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
何華鋒點點頭,轉身走進了內室。其實他也沒什麼重要事情,無非就是喝點水、吃點東西什麼的,順便再加件衣服。爐子裡的炭火已經燒盡了,茶壺也涼了。他嘆了口氣,重新添了幾塊炭,燒了水,隨手取下放在一邊的長褂,忽然有個東西從裡面掉了出來,低頭一看,是一個香囊,上面的圖案花色繁多、龍飛鳳舞,繡工非常精細。何華鋒把它撿起來,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個沒完,眼前又浮現一個女子把香囊送到自己面前的情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今晚自己沒法呆在她的身邊,她會不會感到孤獨害怕?又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提着水桶的她不小心摔在自己面前,無助地看着自己,那雙充滿淚水的眼睛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他們彼此相悅,卻因爲身份的阻隔不能不壓抑自己的感情,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想到這裡,又是一陣無言的嘆息。
“報-------大人,有一個人突然要進城。”一個小士兵在門口喊道。
何華鋒趕緊把香囊放在衣服裡,厲聲說道:“聖上的規定,天黑之後一律不得入城,讓他明天早上再過來吧。”
“可他口氣強硬,說有重要事情,延誤不得,否則我們性命不保。”
何華鋒聽了這話非常生氣,一拍桌子,吼道:“哪裡來的山野小民,竟敢如此危言聳聽,難道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去,把他給我押進來,我要親自會會他。”
“是。”
何華鋒熄滅爐上火焰,披上衣服,走到堂前,正襟危坐。不一會,房門打開,幾個侍衛押着一個衣着樸素、滿臉骯髒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那個人看起來十分倔強,雖然沒有一路掙扎,但是昂首挺胸、氣勢逼人,走到房中,卻並不下跪,只是冷冷地看着何華鋒,眼中滿是不屑。從他的眼神裡,何華鋒覺得他不是一個普通人,竟然敢瞧不起自己,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因此,何華鋒一拍驚堂木,厲聲問道:“堂下來者何人,見了本官,爲何不跪?”
那人看了一眼何華鋒,冷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閣下應該是五品帶刀侍衛何華鋒何大人,只可惜我從來沒有給三品以下的朝廷大員下跪請安,所以今天也不會壞了規矩。我有要事,必須馬上入城,讓你們的人立刻大開城門,一旦誤了事,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好大的口氣,竟敢在本官面前如此狂妄,你到底是什麼人,快快
報上姓名來,否則本官將以私闖城門之罪予以論處。”何華鋒正色喝道。
“你想知道我的身份並不難,不過除了你之外,沒有人可以知道。你先把這些人撤下去,我自會開口。”說着,那人從衣服裡掏出一物扔了過去,正好扔到何華鋒面前。
何華鋒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塊腰牌,上面赫然寫了三個大字------禁仕衛,沒想到這個人沒來頭如此之大,怪不得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何華鋒正要起身相應,忽然見那人對自己使了個眼色。輕咳一聲,對周圍的人說:“我有事情要單獨詢問這個人,你們先下去,沒聽見我的召喚,誰也不能進來。”
侍衛們見他如此說,也只能應一聲,然後走了出去。
何華鋒見房門一關,急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跪了下去:“巡城侍衛統領何華鋒參見禁仕衛衛長。”
“你怎麼知道我是禁仕衛衛長?”
“小人在宮中當差已有數年,對各種腰牌形狀記號爛熟於心。大人的這塊腰牌只有禁仕衛衛長和付衛長才能佩戴,是以知道。剛纔不知大人來訪,有失遠迎,還請大人見諒。”
“你也是秉公辦事,我也就不追究了,不過你倒是非常聰明,這麼快就看出我的身份了,不錯,我正是禁仕衛的付衛長羅秀航,三年前奉當今聖上之命悄悄去往江落城,負責監視魯望遠的動作。”羅秀航自我介紹道,“今早我奉了曹生明大人的命令,帶了一封密信過來交給皇上,我可是連夜趕路。你必須速速打開城門,放我進去。”
“大人請在此等候片刻,我這就去辦。”何華鋒起身,說道。
正準備走時,卻又被羅秀航叫住:“我做的事情非常機密,不可讓他人知道,等會你想個別的理由讓我出去。”
“大人放心,小人明白利害。”
過了一會,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啓,一個人騎着駿馬飛奔而入,轉眼就沒了蹤跡。
城門再次關閉,何華鋒站在城頭,望着塵土飛揚的方向,呆呆地愣神。忽然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接着傳來不解的聲音:“大哥,他到底是什麼人呀,爲什麼我們要破例給他開門?”
“有些事情你們知道了沒什麼好處,他雖然告訴了我,卻讓我爲他保密,所以我不會告訴你們,今天晚上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記錄上也不要記下來。”
“可是-----”
“沒有可是,一切按我說的去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京城馬上就要發生什麼。”何華鋒說罷,眺望夜空,眼裡多了一些耐人尋味的東西……
皇極殿-----
鄭浩東看着眼前的奏摺,一會不經意露出一個微笑,一會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卻沒有發現太監小呂子已經來到了面前。小呂子把一盒牌子放在鄭浩東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問道:“皇上,該翻牌了。”
鄭浩東不耐煩地把盒子推到一邊:“朕不是說過了嗎,這幾天都要留在這裡處理政務,暫
時就不去了。”
小呂子十分爲難地說道:“陛下已經有兩個月沒有臨幸任何一位娘娘了,再這樣下去,奴才怕……”
小呂子的話沒說完,但鄭浩東完全明白。算一算,自己即位也有十二年了,這期間也寵幸過不少女子,有喜歡的,也有不喜歡的,卻沒有一個女人爲自己誕下龍嗣,現在自己也到了不惑之年,江山霸業無人繼承,能不着急嗎?嘆了口氣,扔下手中的硃筆,說道:“朕也不翻了,你把淑妃的牌子找出來,朕去她那兒。”
小呂子面露難色:“啓稟皇上,一個月前淑妃娘娘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不能陪王伴駕,就讓內務府撤了她的牌子,所以這裡沒有淑妃娘娘的牌子。”
雖然沒有明說,鄭浩東卻明白李淑敏的心思,她是在爲自己着想。在整個皇宮中,李淑敏是陪伴自己時間最長的女人,十五年,從太子到皇上,她一直在他身邊,也是他最喜歡的女人,但是和其他女人一樣,也沒有生下一兒半女,這個遺憾讓她錯失了皇后的位置,只得到了一個淑妃的封號,不過她品性淡薄,也不追求什麼,自然而然得到鄭浩東長久的寵愛。鄭浩東明白她現在稱病不陪,是希望他能多多寵幸其他女人,爭取早日得到龍嗣。於是,他隨手在盒子裡摸了一塊牌子,交給小呂子。
小呂子看了一眼,歡喜道:“是翡翠宮的榮貴人,奴才馬上讓他們準備。”說着,就要出去。
正在這時,太監總管孫連全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一下子跪在了鄭浩東的面前:“啓稟皇上,曹生明曹大人讓人從江落城帶來了六百里加急密信。”說着,把信封遞了上去。
小呂子接過信封交給鄭浩東,鄭浩東迫不及待地打開看了一遍,看完之後,轉頭看着小呂子,問道:“五年前進來的那批宮人中有沒有一個姓魯的女子?”
小呂子想了想,說:“好像有這麼個人,她是江落城縣令魯望遠的女兒,叫魯月琴,今年22歲。”
“現在在哪兒?”
小呂子非常謹慎地看了一眼:“在月巷。”
鄭浩東皺了皺眉:“怎麼會在那種地方?”
“皇上可能忘記了,當日魯月琴進宮,皇上見了非常歡喜,留了一夜,便封爲貴人,卻沒有下詔,奴婢們也不敢隨便做主,之後皇上也沒有再提起。兩年前驅散一批宮娥,有幾個人女子因爲曾經得幸,便不能回家,當時奴婢問過皇上怎麼處理,皇上說把她們留在月巷,之後就一直沒有召見。”小呂子解釋道。
“原來如此。”鄭浩東早就把這些事忘了,現在經過小呂子這麼一說,總算有點印象了。起身走下來,說道,“你馬上帶我去月巷,我要去看看這個魯月琴。”
“皇上,月巷地方狹小,氣候潮溼,而且晚上也不點明火,這樣過去恐怕不便。不如奴婢帶幾個人去把魯貴人接過來,如何?”
“這樣也好,馬上就去,速去速回。”
“奴婢遵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