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生明看到付瑞海回來了,便把他叫到身邊,問了一下這幾天的調查情況,聽說他還沒有任何結果,不由地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有訓斥,只是叮囑他加快速度,付瑞海無奈,只能勉強答應。曹生明公事緊急,不能耽擱,又對付瑞海吩咐了幾句,就匆匆離開了。付瑞海看着他的背影,終於鬆了一口氣,沒有引起他的懷疑,自己又躲過了一劫,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啊。
付瑞海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而是故意走到曹若燕的房間門口,往裡面看了看。曹若燕不在裡面,被褥也疊得非常整齊,這個時候她應該去找皇甫夜了吧,看來自己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這樣想着,付瑞海忽然覺得渾身輕鬆,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房間。
付瑞海現在的狀態非常輕鬆,絲毫沒有像平時那樣充滿警惕,走到房間門口,也沒有像平時那樣先看看裡面的情況再進去,而是直接推門走了進去。當他看見坐在桌邊對自己笑着的曹若燕,他只是愣了一下,很快恢復了常態,該來的永遠躲不掉。
他轉過身,輕輕地把門關上,卻不打算轉過來,因爲他不知道如何面對曹若燕。聽見背後響起腳步聲,知道曹若燕過來了,他更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曹若燕把一條胳膊搭在他的肩上,略帶埋怨地說:“師兄怎麼現在纔回來,妹妹我可等了一晚上啊。”
付瑞海低下頭,微微地嘆了口氣,然後轉過身,甩開曹若燕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像是沒有看見她一樣,徑自走到桌子旁邊,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悠閒地喝了起來。
曹若燕發現付瑞海竟然對自己視而不見,有些氣結,但考慮到兩個人現在的關係,又不得不強壓着心頭的怒火,慢慢地走到付瑞海身邊,溫柔地說道:“你最近是特別忙呢,還是真的不願意見我?”
“你這個時候到我房間裡來,難道不怕你父親發現?”付瑞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這樣問了一句。
“我也沒辦法,誰讓你昨晚回來沒有去找我呢,我就只好自己過來了。”曹若燕故作無奈地說道,“你放心,我是剛纔看見父親出了門我才進來的,我是非常會保護自己的,這點你不用擔心。”說完,又要試圖親近付瑞海,卻被他巧妙地躲過了。
“昨晚回來的太晚了,雖然我知道那個時候你還沒有休息,可我怕曹大人看出什麼事情,所以我就沒敢去找你,而是直接讓喜梅去彙報。怎麼,她說的話你不信嗎?”
“信信信,當然信,在這個世界上能讓我完全信得過的人恐怕就只有你們兩個了。”曹若燕苦笑道,“我聽了她說的話以後對你的表現非常滿意,謝謝你幫我做的一切。在這裡,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曹若燕說着給付瑞海添滿茶水,遞上去,嫵媚一笑。
付瑞海接過茶水,看了她一眼,一飲而盡。
曹若燕笑了笑,接着問道:“昨天晚上驛站裡發生了一件大事,不知道師兄是否知曉?”
“不就是皇甫夜突然離開的事情嗎?”付瑞海不以爲意地說道,“這算是什麼大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早就回來了吧。”
“你果然知道?”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咋聽他這麼一說,曹若燕還真有點吃驚。
付瑞海點點頭:“我不僅知道皇甫夜晚上出去的事情,還知道他去了哪裡。實不相瞞,我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他要出門,就悄悄地跟了上去。大言不慚地說,如果不是我,他現在未必能回來。”
“怎麼回事,你和他交手了嗎,他到底去了哪裡?你快說。”曹若燕趕緊問道。
恍惚間,付瑞海竟然覺得現在的曹若燕和昨晚的陳雪音有點像,都是問的同樣的問題,都是關於皇甫夜的,只不過陳雪音的那種着急是一種真實的關心,而這個曹若燕的目的恐怕就沒有那麼單純了。收回思緒,把昨晚的經歷講了一遍。
儘管付瑞海說的平平淡淡,可是曹若燕的心一直吊着,知道聽完他的講述,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拍着他的肩膀說:“幸好有你放的那一把火,否則我們這麼多天的努力就白費了。”
“這件事要告訴曹大人嗎?”付瑞海又問道。
曹若燕想了想,說道:“還是不要告訴他了吧,現在這個樣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我怕他如
果問你一些事情的話,你沒有辦法圓謊。”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付瑞海。
付瑞海似乎也覺得她好像察覺出什麼來了,輕咳一聲,把頭扭到一邊,不去看她,故意問道:“我有什麼事情說不出來的?”
“你當然有,”曹若燕幸災樂禍地笑道,“比如你晚上明明回來了,爲什麼沒有過去向他報告;再比如,皇甫夜那麼早就回來了,你爲什麼沒有回來。其實我對第一個問題不感興趣,我奇怪的就是第二個,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付瑞海忙的徹夜不歸?能不能說說看?”
付瑞海嘆了口氣,反問道:“如果我說不能,你會如何?”
曹若燕放開他,走到一邊,玩味地看着他,笑道:“就算你不說,我也大概可以猜到你去了哪裡,有些事咱倆是心照不宣,我需要的是一個肝膽相照的朋友,如果你連句實話都沒有,那我也用不着替你保守秘密了,該怎麼做,我比你清楚,到時候休怪我無情無義。”
付瑞海冷笑道:“肝膽相照?虧你說的出口,這麼多年,你瞞了我多少事情,你自己心裡清楚。”
一句話噎得曹若燕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諾諾地說道:“我、我、我那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隱瞞,怕你不能理解,怕你責怪於我,所以不敢說。但是上次我真的把所有事都告訴了你,再沒有半點隱瞞。難道你還不信我嗎?”
付瑞海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不予理睬。
曹若燕見他還是如此,知道這種辦法已經沒用了,看來只好來硬的了。想了一下,冷笑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去了哪裡,不就是去找陳雪音了嗎,難道連我也要瞞嗎?本來我想如果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我也就不追究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着,橫了他一眼,就要出去。付瑞海感到事情不妙,急忙拉住她,厲聲問道:“你幹什麼去?”
“我去告訴父親,師兄已經發現了陳雪音和李豐在哪裡,趕緊派人把他倆抓回來。”曹若燕一邊試着扯開付瑞海,一邊威脅道。
“你敢。”付瑞海瞪着她,吼道。
曹若燕也不由地擡高了聲音:“那你和我說實話。”
沒有辦法,付瑞海只能說道:“好,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替我保守秘密。”
曹若燕也停了下來,鄭重地點點頭。
付瑞海於是放開了她,走到窗臺邊,扶着窗櫺,幽幽地說道:“你的判斷沒有錯,我就是去找陳雪音了。”
“爲什麼?”雖然已經很清楚這個情況,但從付瑞海嘴裡說出來,曹若燕還是有些吃味。
“我只是想給她帶個話,讓她快些離開這裡,這不也是你的意思嗎?”付瑞海淡淡地應道。
曹若燕也是一愣,忽然想起昨天自己說的話,轉過身,點點頭,道:“對,我說過這些,怎麼,她答應離開了,什麼時候走?”看來自己得早點動手了,千萬不能讓陳雪音逃了,曹若燕在心裡暗暗地想。
“她不會走,救不出皇甫夜,他們恐怕是不會離開的。”付瑞海頗爲無奈地說道。
曹若燕忽然冷冷地哈哈大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看來自己想的太多了,陳雪音真的沒有那麼聰明。“既然非要留在這裡,那我就幫不了她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付瑞海急忙攔住她:“你要幹什麼,你忘了對我的承諾嗎?”
“我給過她機會,可惜她一點也不珍惜,那我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對於皇甫夜這樣的人,明知一死,還非救不可,這是蠢,這是笨,這樣的笨蛋,我爲什麼還要幫她。你以後也不要去提醒她、警告她,她來以後就兵戎相見吧。”
“我不明白,陳雪音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會如此恨她,甚至處心積慮地想置她於死地?”付瑞海不解地問道,臉上寫滿了失望。
曹若燕冷笑地看着他:“恐怕這個話得問你自己了。”
付瑞海忽然明白了她指的是什麼,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曹若燕的心胸竟然如此狹窄,容不得一點事情。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看着她,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再告訴你一遍,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胡亂猜疑,這樣對你沒有好處。”
“好,那你捫心自問,你有沒有喜歡過她?
”曹若燕嚴厲地質問道。
“沒有。”付瑞海盯着她,眼睛裡也冒出了憤怒的火焰。
“沒有?你騙得了自己騙不了我,既然沒有,你爲什麼千方百計地阻止我;既然沒有,你爲什麼那麼保護她,她的生死與你何干?”
“夠了,”付瑞海喝道,抓住曹若燕的手,忿忿地說,“他們都是無辜的人,不應該死,爲自己積點德吧。”
“積德的事用不着你替**心,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許我不該殺人,但我不得不這樣做;我也知道我對不起她,欠她的下輩子再還吧。”曹若燕說着,甩開他的手,就要走出去。
付瑞海又一次緊緊地抓住她,威逼道:“你難道不怕我和你翻臉嗎?”
曹若燕哼了一聲,不以爲意:“你敢嗎?”
付瑞海見她這種有恃無恐的態度,更是非常生氣,不由地加重了手裡的力度:“那你就試試看,你知道我的武功,那時候我絕不會手軟。”
曹若燕咬牙忍着疼痛,不甘心地說道:“你還說你不喜歡她,你看看你的樣子,像要把我吃了。別忘了,陳雪音可是別人的女人,爲了這樣一個女人,你如此對我,值得嗎?”說着說着,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也不知道是疼痛還是傷心。
付瑞海大概也覺得自己過分了,輕輕地放開她,走到一邊,說道:“你爲什麼就不相信我呢?我不想騙你,也沒有騙你,我幫她,只是想做個好人。”
“做好人?你說的倒容易,可你做的了嗎?這幾年你爲我父親殺的人,估計連數都數不過來,你自己大概都不知道有多少。”曹若燕毫不留情地解開他的傷疤,“也許陳雪音現在接受了你的幫忙,把你當成好人,可是如果她知道了你這些事情,你覺得她會如何看你;還有,皇甫凌天是你殺的,早晚她會知道,若是她知道了,你還能面對她嗎,你覺得她會因爲你這幾次的幫忙原諒你嗎?”
“我從來就不奢求誰的原諒,這種事情也沒有辦法原諒,我只想贖一下自己的罪過,我對不起他們,只能這樣做點事。”付瑞海仍然說的非常平淡。
“可是如果父親知道了,你會死的很慘,這可不是一命賠一命的事,你應該知道父親的手段。”曹若燕拍着他的肩膀,說道。
付瑞海轉頭看着她:“只要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如果你說了,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就到此結束了。”
曹若燕看他態度如此堅決,也知道不答應不行了,也許他真的會和自己翻臉,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會,纔看着他,問道:“你想讓我怎麼做?”
“放了他們。”仍然是這樣的話,說的鏗鏘有力,不容反駁,少了以前懇求的語氣。
曹若燕故意露出非常爲難的樣子,無奈地說道:“我倒是無所謂,我和陳雪音沒什麼仇恨,關鍵是我父親,如果他非要動手,我也沒辦法。對於這點,我相信你也很清楚。”
付瑞海知道曹若燕這樣說只是推脫之詞,究其原因,還是對陳雪音有不小的怨憤,不過他也不揭穿,只是說道:“我說完了,該怎麼做你自己看着辦,我知道你的能力,不要糊弄我。”
曹若燕見自己欺瞞不過,只能說道:“好,我答應你,到時候我會想辦法拖延時間,讓陳雪音有一次逃跑的機會,也儘量不會告訴父親你知道他們的事實,我會替你保守秘密,但是如果其他人找到他們,過來告訴父親,我就沒有辦法了。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會捨命去救別人的,這也是我的底線,請你不要爲難我。”
付瑞海再次轉過身來,溫和地看着她:“我不會爲難你的,我其實是想保護你,只不過方法不一樣。”
曹若燕聽了這話很受感動,但一想起他和陳雪音的接觸,心裡還是不舒服,於是用命令一樣的口氣說道:“我答應了你的條件,你也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否則我馬上帶人去找陳雪音。”
“你說。”
“以後,未經我的同意,不許去找陳雪音,一旦去了,並且讓我知道,咱倆的約定一筆勾銷,再也不會算數。”
付瑞海看得出曹若燕的妒氣未消,說到底也是因爲自己,如果不答應她,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呢。萬般無奈在下,只能點頭說道:“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