付公子沒什麼關係,所以他被你怎麼樣了,我也不在意。我只是奇怪他那樣一個人怎麼可能被你控制?如果不是你做了什麼手腳,他今天是不會不出現的。告訴我,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難道……”歐陽元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歐陽大人想到哪兒去了,雖然我對我師兄的行爲非常不滿,可我對他的感情是真的,殺了他就等於是殺了我,所以我決不會對他動手的。如果別人想對他不利,我也是不答應的。”曹若燕警告似地看着歐陽元,堅定地說道。
“曹小姐說的是我嗎?”歐陽元笑問道,“我和付公子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怎麼會對他不利?曹小姐多慮了。我只是奇怪他今天爲什麼沒出現?”
“想讓他不出現還不簡單麼,讓他睡一覺不就行了。”曹若燕不耐煩地說道。
“哦,原來如此。”歐陽元點頭說道,想來想去,曹若燕可能也只會這麼做,“這麼說,他現在還在驛站?”
“正是。”
“你可以讓他睡多久?”
“一天一夜,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他都不會醒來。”曹若燕回答道。轉過頭,看着歐陽元,接着問道,“這麼長時間,我覺得歐陽大人收拾他們大概是綽綽有餘的吧。”
“當然,只要沒有一個像付公子那樣的對手,又有皇甫夜的全力相助,今天的一切都沒有問題。”歐陽元充滿信心地說道。他的這個態度讓曹若燕非常滿意,正想說什麼,卻聽得歐陽元又說道,“不過我倒是爲曹小姐擔心,如果付公子明天起來知道了這件事,他會怎麼樣,會饒了曹小姐嗎?”
一句話戳到曹若燕的痛處,背過身,不去看他。過了很久,才淡淡地說道:“這是我們倆的事,與你無關,不用你管。我早就想好了,到了那時候,事情早就結束了,恐怕他也是無力迴天,難過幾天也就沒事了。”
“難道曹小姐不怕他一走了之?”歐陽元突然問道,“如果我是他,知道了這件事,是不可能再留下來的。”
曹若燕冷笑:“只可惜你不是他。我瞭解他,他雖然幫助那
些人,可心裡是放不下我的,所以他是不會離開我的。”雖然說的信心十足,可曹若燕心裡仍在打鼓,真的不會離開麼,自己可以有這樣的自信嗎?
“看來曹小姐是把握十足,那我就恭祝曹小姐今天可以人財兩得。”
曹若燕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笑了笑,看着前方,彷彿看到了不久的勝利。
客廳裡,陳雪音端上最後一盤菜,就坐了下來,看了看前面的那壺酒,有些擔心,皇甫夜剛纔做了什麼?會不會是對終悔道人不利的事?雖然剛纔沒有發現什麼,她還是擔心。所以她剛纔偷偷做了一個決定,只是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正覺得不安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後響起了腳步聲,回頭一看,終悔道人和皇甫夜一前一後走了進來。陳雪音馬上站了起來:“道長。”
終悔道人看她對自己如此恭敬,擺擺手,說道:“陳小姐多禮了,我不是你的長輩,你不必對我如此客氣,實在是折殺老夫了。”
“道長過謙了,你對我和皇甫夜有救命之恩,我們此生無以爲報,理應如此,還請道長不要拒絕。”陳雪音感激地說道,回頭看看皇甫夜,示意他附和。
皇甫夜雖然不願,但在這種情況下,爲了讓陳雪音相信自己,也不得不暫時按她說的去做。於是也故意非常感激地說道:“是啊,道長,你對我們兩個人的大恩大德,這輩子恐怕無法報答。如果你再不接受我們的以禮相待,讓我們二人情何以堪?”
“公子、小姐,言重了。”終悔道人看他們這樣,也是非常感動,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能道,“好了,不必多說了,坐吧。”說完以後,拱了拱手,以示誠意。
三個人於是坐了下來。皇甫夜是真的餓了,一坐下來就想吃飯,剛拿起筷子,忽然感到有人推了推他。擡頭一看,是陳雪音。陳雪音看着終悔道人,對皇甫夜使了使眼色。皇甫夜剛開始不知道爲什麼,後來一想,想起剛纔自己說的話,於是站起來給終悔道人倒了一杯酒,面帶歉意地說道:“道長,昨天下午的事是我態度不好,頂撞了你,實在對不起,請你原諒。”說罷,舉起面前的茶杯,繼續道,“我和雪音都不喝酒,今天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看着他,一飲而盡。
終悔道人看他這樣,也要回敬,剛舉起杯子,卻聽到陳雪音急切地說道:“道長,別喝。”剛一說完,就看到皇甫夜和終悔道人非常奇怪地看着自己,趕緊解釋道,“這壺酒太燙了,還是等會再喝吧。”陳雪音這句話只是個試探,她一直在觀察着皇甫夜臉色的變化。剛纔果然看見了他非常驚訝的表情,看來自己猜的不錯,這壺酒的確有問題,幸虧自己後面動了手腳。此刻她想提醒一下終悔道人,無奈皇甫夜一直看着她,陳雪音不敢動,只好作罷,就看終悔道人自己的反應了。
終悔道人也覺得她是話裡有話,只是因爲皇甫夜在這裡,不方便說出來。她是想告訴自己這壺酒喝不得嗎?明白了她的意思,摸了摸酒壺,確實有點燙,於是對着皇甫夜賠笑道:“皇甫公子,這壺酒確實有點燙,要不然我等會再喝?”
“道長請自便。”皇甫夜故作冷靜地說道,心裡卻是忐忑不安。陳雪音剛纔那是什麼意思,是發現自己了嗎?把剛纔自己的所作所爲想了一遍,覺得沒有問題,不可能被發現,方纔安了心。等會就等會吧,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皇甫公子,昨天說的事,不知道你考慮的怎麼樣了?”終悔道人換了個話題問道,他想讓他們早點離開。
“昨天?昨天什麼事?”大概是剛纔的事,讓皇甫夜非常緊張,腦子裡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清醒過來,“道長說的可是離開江落城一事?”
“正是,我總覺得這裡不安全,曹生明他們可能隨時會來,我們必須想辦法早點離開才行。”終悔道人提醒道。雖然他知道皇甫夜現在已經是曹生明的人了,可他還抱着一份希望,希望皇甫夜可以看在陳雪音的面子上聽他一句話,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皇甫夜非常認真地點點頭:“道長說的有道理,我們確實應該早點離開。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我們該去哪裡。想了一晚上,終於有了結果,我決定按照雪音說的,和她到關外去。”
“關外?”終悔道人有點吃驚,他記得昨天陳雪音提出這個建議後,皇甫夜是反對的,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下意識地看看陳雪音,陳雪音搖搖頭,表示也不知道。
兩個人驚訝的目光完全在皇甫夜的意料之中,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昨天我是不同意,關鍵是害怕那裡有人埋伏。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會,他們已經殺了陳伯父和我父親,又以爲我死了,應該不會在做什麼了。而且我們現在也沒有地方可去,其他地方,人生地不熟,我們又沒有什麼經驗,恐怕不好生活。”
“我聽陳小姐說,公子的家鄉在洛陽附近,爲什麼不到那裡去投奔親友呢?”
“道長有所不知,自從母親去世之後,我和父親與老家的人就沒有什麼來往,許多人也早就不認識了。再說,我們這一路上有可能遇到別人的追殺。如果到了那裡,連累了他們,可是不好。想來想去,還是各走各的路比較好。”
“皇甫公子考慮的極是。想來想去,還是關外合適。人煙稀少、地域寬廣,別人不容易發現;關鍵是陳小姐從小在那裡長大,對那裡比較熟悉,去了以後也方便一些。”終悔道人讚道,“這一路上可能不太安全,不過我會陪着你們一起去,直到看見你們徹底安全了,我纔會離開。”
“多謝道長了。”陳雪音感激地說道。
“有道長一路上爲我們保駕護航,我們也就可以放心了。”皇甫夜也
笑着說道,再次舉起了茶杯,“道長,大恩不言謝。來,我再敬你一杯。”
看着皇甫夜把茶水喝下去,終悔道人知道這次真的無法拒絕了。摸了摸酒壺,涼了,想起陳雪音剛纔的眼神,有些猶豫。再擡頭看看她,她笑着對自己點點頭。終悔道人放心了,拿起酒杯,準備一飲而盡之時,忽然聽見一個焦急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義父,這酒千萬不能喝,酒裡有毒。”說話間,付瑞海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奪過終悔道人手裡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這酒裡有毒,毒藥是曹若燕給他的。”說完,非常生氣地看着皇甫夜。
皇甫夜剛看到付瑞海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狠狠地說道:“付瑞海,原來你早就背叛了曹大人,和這個朝廷要犯同流合污。”雖然是對着付瑞海說話,可他卻在做着另外一件事,趁着終悔道人沒有防備,掏出一把匕首刺了過去,這個動作非常快,另外三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終悔道人沒有幸免,被刺了一刀,陳雪音一看這樣,用力推開皇甫夜,跑到終悔道人身邊,關切地問道:“道長,你沒事吧?”
付瑞海也趕緊扶住了他,急切地問道:“義父,你怎麼樣,要不要緊?”終悔道人捂住傷口,對他們兩個搖搖頭。突然意識到什麼,付瑞海趕緊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由於剛纔沒有防備,皇甫夜被陳雪音推到了地上,看着她現在這個樣子,他非常生氣,站起來,大聲喝道:“陳雪音,你知不知道他是誰,他是殺人如麻的朝廷欽犯。你和他走得這麼近,就不怕他對你不利嗎?”站起來,走過去,把陳雪音拉到一邊。
陳雪音甩開他的胳膊,哼了一聲,道:“朝廷欽犯?殺人如麻?是誰告訴你的,曹生明還是曹若燕?他們是不是還告訴你,道長就是你的殺父仇人啊?”
“你怎麼知道?”皇甫夜吃了一驚,這些事不是一直瞞着陳雪音的嗎,她怎麼會知道?看到前面的付瑞海,忽然明白了,走過去,指着他,憤怒地說道,“原來是你泄的密。”
“對,是我泄的密,是我把這件事告訴他們的。”付瑞海回過頭來看着皇甫夜,也是非常生氣地說道,“因爲我不想看到你被曹若燕利用,想幫你和陳雪音團聚。沒想到你不僅僅是認賊作父,還要幫助你的殺父仇人殺害你的救命恩人,簡直是無可救藥。”
“認賊作父?殺父仇人?”皇甫夜把付瑞海剛纔說的話仔細想了一遍,忽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震驚之餘後退了幾步,拼命地搖着頭,“不可能,曹大人和曹若燕怎麼可能這麼做,沒有理由,一定是你在騙我。”
“騙你,我爲什麼要騙你?就是我以前騙過你,現在這個時候,我還用得着騙你嗎?”
“我是不會相信你的話的。”皇甫夜搖着頭,拒絕道。想想付瑞海以前做的事,他並不打算接受他的解釋,“告訴你吧,我早就發現你和這個道士關係匪淺,我跟蹤過你,只是沒有證據,所以我沒有告訴曹大人,不然你早就完了。不管你今天說什麼,都是不會相信的。”
“你不相信付公子,魯大人你總該相信吧。”陳雪音從衣服裡拿出那封信,扔給皇甫夜,“你自己看看吧。”
“陳小姐,別……”終悔道人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試圖阻止,可傷口的疼痛讓他說不出話來。
陳雪音趕緊走到他身邊,扶着他,輕聲說道:“道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能不這樣做。如果不把這封信給他,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呢。”
終悔道人看看前面的皇甫夜,無奈地點了點頭。
皇甫夜看着手裡的這封信,心裡五味陳雜,正要打開,突然想到曹若燕對自己的告誡,便質問道:“這封信是從哪裡來的,我可聽人說過,魯大人現在還躺在牀上,昏迷不醒,他怎麼可能給我寫這封信?”
“聽人說過?聽誰說過?曹若燕,是不是?她是不是還和你說過不要輕易相信我們的話?”付瑞海冷笑道,“實話告訴你吧,魯大人三天前就醒了,醒來以後就給你寫了這封信,上面是你想知道的全部內容。”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魯大人和你並不熟悉,他爲什麼要把這封信交給你?”皇甫夜質問道,“你送來的東西,我沒有辦法相信,萬一它是假的呢?”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付瑞海輕蔑地笑了一下,“魯大人和你父親那麼熟悉,兩個人都是書法愛好者,經常在一起寫寫畫畫,對於他的筆跡,你應該非常熟悉,自己看看不就完了麼。”
皇甫夜趕緊低頭看看信封上的字,果然是魯望遠的字跡,但還是半信半疑,又看看陳雪音。陳雪音現在對他非常失望,轉過頭,不去理會。皇甫夜無奈,只好打開信封,慢慢地看着。漸漸地變了臉色,搖着頭,說道:“不可能,事情不可能是這個樣子,不可能。”
“你居然連魯大人都不相信?”陳雪音顯得非常生氣。
“魯大人本來想自己過來和你們說的,可他現在身體不允許,要不然早就來了。”
皇甫夜看了看付瑞海,又看看陳雪音,忽然明白了什麼,指着他們說道:“看來你們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爲什麼還要瞞着我,不願意告訴我?你們知不知道我已經把夜明珠交給了曹若燕?”
“我知道。”終悔道人緩緩地說道,皇甫夜的那把刀並沒有戳到要害部位,所以也沒有太多的危險,自己點了幾處要穴,止了血,也就沒事了,只是還有些疼痛,不過可以忍耐,“看到這封信,我相信你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了,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夜明珠是我讓陳小姐交給你的,爲的就是讓你把它交給曹生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