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了,”皇甫夜在三個人臉上繞了一圈,看清楚他們的表情,冷冷地說道,“你們是不是在把我當傻子、當猴耍?說我認賊作父、助紂爲虐,難道都不是你們在後面策劃的嗎?”
“皇甫夜,你說什麼呢?居然如此不分青紅皁白,誣陷好人……”付瑞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皇甫夜接了過去-----
“不分青紅皁白、誣陷好人?我是這樣的人嗎?我看你們纔是這樣的人。如果你們當初早點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我肯定不會把東西交給曹若燕的。可是你們爲什麼不說?”皇甫夜走到陳雪音面前,憤怒地問道。
“皇甫公子不要誤會陳小姐,是我故意讓她隱瞞的,我也是我了讓你們……”終悔道人試圖解釋,皇甫夜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你閉嘴,我現在知道了你和付瑞海的關係,我不會相信付瑞海,自然也不會相信你,可以說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你,從第一天看見你開始。現在我終於知道,那天是誰把我打暈了,就是你-----付瑞海。”皇甫夜看到了付瑞海腰間的長劍,馬上抽出來對準付瑞海。
陳雪音一看皇甫夜這樣,嚇了一跳,趕快跑到付瑞海身邊,替他擋住劍鋒。“不要-----”
“你幹什麼!”皇甫夜見陳雪音爲付瑞海擋劍,又氣又驚,趕緊縮回了劍柄,大聲吼道。
陳雪音回頭看了一眼付瑞海,確定他沒有事,才稍稍安心,轉過頭對皇甫夜說:“你誤會了,那天打你的哪一掌,不是付公子,而是我,我看見你要對道長不利,所以……”
“夠了,不要你的解釋,那天打我的是誰我心裡清楚,我不會相信你的鬼話。”聽到陳雪音居然爲付瑞海扛下所有罪名,皇甫夜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在他看來,陳雪音就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爲別的男人說話,那就說明一點,他們的關係不正常,陳雪音可能根本就不愛他。皇甫夜當然容不得陳雪音的背叛,厲聲喝道,“陳雪音,你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個人就是我的殺父仇人。你是我的妻子,我父親也就是你的父親,你站在那裡,爲仇人說話,到底算怎麼回事?”
“我----”陳雪音無法回答,皇甫夜說的有理,付瑞海確實是殺人兇手,自己站在這裡的確不太合適;但如果自己走了,皇甫夜對付瑞海不利怎麼辦?
付瑞海看出了皇甫夜的心思,也看出了陳雪音的擔心,後退幾步,幽幽地說道:“你說對了,皇甫凌天就是死在我的手裡,不過這是曹生明的命令,和我義父沒有任何關係。也正是因爲這個,我始終對你心懷愧疚,所以纔會想盡辦法救你出來。”
“心懷愧疚?既然如此,當初爲什麼要動手?”皇甫夜想起父親,心裡一陣心痛。
“我說過,這是曹生明的命令,我、我沒有辦法。”付瑞海非常無奈地說道,“我不殺他,別人也會殺他。不管怎麼樣,我保住了你。如果沒有我在曹若燕面前說的那些話,你覺得你會站在這裡嗎?”
“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是想讓我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嗎?做夢去吧,既然我父親是死在你手裡的,你就永遠是我的仇人,不可饒恕。”皇甫夜恨恨地說道,“你剛纔不是說你對我心懷愧疚嗎?那你就讓我殺了你。”
“你父親都不是我的對手,你覺得你殺得了我嗎?”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可能殺不了你,但我不會放棄,爲父報仇,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要去做。如果我成功了,殺了你,我去找曹生明,然後殺了他;如果我沒有成功,死在你手裡,那是我技不如人,只能是心甘情願。來吧。”皇甫夜運氣發功,看着付瑞海,準備隨時迎接他的最後一搏。
付瑞海卻似乎沒有那個打算,淡淡地笑着說道:“我早就知道你會這樣,知道了事情真相,你是不會放過我的,可你打不過我,這是事實,你不要辯駁,其實你心裡也知道,如果真的打起來,死的人是你,不是我。但我不願意看到你死,因爲我不願意一錯再錯,要不然你也活不到現在。如果你真的要打一場,我可以奉陪,但我希望不是現在。”頓了一下,付瑞海又說道,“現在外面是什麼樣,你應該也清楚。曹生明、曹若燕、歐陽元就在門口,只要我們打起來,他們就會立刻衝進來,到時候都活不成。”
“什麼,曹生明他們現在就在門口?”陳雪音顯得萬分吃驚,終悔道人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顏色,兩個人一起看着皇甫夜。
皇甫夜感受到他們的目光,似乎有些接受不了,慌忙低下頭去。沉默了一會,又擡起頭來,義薄雲天地說道:“來的正好,還省的我親自去找他們。我現在就出去,他們不是要殺我嗎,我還不想放過他們呢。”說着,就快步往外走去。
終悔道人看他這樣,心道糟糕,馬上就要起身阻攔,卻在無意間牽動傷口,一陣疼痛襲來,讓他無法動彈。
付瑞海知道義父的心思,也不願意看到皇甫夜白白送死,便幾步走過去,攔住他:“你打得過那個歐陽元嗎?”
皇甫夜看着他,倔強地說道:“父仇不報,枉爲人子。今天我就是死,也要和他們同歸於盡。”
“和他們同歸於盡?你做得到嗎?你連我都打不過,還想打過歐陽元,笑話。就算你能打過歐陽元,曹生明手下那麼多人,你能統統解決麼?好,你不怕死,那陳雪音怎麼辦,你有沒有爲她考慮過?”付瑞海指着陳雪音,大聲地質問道。
皇甫夜不由地看向陳雪音,心裡非常複雜,他不想讓陳雪音以後孤獨一人,即使他覺得
陳雪音可能不愛他,他也不想離她而去。可是曹生明就在外面,自己怎麼可以臨陣退縮?一時間,心裡矛盾不已。
“付公子,不要再說了,我和他一起去。”陳雪音突然說道。然後走到皇甫夜身邊,看着付瑞海驚訝的目光,淡淡地說道,“他說得對,父仇不報,枉爲人子。歐陽元就是殺死我父親的直接兇手,我不能視而不見。就算我今天逃了,明天我就會回來,此仇不報,這輩子我都不會安寧,早晚都有這麼一天。這件事和你們沒有關係,是我們自己的事,你們不要再管了。”
“雪音-----”付瑞海不理解她爲什麼突然改變主意,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陳雪音沒有讓他把話說下去,繼續道:“付公子,如果你真的想爲我們做什麼,就把道長帶走吧,他受了傷,如果見到了歐陽元,動起手來,肯定逃不過去。我相信你有辦法,一定可以保護得了他。皇甫夜,我們走。”說完,拉着皇甫夜往外走去。
皇甫夜卻沒有動,他不想連累陳雪音。雖然陳雪音也有殺父之仇,和歐陽元不共戴天,可他卻不想看到陳雪音和自己一起冒險,不想看到陳雪音死在自己面前。但陳雪音剛纔的話讓他感動萬分,不管怎麼說,看樣子陳雪音心裡還是有他的,並且願意和他同生共死,或許這就夠了。陳雪音也說得對,既然不能同生,那就同死,也是這輩子有緣。這樣想着,也拉起了陳雪音的手,準備和她一起赴死。
“等等。”終悔道人突然叫住他們,忍着疼痛,勉強走到他們面前,“既然你們要去,我就和你們一起去。”
“道長,這事和你沒關係,你沒必要這樣……”陳雪音試圖勸說,剛說了一點,就被終悔道人打斷了----
“你說錯了,這事和我有關係,而且是很大的關係。我從歐陽元手裡逃出來,還帶着夜明珠,他是不會放過我的;還有二十年前的事,曹生明也是不會放過我的。不管我躲多久,她們都會想辦法找出來。我知道曹生明那麼多秘密,不殺了我,他是肯定不會罷休的。另外,我當初答應過陳穆文,要保護你們,我必須說到做到,這樣纔沒有辜負他的信任。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你們前面。”
終悔道人的慷慨陳詞讓他皇甫夜不得不相信這個人是真的在幫助自己,想到以前對他的不恭和懷疑,於心不安。想和他說幾句道歉的話,也說不出口。此刻聽到他也要和自己一起出去,也有些不忍心。
“皇甫夜,你真的要看着他們一起陪你送死嗎?”付瑞海厲聲問道,“曹生明的目的就是想把你們一網打盡,這樣就沒有人知道夜明珠的秘密了。而且他是信心十足,有歐陽元在,你和陳雪音必死無疑;我義父現在這樣,也逃不過去。你真的想讓他們的陰謀得逞嗎?”
“那你想讓我怎麼樣?做縮頭烏龜麼?我做不到。”
“古人說的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活着,就不怕沒有機會;但如果死了,你就永遠沒有機會了。現在還有一點時間,趁他們還沒有衝進來,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吧。”
皇甫夜沉默了,想了一會,覺得他說的話確實有道理,要報仇,不能只憑一時衝動,現在力量懸殊,自己和陳雪音肯定是打不過他們的。來日方長,只要自己耐心等待,再加上勤學苦練,一定有機會爲父報仇。反正自己還年輕,十年、二十年無所謂。主意已定,皇甫夜拉起陳雪音就往裡面走,一邊走一邊說:“你們和我來。”
“你要帶我們去哪兒?”付瑞海並沒有馬上和他走,而是警惕地問道。
“付瑞海,你應該知道,曹生明就在外面,而且已經派人把這裡團團圍住了,我們根本出不去。聽了你的話,我現在不想死,我相信你也不想死,所以我們不僅不能離開,而且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
“難道你知道這裡有地方可以隱蔽?”
皇甫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拉着陳雪音往前走。付瑞海剛開始有點猶豫,但看到終悔道人跟着去了,也只能暫時相信皇甫夜,跟着他走了。終悔道人並沒有那麼多顧慮,他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是完全可以相信皇甫夜的。因爲皇甫夜已經知道了事情真相,不可能再幫着曹生明,拉他們進入圈套;而且這個地方就是他們的家,對於這裡的一切,皇甫夜肯定非常熟悉,他說有地方可以隱蔽,就一定有這樣的地方。至於以後能不能出去,他現在不想管那麼多。
帶着他們進入了陳雪音住的房間,皇甫夜走到牀邊,用力轉動牀柱,突然牀自動移開了,露出一個木門。打開木門,招呼他們進去。四個人進去不久,門自動關上了,一切恢復原樣,沒有露出一點痕跡。
這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皇甫夜走在最前面,跟在他後面的依次是陳雪音、終悔道人、付瑞海,因爲終悔道人受了傷,付瑞海一直扶着他。到了盡頭,前面就是一堵牆,於是他們停了下來。皇甫夜卻並沒有讓他們歇下,在一個特定的地方劃了幾下,瞬間前面出現了一個石門,然後自動打開。後面三個人非常吃驚,只聽見皇甫夜讓他們進去,便跟着進去了。進去以後,皇甫夜把門關上了。讓他們坐了下來,說道:“這裡非常安全,那些人找不到的;就算找到了上面的機關,也很難找到這裡。”
陳雪音在四周看了一下,這是一個非常寬敞的房間,但密不透風,仔細看看,沒有任何可以打開的地方,但皇甫夜一定可以打開,這樣一個地方,曹生明他們肯定找不到。“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爲什麼會在這裡?”她好奇地問道。
“這是我父親修的,但爲什麼要修它,我也不知道,
”皇甫夜搖了搖頭,“可能是爲了以防萬一吧。沒想到現在還用上了。你別看它在這裡,上面發生了什麼,我們都能聽得見。所以,等會曹生明來了,我們既可以知道他在幹什麼,也可以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說完話,就聽見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他知道是終悔道人,也知道是因爲自己剛纔那一刀,有些過意不去,但又說不出口。從衣服裡掏出一瓶藥,交給付瑞海:“這是金瘡藥,止血止疼,給道長抹上吧。”
付瑞海把藥拿了過來,看了看,還是不太相信:“我怎麼才能相信你?”
“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有必要騙你嗎?”皇甫夜冷冷地反問道。對於這個殺父仇人,即使他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皇甫夜還是沒有辦法和他友好相處;再加上陳雪音和他的關係說不清楚,讓皇甫夜非常鬱悶。
付瑞海正想說什麼,卻聽終悔道人突然說道:“不要問了,我相信他,他是不會害我的,給我抹上吧。”
當事人都發話了,付瑞海還能說什麼呢。解開終悔道人的衣服,給他抹了藥,看他好像舒服了許多,沒什麼意外,也就放了心,擡頭感激地看了皇甫夜一眼。皇甫夜卻沒有理會,把頭轉到一邊。陳雪音看到終悔道人沒什麼事了,也安了心,無意間轉頭,正好對上付瑞海的目光,想到皇甫夜在身邊,覺得尷尬,又急忙低下頭去。然而這一切,並沒有逃過皇甫夜的眼睛。
小樹林裡,曹若燕他們已經等了足足兩個時辰,天都快黑了,皇甫夜還沒有出來,預計的事情還沒有發生。曹生明幾次要求過去看看,都被曹若燕攔住了,說了多少理由,才把父親留在了原地。然而這一次,她隱隱覺得情況有變,便馬上讓人過去查看。等了好久,那人才回來,慌慌張張地說道:“稟大人、小姐,院子裡空空的,沒有一個人。”
“什麼?”曹若燕驚得差點跳了起來,怎麼也不能相信他說的話,“怎麼可能?我們把這裡圍得是想不通,他們怎麼出的來呢?是不是你瞎了眼睛,沒有看見。”
歐陽元看到曹若燕這樣辱罵手下的人,有點看不過去了,按住她說道:“你別這樣說他,我看他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看到曹若燕不相信的眼神,接着說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進去看看,反正我們這麼多人,也不怕他們。”
曹若燕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去,擡起頭,看到父親曹生明已經走了過去,便也匆匆地跟過去了。
歐陽元走在後面,走的並不快,事已至此,再急也沒用。不過他倒是非常奇怪,問題出在哪裡,付瑞海又不在這裡,沒有人可以給他們通風報信;難道是皇甫夜,真的是他陽奉陰違嗎?自己剛纔也見過他,看樣子不太可能,再加上曹若燕說的話,更加不可能了,問題出在什麼地方?歐陽元想不清楚。
走進院子裡,進入大廳,曹若燕才發現事實真如那個人所說,陳雪音、皇甫夜還有那個道士,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看到父親已經派人在周圍搜查,父親站在中央,顯得非常生氣。曹若燕有些害怕,不敢過去,怕父親怪罪,想了想,就跑到了一個屋子去了。打量了一下房間的佈置,乾淨整潔、一塵不染,應該是陳雪音住的,仔細看了一下,什麼都沒有帶走,看起來走的非常匆忙。可他們是怎麼離開的?周圍都是自己的人,怎麼可能跑得了;難道他們並沒有離開,還在這裡,只是藏起來了。於是趕快讓人搜查,卻還是沒有結果,不知所措的曹若燕只好硬着頭皮去見父親,當她看到桌子上沒有吃完的酒菜時,更加肯定了這一點。走到父親身邊,輕喚一聲:“父親……”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曹生明有些生氣的語氣打斷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嗎?現在是怎麼回事?你是我的女兒,所以我才那麼信任你,可現在……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的話,今天的事完不了。”曹生明氣的隨手拿起一個杯子,摔在地上。
曹生明這樣做讓曹若燕嚇了一跳,定了定神,急忙說道:“爹爹,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雖然我今天沒有親自見到皇甫夜,可剛纔歐陽元也說了,皇甫夜沒有異樣,他還是聽我們的話的…….”
“聽話?聽話怎麼會變成這樣?”曹生明質問道,“我早就告訴過你,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可以那麼相信皇甫夜,你就是不聽。現在怎麼樣,沒準皇甫夜早就知道了一切,故意和我們兜圈子。原來我以爲是咱們在利用皇甫夜,而現在,到底是誰在利用誰,真的還說不清楚了。”
“父親真的以爲皇甫夜早就知道了事情真相,故意在利用我們嗎?”曹若燕反問道,“女兒不以爲然。一來,剛纔歐陽元見到了皇甫夜,沒有發現什麼;二來,昨天皇甫夜把夜明珠交給來我們,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一切,還會給我們嗎?”
“你是說……”
“他們走的時候非常倉促,你看這桌子上的飯菜,還沒有吃完,還有那幾個房間,我都檢查過,他們的東西都在,這說明離開的時間不長;還有,這地上還有血跡,說明他們之間一定發生了爭執。父親,我有一種猜想,不知道該不該說?”
“快點說。”曹生明冷冷地催促道。
曹若燕看到父親這樣,非常害怕,爲了打消他的疑慮,只好緩緩地說道:“當時可能是這樣的,皇甫夜要讓那個道士喝酒,那個道士或者陳雪音發現了什麼,沒有喝,皇甫夜一怒之下就刺了那個道士一刀,陳雪音看到如此,就把事情真相告訴了他。”
“可你以前不是說過,皇甫夜不會相信他們說的話了嗎?”
(本章完)