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生明聽了她的話,也覺得有道理,便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就馬上把他叫過來吧,我們問問他的意見。”
“是。”曹若燕應了一聲,就返身回去了。走到皇甫夜身邊,說道,“皇甫公子,父親和歐陽大人準備派人從這個地方下去搜查,不知道你是什麼看法,想讓你過去商量商量。”
皇甫夜一聽這話,不敢怠慢,什麼也不說,馬上跟着曹若燕過去了。看見曹生明和歐陽元,匆匆行禮:“皇甫夜見過曹大人、歐陽大人。”
“皇甫公子無須多禮。若燕已經把事情和你說過了吧,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曹生明着急地問道。
皇甫夜又向下看了一眼,什麼都看不見,便問道:“曹大人爲什麼選在這個地方?”
“這裡是整個後山的最高點。”歐陽元解釋說道,“剛纔已經派人來打探過了,站在這裡可以看見下面的所有情況。雖然現在是晚上,看不清楚,但我們居高臨下,但凡下面出現一點異動,發出一點光亮,我們的可以看得到,而且可以迅速反應。怎麼樣,皇甫公子,我們考慮到這麼周到,陳雪音和李豐恐怕是插翅難飛了。”
“歐陽大人安排的這麼好,皇甫夜實在是佩服,也感激不盡,希望這次可以找到他們。”皇甫夜雖然嘴裡這樣說着,心裡還是擔心,這裡是銅牆鐵壁,陳雪音和李豐要是到了,恐怕真的是有來無回。但是現在如果要求回去,真的是晚了,看來只能是聽天由命了,現在只希望他們不要反抗纔好。皇甫夜在心裡暗暗祈禱。
“既然皇甫公子沒什麼意見,那我現在就派人下去。”曹生明心裡非常高興,表面上卻是一臉凝重,左右看看,喊道,“付瑞海。”
站在後面的付瑞海一聽見曹生明的聲音,心裡開始不安,他知道馬上就要開始了。來不及猶豫,立馬走到曹生明身邊,正色應道“卑職在,不知曹大人有何吩咐?”
“下面的人都準備妥當了麼?”曹生明故意問道。
“一切準備完畢,就聽曹大人發令了。”付瑞海朗聲應道。
曹生明滿意地點點頭,又悄悄地看了一眼皇甫夜,見他神色凝重,躍躍欲試,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心裡很是得意。輕咳一聲,又看向付瑞海,說道:“那你馬上帶人從這裡出發,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到陳雪音和李豐,動作一定要輕,不能讓他們發現;如果半路遇到他們,切記手下留情,我要活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出死招,明白了嗎?”
“是,大人。”付瑞海應道。曹生明會對陳雪音和李豐手下留情,打死他都不會相信,不用說,這是做給皇甫夜看的。當然在沒有得到夜明珠之前,曹生明也不敢輕舉妄動,不然他可能永遠也得不到。這樣一想,付瑞海放了心,看了曹生明和曹若燕一眼,帶着人慢慢地往下走。
一看到付瑞海下去了,皇甫夜心裡莫名的擔憂,雖然有了曹若燕的解釋,可他還是看不懂這個人,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於是下意識地追了過去。曹若燕看到他也要下去,自然是不能放心,趕緊拉住他,問道:“公子也要下去找人?”
皇甫夜肯定地點點頭:“我一定要親眼看到他們,問個清楚。”說着,又要下去,沒走幾步,又被攔住了。而這次攔他的不是曹若燕,而是歐陽元。還沒開口,就聽歐陽元說道-------
“下面情況不明,有可能兇險異常,皇甫公子還是呆在這裡安心等待比較好。”看到皇甫夜似乎要開口反駁,歐陽元笑了笑,又說道,“我知道皇甫公子非常着急,希望早點找到他們,問個清楚,解開心結,這裡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但是我們也不知道下面是什麼情況,皇甫公子是我們唯一的證人,如果遇到意外,可就不好了。皇甫公子最好仔細想想。”
皇甫夜不明就裡,只當他們是關心自己,心裡感動,卻也過意不去,想了想,說道:“多謝歐陽大人關心,但我仔細想過了,他們的目標是我,如果我不出現,他們就不會出來。我不想傷及無辜,也許只有我親自出面,才能把他們引出來。”
“聽公子的意思,是想做我們的誘餌了?”歐陽元笑着問道。
皇甫夜愣了一下,隨即答道:“如果歐陽大人這樣理解,那也就是這個意思,請歐陽大人答應。”
歐陽元哈哈大笑,笑過之後,走到皇甫夜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說道:“我是禁仕衛,我從來不用我的證人做誘餌來抓捕犯人,那也太卑鄙,我也用不着。皇甫公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親自把那三個人帶回來。曹大人,照顧好皇甫公子,我去了。”說完,對曹生明點了點頭,也下去了,一會就沒了蹤影。
皇甫夜看到付瑞海和歐陽元兩個人都下去了,自己卻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歐陽元的話說的沒錯,沒有找到他們,自己不能出現意外。所以他決定耐着性子留在這裡等待那個結果,可心裡仍然不踏實,尤其是對付瑞海,他不能完全放心,生怕他會有異動,故意放跑了陳雪音,但轉念一想,還有歐陽元,他應該是真心相助的吧,想到這裡,總算是安下心來了。
曹若燕看出他的心思,勸慰道:“公子放心,我師兄和歐陽大人一定可以找得到他們的下落的,而且這裡都是我們的人,他們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這次一定可以有結果的。”
皇甫夜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眼睛仍然在下面搜索,希望能夠發現什麼,無奈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公子,我知道你現在非常着急,可是再着急也是沒用的,他們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現在天冷了,站這裡容易感冒,還是回到馬車上休息一會吧。”曹若燕勸道。
皇甫夜搖
搖頭,沒有看她,說道:“站在這裡看得清楚,我受得了,你不用擔心。”
“公子-----”曹若燕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只好爲難地看着父親。
曹生明明白了她的意思,走到皇甫夜身邊,拍着他的肩膀說道:“若燕說得對,你站在這裡等待確實不太好,他們都已經下去了,相信很快會有結果,你還是到馬車上等吧,這裡風大,容易着涼。我已經和他們說過了,一有消息就馬上過來告訴你,回去吧。”
皇甫夜本來還想留下來,聽他這樣說,只好點點頭:“多謝曹大人。”
“那我陪公子一起過去。”曹若燕馬上過來,拉着皇甫夜的胳膊說道。
曹生明輕輕地點點頭,曹若燕會意,便帶着皇甫夜重新往馬車那邊走。曹生明看到他們已經離開,舒了一口氣,也返身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曹若燕雖然看似成竹在胸,可心裡還是擔心一件事,剛纔她本來打算讓歐陽元去殺了李豐,可歐陽元來去匆匆,根本沒有給她單獨說話的機會。如果是那個道長,自己不用說,歐陽元就會動手;可是李豐,歐陽元根本就認識,會下手麼?從剛纔對話來看,歐陽元已經猜透了自己的心思,可這個意思,他能不能明白?別的人根本就不是李豐的對手,怎麼辦,怎麼辦?怎樣才能殺了他又不讓皇甫夜發覺?這是曹若燕現在要考慮的問題。
曹若燕想的出神,以至於過了很久才聽見皇甫夜在叫她,回過頭,看着皇甫夜疑惑的眼神,輕輕地問道:“公子,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皇甫夜搖搖頭:“我沒什麼事,就是想問一句,小姐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剛纔我看你神情不對,有點擔心,你沒事吧?”皇甫夜仍然記得曹若燕出來之前臥病在牀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看見曹若燕神色異常,便忍不住關心詢問。
曹若燕也想起了這件事,故意摸摸額頭,笑道:“多謝皇甫公子關心,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沒有大礙。”
皇甫夜放心地點點頭,然後想到什麼,突然嘆了一口氣,說道:“也不知道在這裡到底能不能找到他們,希望不是白跑一趟。”
“公子此話何意啊?”曹若燕故意奇怪地問道,“剛纔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不管他們在不在這裡,我們都要試一試。如果他們在這裡,那是最好;如果他們不在,我們再到別的地方去尋。”
“我只是怕麻煩了曹大人。”皇甫夜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審理這個案子本來就是父親的職責,而你又是這個案子唯一的倖存者,你說的話自然非常重要,哪怕說錯了,我們也要看一看。”曹若燕說的合情合理,皇甫夜無言以對,只是感激地看着她,這讓曹若燕更加得意。頓了一下,她又故意問道,“皇甫公子,你想過沒有,如果兇手不是陳雪音和李豐,還有可能是誰?”
“曹小姐的意思是......”皇甫夜不明白地看着她。
“聽了皇甫公子的說法,我也認爲陳小姐和李先生不太可能是殺人兇手。如果他們不是,那誰還有可能殺了老鏢師,而且不僅是殺人滅口,而且是滅門之禍。不知道皇甫公子有沒有想過這件事?”
皇甫夜點點頭:“我一直在想這件事,可到頭來就是沒有結果。現在我才知道,兇手殺我父親是爲了夜明珠,但是這個東西,我爹一般不會拿出來,就連我也只是聽說過,沒見過。那麼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想來想去,也就是陳穆文了。”
“這麼說,你肯定他們了?”
“我也不知道,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說,也什麼都不能說。只希望快點找到他們,也許看見了他們,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曹小姐不要着急,耐心等待吧。”
曹若燕笑了笑:“我一點都不着急,公子多慮了,我也是覺得無聊,隨口一問,公子不說也行。我們還是坐在這裡等着吧,會有結果的。”
皇甫夜點點頭,不停地向外張望。
曹若燕看他如此急切,又免不了一陣擔心,怕他突然改變主意,她覺得自己應該去找父親商量一下,反正這件事父親也是知道的,用不着隱瞞。這樣想着,便對皇甫夜說:“我找父親有點事,去去就來,你在這裡等我。”
曹若燕的事情皇甫夜不好多管,只是點點頭,說道:“你去吧,路上小心。”
曹若燕回過他一個笑容,就下車去了。這裡到處都是曹生明佈置的人手,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安全問題,那些人見到自己,紛紛行禮,曹若燕心裡有事,也就沒有搭理。來到父親的馬車旁邊,向前看看,皇甫夜並沒有跟過來,這才放了心,掀開簾子,爬了上去。看到父親正在閉目養神,輕輕地喚了一句:“父親。”
曹生明聽見聲音,睜開眼睛,看見女兒,有點吃驚。因爲曹若燕打擾了他的休息,曹生明沒好氣地問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曹若燕聽出父親的不耐煩,可是事出緊急,她也顧不得什麼了。想了一下,便問道:“女兒這個時候突然打擾,只是想問父親一件事?”
“什麼事啊?”
“就是想問一下,刺殺李豐這件事,父親準備讓誰去做?”曹若燕急切地問道。
原來就是問這個呀,曹生明也就放了心,重新閉上眼睛,悠悠地說道:“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以讓別人去做吧,我已經給付瑞海說了,讓他悄悄動手。”
如她所料,曹生明果然把這件事交給了付瑞海,可是曹若燕知道,付瑞海是絕對不可能動手的,至於爲什麼,她不能告訴父親。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麼才能讓父親改變主意,還不能讓他發現付瑞海的秘密。曹若燕這次可真的遇到難題
了,想了好半天,纔想出一個理由。於是說道:“父親大人,女兒覺得這件事讓師兄去做,實在不妥。”
“有何不妥?”曹生明沒想到女兒會反對,除了付瑞海,還有誰打得過李豐?
“我知道父親在想什麼,是的,在這裡,除了師兄,沒有人是李豐的對手。可是我們不止一次答應過皇甫夜,手下留情,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殺人。皇甫夜和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他也是武林中人,對師兄的武功非常熟悉,可以一眼就看出李豐是被師兄殺的,到時候我們不好交代;其次......”曹若燕正要說第二個原因,卻被曹生明打斷--------
“皇甫夜不是說過嗎,如果這些人反抗到底的話,我們可以毫無顧忌地動手。到時候就這樣告訴他,我看他也不會說什麼。”
“父親,聽我把話說完。”曹若燕按着曹生明,繼續說道,“這第二點就是,上次是師兄帶着他去找的陳雪音,雖然沒有成功,可在皇甫夜心裡,當然覺得師兄和他們有什麼關係,我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既然師兄和他們有關係,就不會動手。一旦動了手,皇甫夜就會覺得師兄和他們沒有關係,自然也就不會再跟着他去了。如果皇甫夜不再去尋找陳雪音,或者說是找不到了,我們想要的東西自然也就拿不到了。到時候,皇甫夜就真的沒有作用了,我們的努力也就白費了。”
曹生明仔細地想了想,女兒的話也是有些道理的,付瑞海是自己的人,如果殺了李豐,會引起皇甫夜的懷疑和不滿,可是除了付瑞海,自己手下還有誰是李豐的對手?“如果不讓你師兄去,你覺得還可以讓誰去?”
“歐陽元。”曹若燕直接說了出來。
“他?”
“是的,這個人和師兄的武功不相上下,應該可以對付李豐;況且這個人是朝廷的人,就算真的出了事,皇甫夜也怪不到我們頭上。”看到父親的臉色微變,曹若燕又勸道,“我知道父親對他心有芥蒂,他也是一樣。但我們這次都是爲了一個目標---夜明珠,當然應該團結一心,不能讓皇甫夜看出破綻,否則將是功虧一簣。”
“可是你覺得歐陽元會答應我們、配合我們?”
“只要我們給他講清楚事情利害,我想他不會不同意的。”曹若燕分析之後,肯定地說道,“歐陽元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什麼事情最重要。”
曹生明想明白以後,馬上打開簾子,對外面的侍衛說道:“你馬上派人把歐陽大人請回來,說有重要事情和他商量。”
“是。”那人應着就下去了。
曹若燕看到父親完全按照自己想的那樣去辦,心中很是自豪,看來這一次自己是真的可以成功了。想着想着,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便急忙說道:“女兒還有一件事需要提醒父親。歐陽元來到江落城的目的是爲取回夜明珠,這點和我們一樣。但是他原來追擊陳穆文,殺了陳穆文,所以他這次來的目的主要是那個道長。至於李豐,我實在不敢肯定他會不會動手。按照女兒的計劃,那個道長現在還不能死,所以我怕他誤了我的計劃。因此我想請父親允許,等會讓我和他單獨談談。”
“你,真的可以嗎?”曹生明不相信地看着她。
“我有我的辦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相信自己可以說服他,保證給父親一個滿意的答案。”
看着女兒非常自信的樣子,曹生明再次迷惑了,她到底要和歐陽元說些什麼,爲什麼要單獨談談,避開自己,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曹生明想問個究竟,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如果不同意,所有的安排將全部沒有了意義;如果同意,女兒瞞着自己做了什麼,自己不知道,心裡不踏實,到底該怎麼回答。
曹若燕看出了父親的擔憂,知道自己必須說點什麼,解開父親的心結,要不然自己做起事來就會束手束腳,這對自己不利。想了想,笑着說道:“我知道自己一個人去,父親你可能不太放心,但我也是爲你着想。你想想,你和他都是朝廷命官,如果一語談不攏,翻了臉,對誰都不好。女兒是個外人,又是個女流之輩,就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我相信他也不會放在心上,更不可能遷怒於父親。爲了大局,還是讓女兒去吧,女兒的目的和你一樣,就衝這一點,你也可以信得過女兒吧。”
聽了這樣的話,曹生明好像也覺得自己不應該出面,如果鬧起來,皇上知道了,歐陽元是禁仕衛,皇上最信任的人,吃虧的肯定是自己;而且他發現歐陽元對自己也是頗有意見,冷眼相看,萬一一不留神,讓他告了黑狀,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不能和他正面交鋒,那麼,讓誰去說呢?想來想去,只有女兒合適。當即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就去吧,和他好好說,不要起了爭執。”
“女兒會把握分寸的。”得到父親的允許,曹若燕特別高興,馬上就要下車。剛移到門口,突然聽到曹生明喊她,心中一驚,以爲父親改了主意。回過頭,卻聽父親說道―――――
“找個比較隱蔽的地方,不要讓皇甫夜發現。”
曹若燕愣了一下,馬上明白過來,輕輕地點了點頭。
付瑞海帶着人在山上四處尋找,每到一個地方,就要留下一部分人在那裡仔細搜查,一個角落也不肯放過,心裡卻非常擔心三個人的安危,眼看着越來越接近他們住的地方了,付瑞海的手心裡更是捏了一把汗。有時候他真的想大聲地喊一聲,引起他們的注意,可他想起曹生明的囑咐,不能打草驚蛇。萬一自己突然叫起來,讓其他人看出不對勁,回去告訴曹生明,自己就危險了;即使曹生明不知道,曹若燕早晚也會知道,這個女人可是比曹生明更加危險,不得不防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